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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蓮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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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相遇

初春時節,寒風料峭,空氣都漫上冷意。

“三小姐,下雨了。”

聞言,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少女朝著身側寺廟住持行禮作別,轉身看向院外。

微風拂面,幾縷碎髮纏著流蘇髻的絲帶一同飄進柔白的脖頸間。和著斜風,細雨闖進簷下,幾滴落在捲翹的羽睫上,一雙清澈靈動的鹿眼微微垂下。

不多時,院中的石巖路便覆上溼漉漉的一層薄雨。

“走罷。”靜謐的寺廟裡響起少女溫軟綿密的嗓音,暖音融進周圍冷清的雨中,驅散幾分寒意。

少年動作不太利索的撐起油紙傘,落在少女頭頂,隔出一方乾燥潔淨的小天地。

溫雪杳回首,目光在他肩上稍頓,說話的氣音帶出一團白霧,“不必給我撐傘,我自己來便好。”

話落,一個身穿粉紅色比甲的丫環將手中另一柄傘遞給少年,哼了一聲,“愣著幹什麼,還不自己撐上,小姐心好,見不得咱們為她撐傘反淋了雨。”

繡鞋踩進雨水中,隨著碎步快速交替,腳後濺起漣漪。饒是一手提著裙襬,素白的棉襪仍不能倖免於難。

溫雪杳在馬車上坐定,接過手邊人遞來的帕子,勉強擦去附著在鞋周和襪上的泥點。

淅瀝瀝的雨砸在轎頂,山路崎嶇,溫雪杳隨著搖搖晃晃,睏倦地閉了閉了眼。

“阿元。”溫雪杳趁著馬車平穩行駛的間隙,輕聲喚了句。

元――始也,君也。燁則意為明亮。

‘元燁’一名是方才她在菩提寺,為少年向高僧所求的新名字。

少年本是一富戶人家的馬奴,在街上遭主家欺辱,險些喪命時被溫雪杳贖身救下。少年伶俐,且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溫雪杳最無助時,離開上京城,前往母親的故鄉江南。路遇歹徒,是他不顧性命豁出去相救,一路護她平安。

那段日子,因母親離世,她墜入深淵,亦是他鑿開天穹,化身為光將她從黑暗中拽出。

所以,她自知兩人身份乃是雲泥,可又怎抵擋得住心動難捱。

元燁垂首應聲,喚了句“小姐。”

“還沒問你,‘元燁’二字,你可喜歡?”溫雪杳的視線落在少年滴水的髮尾,取了貼身的帕子遞過去,“擦擦。”

元燁手指抓緊衣襬,沒接,“小姐,不可,奴髒汙之軀,怎可用小姐的帕子。”

坐在溫雪杳右手邊的丫環小暑正要說什麼,被她伸手按住,隨即話題輕巧一轉。

“那名字呢?”

“自然是喜歡的。”元燁抿著唇,盯著前方,格外認真。

溫雪杳笑起來,“那就好。”

確定他喜歡,這一趟便不算白來。

馬車復又顛簸起來,溫雪杳壓下眉頭,臉色顯出幾分蒼白。

她身子嬌弱,最怕外出遠行,更別說還遇上了這樣的雨天,行路艱難。

迷迷糊糊間,竟不知不覺困頓地打起瞌睡。

溫雪杳做了一場夢。

夢的開始,她出生相府,身份高貴,十五歲及笄這年與寧國公府世子定下婚約,可謂是一路順遂,直到母親離世,一個人的出現了打破了這場平靜。

便是元燁。

她與元燁相遇時,對方尚是一個正遭主家欺辱的馬奴。她善心一動,便將人買來。

後來多次受到元燁搭救,溫雪杳越發欣賞他知恩圖報的性子,也漸漸萌生情愫。可元燁始終剋制,不曾表露半分心意,這讓她一度以為對方待自己只有主僕之情。

變故發生在一次賽馬會上,溫雪杳墜馬,又險些在飛來橫箭下喪命,千鈞一髮之際,元燁以身擋箭,奄奄一息時向她表露心跡。

自此,溫雪杳愛他痴迷入骨,為他退了婚約,助他科舉入仕。

一時間,溫家嫡女為一介卑劣馬奴,棄掉寧國公府世子的笑話傳遍整個上京。她卻甘之如飴。

他們大婚之日,大雪紛飛。

她穿著鳳冠霞帔,沒有等來十里紅妝和高頭大馬上的紅衣少年,卻等來父親慘死,兄長鋃鐺入獄的訊息。

一轉眼,元燁搖身一變竟成了七皇子,還娶了溫雪杳的庶妹。

原來兩人早已珠胎暗結,一切皆是一場局。

夢的最後,她被已成王妃的庶妹毀去容貌,冰天雪地,丟進破廟。

夢外,溫雪杳眉頭緊蹙,輕顫的睫毛昭示著她的慌亂與不安。

突然,馬車劇烈顛簸,霎時停下。

夢中人仿若下墜,在一陣心悸中猛地睜開眼。

洇著水霧的眸呆滯環顧一圈,在觸及那雙隱著關切的眸子時,狠狠一顫。

回想起方才古怪的夢,她的目光下意識閃躲,避開對方的視線。

元燁斂下眉眼,拾過溫雪杳驚醒後丟在一旁的帕子,想替她拭去額前的冷汗。

溫雪杳愣愣,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偏頭躲開。

停在空中的手微怔,須臾後收回。

“小姐,可是夢魘了?”元燁滿臉關切,仿若對她的閃避渾不在意,卻在捕捉到她眼底的防備時,藏在袖中的拳頭不自覺收緊。

聽到元燁關切的話音,溫雪杳終於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未免太大驚小怪,也實在有些傷人。

她自覺好笑,一個夢罷了,怎的還當了真?元燁怎會佈局傷她,又怎麼可能會是遺落在外的皇子。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點了點頭,“一時被那夢境嚇住了。”

話音稍頓,復又看向元燁,認真解釋道:“我剛才不是故意躲你。”

元燁頷首,寬慰道:“無妨,小姐是夢到了什麼,嚇成這般模樣?”

不知為何,溫雪杳並不想將那古怪的夢境告知旁人,就算那人是元燁。

於是她揉了揉眉心,裝作沒聽見,不動聲色岔開話題,“我方才睡了多久?”

“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元燁回。

溫雪杳點了點頭,偷瞄元燁一眼,看他臉色無異,緩緩鬆了口氣的同時,這才想起方才驚醒她的動盪。

於是將目光飄向馬車外,“外面發生了何事,為何停下了。元燁,你去看看。”

馬車停滯不前,元燁貓著身子出去,不多時又掀簾而入。

雨天路難,右前方的車輪多半是撞上了硬石之類的利物,車輪壞了,儼然無法繼續前行。

元燁將事情始末告知溫雪杳,後者小聲嘆了口氣。

雨還未停,她們的馬車又壞在半山腰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郊野外,怕是天黑都趕不回去。

就在溫雪杳犯難之時,似乎聽到外面又響起一道動靜。

車輪飛轉碾過積水的聲音擊碎人心頭的烏雲,眼前似乎豁然開朗起來。

溫雪杳當即傾身靠向車窗,也顧不得窗外瓢潑的雨,忙看向由遠及近的那個黑點。

待駛近了,晶亮的眼浮上笑意。

“是寧家的馬車。”溫雪杳側頭看向小暑,“小暑,你快看看,那是不是寧國公家小姐常坐的那輛馬車?我瞧著倒是像。”

小暑聞言,將腦袋從另一側的車窗探出去。定睛一看,欣喜道:“沒錯,小姐,那就是寧家小姐的馬車,前些日子游園會上,奴婢親眼見過,寧小姐就是從這輛馬車上下來的。”

溫雪杳混亂的心稍定。

她與寧家姐姐昔日有幾分交情,或可求她相助。

小暑看出她的意圖,從旁取來傘,在即將遞過去之前,又猶豫了。

“小姐,可......”她的視線往元燁的方向一掃,露出幾分怨懟,聲音壓低了些,“可這段日子,您要與寧世子悔婚的訊息鬧得沸沸揚揚,她會幫咱們麼?”

溫雪杳與寧國公府世子寧珩早在兩年多前,便經官家,御賜了婚約。

雖當時不過是官家一時興起的玩笑話,可金口玉律,官家自己能當做玩笑,旁人卻是不能,還必須珍之重之的對待。

起初溫雪杳覺得嫁與何人都無妨,總歸她對情之一事並沒有什麼期待。

可未曾想,後來遇到了元燁。

元燁雖身份低微,但卻是真的尊她、敬她、護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說的便是她待元燁。

所以就有了後來小暑口中的,她想與寧世子退婚之事。

寧家大小姐最敬重愛戴兄長,她欲退婚,還是為了旁人,這事必然會落寧世子的面子。若寧大小姐不願幫她,也是情有可原。

溫雪杳看了眼滂沱的雨,視線又落在元燁臉上,少年狹長的眉尾連著一道凝成痂的血痕,那是前些日子為護著她落下的鞭傷。

彼時她想退婚的訊息不脛而走,當天夜裡,溫雪杳的父親便帶著“家法”來興師問罪。

三尺長鞭朝著跪在地上的溫雪杳破空落下,千鈞一髮之際,是已經倒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元燁再度撲上來,替她擋下。

鞭尾剛好甩過他的側臉。

元燁不動聲色避開溫雪杳的打量,眉尾的傷痕被落下的發須遮住。

溫雪杳收回目光,從小暑手中接過傘,“總歸得試試,雨這麼大,莫說冒雨走回去,就算只是頂著寒風,那也是要生病的。”

聞言,小暑不滿地瞪了元燁一眼。

她家小姐這麼做是為了誰,再明顯不過。

小姐明知多半會碰壁,仍要去問,分明不是自己嬌氣,走不得山路,是怕元燁帶傷之體又染了風寒。

溫雪杳已經先一步下車,小暑憤憤瞪向元燁,“都怪你。”

她將另一把傘扔過去,“拿著,別病了又害小姐擔心。”

說完,小暑不敢耽擱,踏著雨水小跑追上去。先一步攔下那輛行駛的馬車。

雨太大,溫雪杳眼前的視線都有些模糊,只看到駕車的侍衛回身朝著簾子裡不知說了什麼。再度轉身坐正後,微微挪開身子,讓開些許。

溫潤平穩的語調穿透車簾和重重雨幕,無端令人心中鎮定。

――“溫小姐想借在下的馬車同乘?”

緊接著,隨著話音剛落,一截冷白的手腕探出簾子,隔開一角。

馬車裡燃著暖爐,簾子挑開,冷氣闖進去,兩種氣息纏繞,擠出水來,漫上氤氳的霧氣。

溫雪杳視線稍怔,雖看不清轎子里人的面貌,卻也辨認出對方根本不是寧家大小姐,而是那位傳出被她退婚的寧世子。

她面上稍窘,有些意外。

或許是對方溫柔的語氣給了她莫大的鼓舞,最終硬著頭皮應下,將馬車損壞無法前行的事如數告知。

“不知是寧世子,雪杳多有冒犯,還想請問世子可否願意順路捎我們一程?”

溫雪杳一手緊攥傘柄,一手掐著掌心,細雨撲灑在面上,能感到有雨水凝結額側的汗水一起落下。

她自知此刻定然是狼狽的,可這遠不及在漫長的等待中,令人煎熬的意味讓她難堪。

直到,有目光落在她臉上。

那眼神沒有方才話語的萬分之一溫和,只剩刺破平靜表面的尖銳冷硬。

“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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