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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恰似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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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147、七日的邂逅7

 直到遲朝暮離開,再見不到他的身影,鬱止才掩下眼底的一絲戀戀不捨,悄然收回視線。

 病房被敲響,鬱止也似乎毫不意外,他雙手放置於腿上,並未轉身,“請進。”

 周秋心走了進來,顯然是專門挑遲朝暮不在時才進來。

 “鬱先生,您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她開啟公文包,將鬱止要的東西放在桌上。

 鬱止抬眸看了一眼,“謝謝,放在這裡就可以。”

 周秋心自然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並未逗留,告辭離開。

 鬱止望著桌上許久。

 雖然心裡並不希望事情會走到他想的那一步,但似乎情況並不會如他所想的那樣發展。

 史上最難掌控的,便是人心。

 鬱止閉了閉眼,到底還是行至桌前,拿起筆。

 遲朝暮來時輕哼著歌,歌聲曲調歡快,腳步也輕快無比,他進了林醫生的辦公室,便徑直拿著保溫桶去了微波爐旁,將裡面的飯菜一一熱過之後,便要將它們重新裝好,直接離開。

 全程沒有看其他地方,自然也沒發現,從他進門開始,林醫生便在注視觀察著他。

 過了這麼久,遲朝暮都沒發現他,令林醫生直覺怪異。

 他好整以暇地端詳他半晌,在遲朝暮要離開時,才不得不出聲叫住他,“朝暮。”

 遲朝暮驚愕扭頭,面露驚訝,“啊,哥你在啊?”

 林醫生:“……”

 聽聽這是什麼話,他分明一直都在。

 遲朝暮也似乎發覺這話不對勁,便尷尬笑笑,“額……我還以為你在忙,不在這兒呢。”

 林醫生沉默片刻,無語地提醒他:“現在是午飯時間。”也是午休時間。

 遲朝暮連連點頭,“喔喔,我知道了,哥你還有事嗎?”

 林醫生:“……”

 今兒就是沒事也得有事了。

 “你過來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遲朝暮本來想拿著飯菜去找鬱止,就算對方要休息,那他也可以安安靜靜不說話,看著他休息嘛。

 現在被林醫生叫住,還有些不高興,磨磨蹭蹭來到林醫生面前,“什麼事啊?”

 林醫生靜靜看著他片刻,直到看得遲朝暮都後知後覺感覺不對勁,他搓了搓手臂,“哥,你要是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這麼看著他幹嘛?怪瘮人的。

 林醫生視線緊盯著他,似乎完全沒有放鬆的意思,“我聽說,你最近在醫院都沒到處走走,那你都待在哪兒?”

 遲朝暮:“呃……”

 “不是說要尋找靈感嗎?怎麼,這麼快就把靈感找完了?那你還繼續留在醫院?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這種地方。”

 林醫生手裡的筆帽敲擊著桌面,緊迫的視線一直對著遲朝暮不放,哪怕遲朝暮想要離開,也根本沒辦法逃離。

 要是之前,哪怕被質問了也沒什麼,遲朝暮根本沒有那個意識,在他眼裡,自己就是遇上了個投緣的人,而自己願意為了對方,而長時間待在醫院。

 這本是件小事。

 可問題是,遲朝暮剛剛發覺自己的不對勁,林醫生就逮著他自己都還沒徹底理清的空檔下手,他能及時反應過來並且應對才怪。

 遲朝暮:“這個……其實說來話長。”

 林醫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那就長話短說。”

 遲朝暮原本還想矇混過關,然而見狀只怕是有點難。

 他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耍賴道:“哎呀表哥,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我就是還沒畫好,所以想多留一段時間,等我畫好了,自然就走了。”

 “別轉移話題,我問的是你什麼時候走嗎?我分明是在問你最近都在哪兒。”林醫生是個很難被帶偏的人。

 遲朝暮一直都知道自家表哥做事認真,為人穩重又謹慎,然而如今自己卻栽在這份認真裡,真是誰苦誰知道。

 他猶猶豫豫道:“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認識了一個很投緣的人……”

 遲朝暮最終敗下陣來,只能坦白,“這兩天都在他那裡。”

 林醫生信了,“病人?”

 要是醫護人員或者病患家屬,應該沒那麼閒,肯跟遲朝暮浪費時間。

 遲朝暮點點頭。

 “什麼病?很嚴重?”能夠住院的,多半都不會是小病,否則誰會願意待在醫院裡聞消毒水的味道。

 這個遲朝暮還真不知道。

 他被問得一愣,仔細想了想,鬱止似乎從來沒跟他說自己得了什麼病,就算被自己問住,也都是簡單地一筆帶過。

 “應該不嚴重。”遲朝暮想著鬱止說的話,回答道。

 過些天就結束,聽著就像是簡單普通的病情。

 “他很辛苦的,一個人住院,都沒有親朋好友來看他,所以我就多抽時間陪陪他了,反正我也挺閒的。”遲朝暮理所當然道。

 林醫生靜靜看著他,他這個弟弟,以往就算很閒,也不會浪費在不重要的人身上,現在卻對那個病人另眼相待,顯然不是簡單的剛認識的朋友很投緣這種原因。

 林醫生認真看了他半晌,到底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真要是把遲朝暮逼急了,還不知道他會因為不想說而胡說八道什麼。

 凡事心裡有數,見遲朝暮這樣維護一個人,他心裡就想過許多。

 “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準備完成你的畫了?”

 遲朝暮想了想,“晚些時候再畫也一樣,反正也不急。”

 “嗯,你走吧。”

 “啊?”遲朝暮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林醫生這麼輕易就放過了他。

 “不是說還要去陪別人?那就走吧,我這裡也忙,沒空招呼你。”林醫生打發他離開。

 遲朝暮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出了辦公室。

 林醫生在他走後,擦了擦眼鏡,又重新戴上,鏡片反射著亮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連畫都放下了,可見那人在遲朝暮心裡的地位不低。

 林醫生輕嘆口氣,心裡有些擔心,既擔心那個人究竟如何,還擔心表弟自己。

 雖說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幾年,但他仍記得當年遲朝暮父母的事,真心希望歷史不要再重演。

 思慮過後,卻也只能暫時放下,畢竟現下才剛開始,他甚至還沒見過那個人,又怎麼能輕易下定論。

 只希望表弟能夠幸運,老天眷顧他一回。

 遲朝暮說想去找鬱止不是說說而已,他理由都想好了,就說他在醫院也沒地方去,還不如待在他的病房,這裡有床有沙發,困了還能睡一覺。

 他只是想留下,一定不會打擾鬱止休息。

 誰知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見房門開啟,一個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公文包。

 如果換成之前,他一定不會有什麼感覺,可現在……總有股奇怪的感覺在心裡滋生。

 “周女士,你來找鬱止有事啊?”

 周秋心見到是他,眼中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定定看著他片刻,似乎在尋找什麼,探究什麼,但最終卻還是收斂起視線,恢復成幹練精英的模式。

 她露出一抹微笑,對著遲朝暮禮貌點頭,“遲先生,一些工作上的事。”

 “如果沒事,那我就先告辭了,有機會下次再見。”

 遲朝暮看著她離開,一個疑問忽然湧上心頭。

 周秋心是做什麼工作的?

 還有……鬱止又是做什麼的?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應該不是從事同一個行業,但這樣的他們卻說有工作上的交集。

 奇怪……

 這樣的念頭在心中蔓延,以至於進病房時,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聽見聲音,鬱止還以為周秋心落了東西,轉頭一看,卻見是遲朝暮,面上還在神遊天外。

 他微微挑眉,慶幸周秋心走得快一些。

 “不是說我中午要休息,不用來嗎?”

 遲朝暮被聲音叫得回神,抬頭看向他,與鬱止微微蹙眉的表情對視,不知為何,他心中竟湧上一股委屈。

 這人讓他離開不要打擾,轉頭卻跟別人相談甚歡,現在還對他態度冷硬。

 因此,他便也陰陽怪氣道:“哦,我剛才看周女士從這兒出去,還以為你不打算休息了,喏,看我這不是想著花時間陪你嗎?”

 騙人。

 鬱止視線落在遲朝暮手裡的保溫桶上,一看就知道他沒吃飯,根本不是他所說的,來到這裡才打算來看看,而是從頭到尾都打著來他這兒的目的。

 不過,剛才看見周秋心,大概讓他有點不高興。

 鬱止心裡一嘆,面上不顯,“周女士來找我,是有正事。”

 “你的意思是,我來找你就是不務正業?”遲朝暮很會抓重點。

 鬱止挑眉看了他一眼,雖沒明說,可那個意思卻明明白白。

 難道不是嗎?

 遲朝暮心中一堵,他其實也知道自己也沒什麼正事,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鬱止應該說的。

 他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來,保溫桶放在茶几上,也不搭理鬱止,擺足了生氣的架勢。

 見狀,鬱止眼中劃過一抹笑意,面色也柔和不少,可惜遲朝暮忙著生氣,根本沒看見。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想見我,而是想陪我,是我不對,不該得了便宜賣乖。”

 鬱止想著也不知道還能在這個世界待多久,要是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那豈不是很浪費。

 有那個時間,他寧願多讓遲朝暮看幾眼。

 遲朝暮這才露出笑臉,這是氣消了。

 鬱止是病人,他其實沒想跟他生什麼氣,而是想要一個態度,而顯然,鬱止滿足了他,也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其實我想見你,和我想陪你,並不衝突。”遲朝暮猶豫著道,“你覺得呢?”

 被一雙含著期待的眼睛看著,尤其這雙眼睛的主人還是心上人,很難有人不動搖。

 鬱止微微勾唇,“似乎……你是對的。”

 我想見你,主觀在我,意願在我,是以我的想法為先。

 我想陪你,落點在你,受用在你,是以你的需求為先。

 可當二者結合,便是我想見你,你也需要我。

 遲朝暮笑容明媚又燦爛,明明陽光沒有直接落在他身上,鬱止卻仍舊從他身上看到了萬丈光芒,彷彿自深淵裡升起的一抹暖陽,兀自散發著光,吸引著千千萬萬人的欣然前往。

 一聲咕咕的叫聲在屋內響起,將兩個都沉浸在此刻的人都驟然醒神。

 視線偏移,最終落在遲朝暮的肚子上。

 遲朝暮:“……”

 尷尬……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他想了想,最終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鬱止忍俊不禁,眉眼含笑,看向遲朝暮的目光帶著揶揄,“剛才好像有什麼聲音?”

 遲朝暮:“……”

 “好了,別耽誤時間,不然你還得麻煩醫院再幫你熱一回。”

 遲朝暮心中頓了頓,他沒告訴鬱止,其實他表哥在醫院,還是個醫生,飯菜也不是讓醫院幫的忙。

 不過,這也只是件小事,如果要介紹家人,以後有的是機會,根本不著急現在。

 這麼一想,遲朝暮便也將這件事壓下不提。

 午睡時,遲朝暮真如他承諾的那樣,安安靜靜待在病房裡,沒有打擾鬱止。

 鬱止精神也有些疲憊,躺在床上很快就睡去,大概是因為知道遲朝暮在,他這一覺睡得十分心安。

 但也因為太安心,這一睡便是一下午,等他醒來時,落日西下,天色已經漸漸升起了暮色。

 他睜開眼,望著窗外透過來的,不必中午明亮的日光,微微有些出神。

 “你醒了?”聲音從旁邊傳來,一扭頭,就見遲朝暮著急又擔心地跑來床邊,緊緊握住他的手,劫後餘生地說:“嚇死我了!睡這麼久,差點要以為你出事,我都想按呼叫鈴了!”

 鬱止心頭一跳,不著痕跡安撫道:“我沒事,別擔心,只是因為生病,精神不太好,前些天都沒怎麼休息好。”

 遲朝暮立刻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鬱止點點頭,卻是緩緩坐起身,避開了遲朝暮過於親近的行為,動作禮貌而自然。

 然而作為當事人,尤其還是個直覺系,十分敏銳的人,遲朝暮又怎麼能察覺不到。

 不過他也沒多想,只覺得是鬱止不習慣。

 沒關係,以後總會習慣的。

 他樂觀地想著。

 明白自己感覺的遲朝暮,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與鬱止親近幾分,然而他擔心嚇著對方,或者在情急之下,被貿然拒絕,便忍下心中的衝動。

 即便近在咫尺,也要保持距離。

 他回味著剛才握著鬱止手的感覺,彷彿握著一把輕脆的骨頭,給人一種輕輕一捏,便能崩碎的感覺。

 思及此,他剛才那一點心猿意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沒來由的心慌。

 之前的疑惑和擔憂再次浮上心頭。

 因為今天受到的小小驚嚇,他沒能壓制住,而是忍不住問出了聲,“鬱止,你的病,真的沒事嗎?”

 不是鬱先生,而是連名帶姓,其中的正經嚴肅溢於言表。

 鬱止面不改色,卻是淺淺勾唇,輕聲低喃,“很久沒人關心過我了。”

 遲朝暮心中頓時微動,一股隱隱作痛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

 他的注意力當即被轉移到另一件事上。

 “你的家人……”

 “他們有自己的家人,我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那你的朋友……”

 “朋友之間,帶給對方的應該是輕鬆和愉快,而不是沉重和麻煩。”

 說起這些,鬱止語氣輕鬆自然,似乎他嘴裡那個孤零零、被所有人遺忘在角落裡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也不知是何經歷,才養成了他這樣獨來獨往的性子。

 若說遲朝暮是陽光,那鬱止便是夜晚。

 陽光璀璨明亮,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吸引人的光芒,而夜晚深邃寂靜,能夠掩蓋住一切的深淵和黑暗,給人一種不動聲色的寧靜和美。

 陽光和夜晚,本不該有交集,它們交替輪轉,在這個世界規律執行。

 可偏偏意外頓生,它們相遇,互相吸引。

 然而這絕非好事。

 結局無非是陽光被夜晚吞沒,亦或是夜晚被陽光碟機散,別無選擇。

 可惜,遲朝暮尚且對此一無所知。

 他坐在鬱止身邊,表情和言行舉止都顯露出疼惜之色。

 “沒關係,沒有別人,也還有我,我總歸是會陪你的,我……我們是、是朋友嘛。”

 天知道他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些。

 朋友……他想要的可不是朋友。

 忍了又忍,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咬了咬唇,“等你出院,我請你去我家做客,到時候,我還有話想跟你說,你想知道嗎?”

 眼中無不是期待。

 他想用最好的禮物來迎接鬱止出院。

 而世上又有什麼,能比情意更珍貴呢?至少遲朝暮是這麼想的。

 鬱止眸光微動,不用去想,他都知道眼前人到底想說什麼。

 但他還是垂了垂眼眸,淺笑安然。

 “嗯,想。”

 末了,又悠長地嘆息一聲。

 “很想。”

 一隻手避開遲朝暮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將病歷卡翻轉,倒扣在桌面,再看不見。

 遲朝暮帶著好心情回到林醫生辦公室,準備跟他一起離開,然而進去後,他看見的卻是一個趴在桌上,不知何時睡了過去的疲憊身影。

 想著表哥累了,自己不好打擾他,遲朝暮便小心翼翼上前,準備坐在沙發上等他。

 然而等他走近後,卻看見桌上散亂著的檔案資料。

 遲朝暮在要不要幫忙整理中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幫忙。

 這樣一來,等林醫生醒來,他們就能直接走人,豈不是省事?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遲朝暮開始動起手來。

 他知道醫院的規矩,不能洩露病人資訊,因此他沒打算看這些檔案的內容。

 然而無意中掠過一張紙時,他的視線卻再沒能移開。

 熟悉的樣貌,熟悉的名字,令他忍不住停下了動作。

 似曾相識的畫面在腦海中回想,遲朝暮忽然記起,前幾天,他也曾在這裡見到過鬱止的照片。

 之前被他忽略的一切,忽然便湧上心頭。

 比如鬱止的照片……或者說資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他表哥是腦科醫生,所以鬱止的病不在其他地方,而是在大腦?

 只要他看一眼這張病歷檔案,他就能瞭解有關於鬱止的一切病情。

 只要他看了它,一切問題便都能得到解答。

 誘惑就在手中,叫囂著讓他妥協,遲朝暮的心正在蠢蠢欲動。

 他不是想看病人檔案,他只是想了解心上人的病情,他不是刻意窺探病人隱私,而是想關心對方的情況。

 良久,遲朝暮心裡理智和誘惑的鬥爭終於決出勝負。

 他小心翼翼撿起那張貼著鬱止照片的病歷,眼睛不著痕跡地從上面略過,假裝不經意,似乎這樣,就能假裝他並不是有意。

 然而任憑他再怎麼裝作漫不經心、不著痕跡,在視線將內容盡收眼底時,終究是身體頓住。

 力氣和意識的一瞬間抽離,令他手上一鬆,那張印著鬱止照片,並且寫了他病情的病歷檔案,如浮萍飄飄,落於地面。

 也好似遲朝暮的心,如墜冰窟,如墮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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