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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恰似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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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139、滿座衣冠朽15

 沉暗陰翳,潮溼陰寒,天窗的陽光虛虛打下,映著謝辭半明半暗的面容。

 涼風襲來,侵心透骨,撫摸著賬冊的指尖更是如在冰窟。

 楚珩好好欣賞著謝辭此刻的表情,哪怕沒有太明顯的反應,可他敏銳地知道,眼前人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他很喜歡這樣欣賞別人狼狽的模樣,尤其物件是謝辭。

 即便他的懷桑並非真的移情別戀上謝辭,但他可不覺得,謝辭對鬱止半點心動也沒有。

 就憑他敢起這種心思,他就該死千萬次。

 可現在,楚珩卻覺得自己可以放他一馬,可以供他今後多次看戲。

 讓他盡情欣賞謝辭的狼狽,是謝辭的榮幸,也是他在這段時間給自己無聊時找的樂子。

 思及此,他又笑眯眯地看著眼前人,“謝卿,可有不妥?”

 謝辭合上賬冊,眼眸微垂,“並無。”

 “既然如此,那朕便讓人將它歸檔入庫,而謝卿你,也可以出來了。”

 “關了謝卿這麼久,實乃辦案人員失職,朕已經懲處過他們,另外,朕賜了你一座宅子,待謝卿出獄,便可直接入住,謝卿蒙冤,朕深感慚愧。”

 楚珩說了些場面話,謝辭還不得不接著,“依法查處,臣偽造賬冊在前,不敢喊冤,謝陛下寬恕。”

 “謝卿不過是便宜行事,朕理解,往事莫提,也怪懷桑,他與我賭氣鬧事,實在不該將謝卿牽扯進來,待他回來,朕一定帶他親自上門致歉。”

 謝辭敏銳察覺到了楚珩話裡透露出的內容。

 鬱止不在?他去哪兒了?

 他想知道,然而面對眼前的楚珩,他卻半個字也不能問。

 證據一出,謝辭冤枉,楚珩親自來天牢放人。

 訊息傳出去,又是好一段君臣佳話,卻無人得知,這對君臣之間想的都是另一個人,為的也是另一個人。

 離開天牢時,謝辭帶走了屬於他自己的東西,包括那捲畫。

 來接他的手下迎了上來,關心詢問:“頭兒?”

 “老大,你在裡面那麼久,沒事吧?”

 “老大手裡拿的什麼?”

 謝辭安撫道:“我沒事,回去吧。”

 見他確實沒事的樣子,手下人也放下心來,紛紛跟在他身後。

 有一人眼尖,視線在謝辭的畫卷上看了幾眼,震驚感慨,“老大何時這麼有錢了?竟然用千年難遇的遇仙木做畫軸?!”

 謝辭腳步一頓,回頭詢問:“什麼?”

 那人驚訝道:“老大不知道嗎?你手裡畫軸用的是據說早已經失傳的遇仙木,傳說數千年前,天地有靈,一老叟墜河,祈求神仙搭救,天降仙木,浮於水,老叟抓緊上岸,為報恩,將枯木埋於地,整日跪拜,數年後,枯地逢春,嫩芽新生,是為遇仙木。”

 “傳說此木遇水不朽,火燒不壞,雖重卻不沉於水,堅硬牢固,可當利器。”

 說話那人的出身也不平凡,所在家族雖比不上大世家,傳承卻也不少,因而知道的也就多些。

 “不過傳說也就是傳說,真假誰也不知,畢竟也沒人親眼見過,倒是真有那等能力的一種木頭,只是很難得,早已滅絕,有的也只是從前留下的。”

 謝辭挑眉問:“那你怎知它便是?”他看著畫軸。

 “從前有幸見過。”

 謝辭沒再詢問,也沒解釋這卷畫並非他的。

 身後幾個手下的擠眉弄眼他也當沒看見,徑直離開。

 他搬進了楚珩新賜的住宅,然而他真正住在那兒的時間並不多,反而更多時候都在衙門。

 賬冊歸檔後,他又找機會調出來看了幾次,然而無論多少次看,他都明確知道,這賬冊是真的。

 從前遍尋不見的東西,如今卻輕而易舉出現,容不得謝辭不多想。

 回想當初調查時和鬱止的相處,一些不起眼的事都被放大。

 謝辭不由閉了閉眼,或許楚珩說的是真的,這些都是鬱止做的障眼法。

 從頭至尾,截留賬冊的是他,誣陷自己入獄的是他,如今,將賬冊拿出,還他清白的還是他。

 至於原因……

 當真如楚珩所說,只是他們之間吵架鬧矛盾,所以才將他牽扯進來嗎?

 若當真如此,那在牢裡的那段時間算什麼?

 謝辭不想去想,感情告訴他並非如此,他能感受到鬱止的回應,能分辨得出什麼是真情,什麼是假意。

 可事實又告訴他,他的想法猜測是錯的,他找不到其他答案。

 所以,鬱止,你到底……

 謝辭將畫卷收起,想將它壓箱底,然而到底沒捨得,最終將它擱在枕邊,安枕入眠。

 於衛國議和一事已談妥,然而邊境大軍仍沒有回京的趨勢,有人疑惑,有人不安,有人已經猜到了什麼。

 楚珩在金鑾殿上,穩如泰山,對於朝臣們請求收回大軍的要求視而不見。

 幾次下來後,便是從前不相信的,現在也猜到了。

 楚珩就沒想議和,一切不過是個幌子。

 然而比其他人想的多一點的是謝辭,既然楚珩不想議和,那所謂的送親……

 他心頭一跳!

 下朝後,謝辭不知不覺來到鬱家。

 “請問閣下是……?”門房疑惑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若非對方穿著官服,恐怕他會以為是閒逛的普通人,將人趕走。

 謝辭猶豫片刻,方才沉聲道:“我是你家郎君的朋友。”

 房門眼中將信將疑,“原來如此,怠慢了閣下,不過大人,我家郎君如今不在府中,大人怕是來錯時候了。”

 “無事……”謝辭正要離開,忽而耳邊傳來一道驚訝之聲。

 “謝指揮?”

 謝辭轉身看去,便見一少年走過來,“謝指揮今日怎麼有空來訪?”

 門房見真是認識的,暗暗鬆了口氣,對待謝辭的態度和笑容也認真許多。

 謝辭看著鬱二郎,片刻才道:“無事,就是隨意來看看。”

 鬱二郎心說這是什麼理由,也不知道找個走心的。

 兄長怎會……

 不過兄長臨走前,確實吩咐他照顧對方,就算不是正經嫂子,那也應當是被兄長放在心上的人。

 比起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眼前人似乎好多了。

 “謝指揮若是不嫌棄,不妨過府一敘?”

 謝辭本能拒絕,心想事情若是傳入楚珩耳中,恐怕又要多生事端,他自己一個人不怕,可鬱家家大業大,經不起折騰。

 “身上還有要事,不便打擾。”他拒絕道。

 鬱二郎也沒過多挽留,目送他離開。

 看著人走後,鬱二郎才搖搖頭回府,兄長這眼光,總算比上個好。

 他哪裡不知道謝辭來鬱家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是沒有明說而已。

 明知鬱家或許有危險,卻還是上門關心,這比那個非但不在意他們,隨時能夠犧牲,並且害死他父親的人好多了。

 “二哥!”鬱聽瀾回來,緊張道,“我聽說這回和親是個幌子,那兄長呢?他不會出事吧?”

 鬱二郎安慰她道:“放心,你還不信他嗎?一切都會沒事的。”

 鬱聽瀾勉強安下心來。

 被許多人惦記著的鬱止正遠在邊境。

 再往前走不久,便是異國他鄉,是衛國領地。

 “大人,長公主醒了,鬧著一定要見您。”耳邊傳來士兵為難的聲音。

 鬱止頭也不抬,“路途遙遠,前方道路艱難,本官還要派人勘察地形,告訴長公主,與其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不如節省體力。”

 用藥次數太多,長公主體內已經產生了免疫,又不能加大劑量,如今她醒來的時間越長,並且比一開始更有力氣。

 她掙扎著要下車,礙於她的身份,隊伍的人又不能真拿她如何。被她以自己性命威脅著,竟也下了車,走到了這兒來。

 剛來這兒後,長公主便聽到鬱止這句無情的話。

 她氣罵道:“鬱止,你個犯上作亂的混賬!”

 “你以為楚珩那個混蛋甘心雌伏於你就是對你真心嗎?!”

 所有人:“……”

 他們聽到了什麼?不不……他們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有。

 只恨自己耳朵和腿腳太靈敏的他們想要逃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戰戰兢兢待在原地,只當自己耳朵聾了。

 想到,作為當事人之一,鬱止的態度反而比他們還自然。

 “長公主若是隻想胡言亂語,那請恕臣沒那麼時間陪您耗。”

 他拍拍衣服起身,似乎要進入隊伍,帶領所有人繼續前進。

 見狀,長公主緊張道:“等等!別去!別再走了!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她語氣驚恐,渾身顫抖,衝上前就要試圖扯住鬱止。

 她滿臉驚懼且認真的表情,當真唬住了一些人,在其他人失神時,他成功來到了鬱止身邊,“別再走了!快回去,我們快回去!”

 鬱止皺著眉,不太相信的模樣,“長公主殿下,您肩負著和親的重大使命,在和親成功之前,臣必定會護您周全,切莫要胡思亂想,危言聳聽。”

 聞言,隊伍裡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鬆了口氣,看來鬱侍郎是真的不知道。

 想起陛下的命令,他們可是知道,隊伍裡真正需要保護的人究竟是誰。

 沉了沉眼眸,一人上前,“長公主殿下,輕上馬車。”

 “不要,我不要回去!要去你們去!”長公主強烈拒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主子有什麼主意,想把本宮送去衛國受盡磋磨?哈哈!別想了,就算不死在路上,等去了衛國,本宮也要鬧得你們不得安寧!”

 長公主可不覺得楚珩有什麼好心,她是被楚珩拿來物盡其用的棄子,隨時可以捨棄,只有鬱止,楚珩不會捨棄鬱止,只有跟著他,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鬱止並非不知道長公主在想什麼,然而他又不是喜歡大發善心的人,他對長公主沒什麼好感,不會刻意害她,卻也不會拼命救她。

 隊伍行進至衛國境內,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情況頗為詭異。

 按理來說,衛國主動求和,和親使團到來,他們必定會為了和平盡力護他們安全,他們不該緊張。

 但他們偏偏緊張了,鬱止將其看在眼裡。

 走過了衛國邊境,正要與衛國迎接使團的人員接應時,意外發生了。

 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一群黑衣人,兇惡至極,對使團人員出手,招招致命,頃刻間,和親使團便亂作一團。

 鬱止抽出長劍便要對敵,卻有一群士兵圍上來,“大人,我們先送您安全離開!”

 鬱止皺眉,隨口丟下一句,“保護長公主!”

 這些人對視一眼,紛紛默不作聲護著鬱止。

 馬車裡的長公主早聽到聲音,換上準備好的普通衣衫跑了出來,試圖渾水摸魚,趁亂離開。

 然而她一個女子實在過於醒目,哪怕盡力掩人耳目,卻還是能讓人輕易看清。

 “殺了那個女人!”黑衣人一擁而上。

 其他人正要護著鬱止離開,至於長公主,什麼長公主,長公主已經死在了衛國劫殺裡,殉國而亡。

 然而當他們回頭一看,頓時一愣。

 鬱止呢?

 之間方才鬱止所在之處,已經空無一人。

 不等他們多想,黑衣人更猛烈的攻勢便又上來,“殺!”

 御書房內,安神香靜靜燃燒,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安神定心。

 楚珩一手支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正翻看著手下調查上來的有關於鬱家的資料,他正試圖從中挑選出有關於鬱家最好做文章的一些事。

 家族太大,總有漏洞,哪怕鬱家家風嚴謹,也免不了這現象。

 而楚珩要做的,便是抓住這些漏洞,儘量將它們放大,他要讓鬱家不得翻身,沒有退路。

 唯有如此,他才能將鬱止困在身邊。讓他永遠也不能離開。

 “陛下!前線緊急訊息,還請陛下前去!”

 楚珩雙眼微亮。

 前線能傳來什麼緊急訊息,無非是他安排的那些。

 “走!”

 然而事情卻出乎楚珩意料。

 不,應該說一切都挺好,是他計劃中的樣子,除了一件事……

 “你、說、什、麼!”

 楚珩從龍椅上站起來,沉著臉,一步步走下臺階,來到身上還受著傷的那人面前,“……你剛才說什麼?!”

 那人臉色慘白,額頭直冒汗,他身上確實有傷,他想著自己沒能完成楚珩的命令,心知這回定是性命難保,卻還是盡職盡責道:“陛下,是屬下無能,和親使團中途遇襲,長公主被亂賊所殺,鬱侍郎為保護長公主,墜崖身亡!”

 他話音未落,便感到胸口一痛,楚珩抬腳便狠狠踢了他胸口一下,他沉著聲音,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那人身子歪倒在地,卻堅持爬起來,嚥下嘴裡的鮮血,爭取不吐出來。

 然而他這樣子,卻是已經無力再說一會。

 楚珩抬腳便要再踹,連忙被一旁怕出事的小林子拉住,“陛下,陛下,保重龍體啊!”

 楚珩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彷彿什麼也沒聽見,卻又什麼都聽見了。

 比如剛才那人所說的鬱止動向。

 他眼前一黑,腦袋一暈,整個人就要倒在地上。

 群臣見狀憂心不已,紛紛關心道:“陛下保重龍體!”

 楚珩一把推開攙扶著他的小林子。來到傳信的那人面前,“你再說一遍!”

 那人忍著疼痛的胸口,將事情來龍去脈又說了一遍。

 在說及鬱止為了保護長公主而掉下山崖時,他明顯感覺到楚珩身上越來越危險的氣息,好在他說明他們沒見到屍首,說明鬱止還有可能活著!

 得知這一訊息,楚珩當即坐不住了,什麼打壓鬱家,什麼要看謝辭笑話,什麼都不如眼前之事重要。

 他當即不顧此時還有不少文武百官在場,他當即起身道:“來人!朕要出宮!”

 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陛下!”

 “陛下三思!”

 “陛下,萬萬不可啊!”

 官員們紛紛跪地阻攔,除了同樣走神,並且心思不在這兒的謝辭。

 楚珩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轉身回了後宮。

 眾人知道這位皇帝有多麼任性,至今不肯成親選秀便能看出一二,紛紛皺著眉商議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啊?”

 “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鬱懷桑而已,死便死了,萬歲為何如此作態?難道真的……”

 “呸!小心著嘴!”

 “別吵了,快商量一下怎麼把陛下勸住!”

 謝辭看了那群正在爭吵的官員一眼,默不作聲地離開了這兒。

 正如他人所說,楚珩是個任性的人,他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攔。

 然而這回卻出了意外。

 當他回到宮中,想要換上常服,準備出宮尋人時,迎面卻撞上了不知等在了多久的一位老皇叔。

 楚珩皺眉,“老皇叔也是來勸朕的?”

 他聲音僵硬,若非還有要找鬱止的念頭撐著,這會兒恐怕已經倒下,看著眼前人,整個人也渾身緊繃,宛如嚴肅備戰狀態。

 老皇叔搖頭,“老臣不敢。”

 “不敢就讓開!”楚珩冷聲道。

 他雙目赤紅,充斥著兇光和厲色!

 “陛下稍等片刻,老臣今日前來,乃是為了一件事。”

 楚珩停下腳步,他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死死握緊!

 “有什麼事不能改日再談!”他沒好氣道。

 老皇叔也不說,只從袖中抽出一卷玄色絹綢。

 “先帝遺旨在此,楚珩接旨。”

 楚珩緩緩扭頭,望著老皇叔手中確實如先帝在時規格一致的聖旨,心中一片茫然。

 他腦子裡不知想到了多少事,然而最後的最後,卻只剩下荒唐二字。

 為什麼會有遺旨?先帝何時留下的?為何瞞著他?為何今日才拿出?

 沉重的心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本該因為聽說鬱止下落不明訊息而麻木僵冷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良久,烈日當頭,他終是緩緩屈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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