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麼驚訝，她應該是沒說。”
鍾覃對著已經徹底懵掉的鄭衝再次勾唇笑笑。
他看似淡定的轉回身去刷碗，卻緊張的明明抓住了碗沿又險些沒拿起來。
定了定神後聽著身後拖沓著離開的腳步聲重新開啟水龍頭。
水流嘩嘩沖刷在手上，鍾覃卻沒有立刻刷碗，而是抓著碗沿在發呆。
他……
他能透露的都已經透露了，就相當於將選擇權交給了鄭衝。
要還是不要，都聽憑他來決定。
鍾覃本以為他說完這些，鄭衝的狀態會稍稍好些。
可接下來又半個月過去。
鄭衝的狀態都沒有絲毫轉變，依舊是每天下樓吃飯的時候都是無精打采的，終日恍恍惚惚。
好好的一個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鍾覃看在眼裡，幾次想問卻又不敢問。
思來想去。
他覺得鄭衝再這樣一直憋在房間裡胡思亂想不是辦法，於是在被圈禁滿一個月這天，他終於再次撥通了慕綰綰的電話。
“和你家霍寧遠商量商量，讓他把我和鄭衝的禁足解開吧。”
慕綰綰他們人雖不在家裡，但透過家裡的監控也能瞭解到鍾覃和鄭衝最近的狀態。
“解倒是能解，我也沒什麼意見，不過吧……”
慕綰綰咂咂嘴。
“依我看，鄭衝現在正處在一個很玄妙的想不明白的狀態，你確定要把他放出去？”
“作為十幾年的搭檔，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現在不放他出去，他興許躺在那反覆琢磨還能琢磨出個結果來。”
“這要是放出去了嘛……”
慕綰綰微微一笑，繼續提醒鍾覃。
“他可是個沒心肝的，你在這種關鍵時刻將他放出去，沒準他為了緩解心情就跑哪玩去了，又沒準他玩著玩著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不再想了，亦或者這一個不再想，他後半輩子都不會再想了哦。”
慕綰綰的提醒已經十分到位。
鍾覃捏著電話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長出一口氣下定決心道：
“放他出去散散心吧，這麼胡思亂想下去也不是辦法，再這樣下去
：
我都怕他哪天給自己熬沒了。”
“那行吧。”
既然鍾覃已經下定決心，慕綰綰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即讓霍寧遠把守在別墅周圍的特種兵都撤了，也就相當於解了鍾覃和鄭衝的禁足。
鍾覃親眼看著那些困著他們的特種兵撤走，這才起身上樓敲敲鄭衝的房門。
“睡了嗎？”
許久，房間裡才傳來鄭衝悶悶的回應。
“沒有。”
他沒有開門，隔著門問他。
“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
鍾覃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遲疑片刻收回手低聲道。
“你家少爺大發善心，已經把我們的禁足撤了，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想問問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哦。”鄭衝依舊沒什麼精神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說吧。”
他回話的時候一直扭頭盯著房門，直到聽到鍾覃沒再說話轉身走掉的腳步聲，才猛鬆一口氣倒回床上。
前後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他的心臟已經不可遏制的怦怦跳。
緊張，窘迫，膽怯不敢面對等種種情緒複雜的交織在一起，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鄭衝煩躁又難過的拉起被子將自己蒙進去。
其實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鍾覃那晚告訴他自己是雙性戀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看到他在電腦搜尋的內容想要安慰他。
還是本身就是……喜歡他？
喜歡……一個同性？
他也在問自己。
那他喜歡鐘覃嗎？
答案並不清楚，他只知道當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其實是更願意和鍾覃在一起相處的，甚至可以說是更喜歡賴著他。
哪怕對方多次強調不願意和他一起玩。
哪怕對方總是欺負他。
可他還是想要找對方玩。
他從前……似乎不是這麼死皮賴臉的人。
“啊！！！”一連一個月都被同樣的問題反反覆覆折磨，鄭衝徹底煩躁。
煩躁的他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不行！
這麼耗著幹想下去不是個事！
他決定了！
他要去醫院看看！
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
：
好好談談。
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就交給醫生說了算。
醫生說他是他就是，醫生說他不是那就不是。
是死是活，全看醫生一句話了。
說幹就幹。
已經萎靡了一個月的鄭衝當即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
由於想到這種事也不好大張旗鼓。
他更不好意思拉著鍾覃陪著自己一起去，於是乾脆偷偷一個人跳窗偷溜出去。
鍾覃通知完鄭衝解禁的訊息後，就回到他這個月住的客房一直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樓下的夜景。
豪門宅院大，綠化也做的極好。
站在他的角度看去。
樓下月影清冷，風吹得樹影沙沙浮動，倒也讓人心平氣和。
鍾覃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突然，樓下竄出一道做賊似的身影。
換回男裝的鄭衝正身穿一身黑，一邊左顧右盼留意周圍的動靜一邊躡手躡腳的往外跑。
鍾覃眸光微微一頓，接著劃過一抹笑意。
到底還是出去了嗎？
也好，看上去總算有點精氣神了，總比這段時間一直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來的要好。
他目送著鄭衝出門，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拿起來一看，是慕綰綰髮來的資訊。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簡單的一行文字，卻處處透露著一股看好戲的意味。
鍾覃眉頭微皺，敲打著螢幕給慕綰綰回。
“兩個孩子還能閒的有時間看監控，要不和霍寧遠商量商量再生個三胎呢？”
他訊息發出去，還想再接個表情。
結果表情發出去的那一刻，後面就是個大大的歎號，接著便出現一行提示。
“抱歉，對方暫時還不是您的好友，無法傳送訊息。”
後面，連著一個新增好友的選項。
“……”
他被慕綰綰刪了。
鍾覃點了新增好友，明知慕綰綰暫時不會很快透過，便收起手機倒回床上。
鄭衝出去的時候看著有精神多了，他心裡一直懸著的大石頭也跟著落地，總算可以安穩睡個好覺。
就等著看明天早上鄭衝會不會打電話哭著喊著說又買單全場等著他去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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