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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在迷霧蹤林失蹤的訊息這幾天在王城傳得沸沸揚揚。
王城外三百里的迷霧蹤林一直是個迷,一般人進去就出不來,更何況身單體薄的靖王,大概是凶多吉少。
惋惜之人沒幾個,看熱鬧的倒是不少。
還有三天便是八月十五,天子誕辰,各國使臣紛紛來朝慶壽,各大驛站絡繹不絕。一時間,各方勢力對靖王的生死關切不已。
原因無他,只因靖王手裡有支五萬人馬的林陽軍。別看只此軍隊只有五萬人馬,卻是個個驍勇善戰,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是東夏的一張強有力的王牌。
有人猜測皇帝終究還是忌憚靖王,之前所表現出來的寵信不過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溫水煮青蛙,徐徐圖之,欲將把林陽軍不動聲色地收編。
有人則猜測是西夏使團作祟,他們的邊境在林陽城對面,林陽城又是靖王的封地,他們早就想除掉靖王,踏平林陽城一舉南下,攻佔東夏。
這些也只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真正的事實如何,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御書房裡
靖王失蹤,皇帝大發雷霆,差點兒掀了龍案,底下跪著一排查詢靖王的人,包括太子陳煜在內。
皇帝震怒道:“一群廢物,找不到人全部拖出去餵狗。”
陳煜不大情願去找人,按他的想法,陳胤最好有多遠死多遠,便陰陽怪氣道:“腳長在他身上,他要走誰還找得到?再說,他那麼討厭,仇家又多,說不定早死了。”
他很不屑,甚至在心內忍不住為行刺靖王府的刺客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皇帝氣得直想把太子的腦袋當木魚敲,扶額壓抑著怒火,好一會兒才咬牙道:
“滾滾滾,朕警告你,要是這次的事和你有關,老子老子打斷你的腿……全都滾出去。”
太子:“……”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父皇對陳胤那麼好,失蹤而已,把御林軍全派出去了。
真愛也不過如此罷。
深深的忌妒蒙了陳煜的雙眼,出了殿便派人全力搜尋陳胤,只要見到人,不管死活,先砍兩刀再拉回來。
御書房內一時寂靜,空氣裡瀰漫暴躁的氣氛,油燈的火焰跟著抽動兩下。
皇后從屏風後緩緩出來,手裡端著拖盤,上面擺著精緻的瓷盅,她走到皇帝跟前,“陳胤前些日子去了太醫院採血,蘇利南剛送來的新藥,找人試過了,比上一次的療效好得多。眼下陛下誕辰在即,勿要急火攻心。”
皇帝開啟盅蓋,裡面赫然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藥丸,他眉頭鎖緊,“怎麼比上次大了不少?”
對於藥丸從芝麻大小一次比一次增長至如今鴿子蛋大小,皇后略略思索,“這說明療效比上次好……”吧!
眉頭並沒有因她的解釋而放平,皇帝分成兩口吞下藥丸,握住皇后的手打量她嬌好的容顏,她的肌膚白白嫩嫩,手綿軟仿若無骨。
和他每日愈加蒼老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同樣的年歲,不到不惑之年,他卻快要有五十歲之人的模樣,再這樣下去,他怕是比靖王還要先死。
“朕怎麼能不急,你看煜兒,他是第五代,若過了弱冠還未研製出解藥,他會比朕衰老得更快。”皇帝輕嘆,把頭埋進皇后的肩窩裡,也就皇后身上的馨香能讓他靜下心。
他道:“若不是陳胤這些年用血作引,朕怕比今日老得更快,在解藥完全研製出來前,陳胤不能出事,他必須得好好的活著。”
皇后拍著他的後背,“你把真相告訴煜兒不就好了,他知道了真相,便不會處處針對陳胤。”
皇帝張了張嘴,最後道:“唉~你不懂!”
皇后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
“這次縱火是麒麟宮之人,此前西夏皇女宋懷雨有去找過他們。”宣洋的馬跟在他們後道。
麒麟宮大概也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陳胤的嘴角往上勾了勾,“西夏皇室這次只是試探,西院的人已經轉移了?”
宣洋:“都在別莊,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還有,您失蹤後,皇上震怒,派出整個御林軍找您。還有太子殿下,也在全力找您。”
“呵……”陳胤冷笑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然而,還環著他的腰裝睡的賀珺心內直打鼓,這些是她該聽的東西嗎?
西夏皇女為什麼要找殺手來殺陳胤?
他的親親皇帝大哥和侄兒在找他,他反而呵,是不屑還是殘忍?
額………不能想,皇家的水好深。
眼下已是夜裡,天上的月亮一如她想跑的那晚般明亮。
算算日子快過中秋了,想月餅,想放假,想旅遊……今年的中秋好像應該在爸爸那兒過,爸爸肯定會幫她準備她最愛的冰皮……
好餓!
“本王看起來很香嗎?把你的口水擦擦。”低頭便見她望著自己咽口水,陳胤不由鎖眉,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賀珺緩過神,下意識抹嘴巴,什麼也沒有,知道是被他戲弄了,她反而把笑容放大,道:“香,就像別人說王爺你像坨屎我也覺著您香。”
噗~~
宣洋沒忍住,別過頭悶笑起來。
陳胤:“………”還真是不放過任何能拐彎抹角罵他的機會。
她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上面幾顆潔白的牙齒,嘴唇彎曲的弧度像是一輪彎月,十分燦爛,讓人很想在她臉上掐一掐。
他別開視線,伸手覆蓋在她的臉上,真小啊,還沒他的手掌大。他睨了眼宣洋,道:“吩咐下去,封鎖本王安全回來的訊息,誰洩露出去,殺無赦。”
宣洋領命。
推開他的手,洗手了麼就往人臉上摸,賀珺極為嫌棄,這手之前還在拿著鞭子殺過那麼多狼……
她仰著臉,借月光去瞧陳胤的臉色,他很平靜,有種習以為常的灑脫。
皇帝到底是真寵信他還是忌憚利用他?
親侄兒好像不太待見他!
西夏的人幹嘛試探他?
嘖嘖嘖……她看上的男人竟然是個迷一樣的萬人嫌。
察覺到她的視線,陳胤低下頭,“你又想說什麼?”
賀珺微笑,“藉著如此美麗的月色看到王爺您如此絕世的容顏,人家看得如痴如醉,醉生夢死,死不……呸,王爺,你好帥帥!”
陳胤:“……”他錯了,他不該跟她搭話。
馬停下了,賀珺扭頭,雖然沒出過王府大門,但她不傻,這種沒什麼氣派甚至略顯荒涼的地方不是靖王府。
她疑道:“咦?這是哪兒?”
“別莊!”陳胤翻身下馬。
他大步流星往裡走,邊走邊道:“備水,本王要沐浴,立刻馬上!”
宣洋看了看馬背上的王妃,又看向王爺的背影,道:“王妃,您自便。”說完便追了上去。
哎?
賀珺獨自坐在馬背上凌亂,這就不管她了?
*
宣洋那句‘王妃您自便’清晰傳入守門管家耳裡,他招來丫鬟把賀珺扶下來,恭敬道:“王妃一路顛簸辛苦了,請隨奴進去歇息,一會兒便可用膳。”
陳胤下馬第一件事是沐浴,她也想啊。在林子裡呆了兩三天,之前沒那個條件就算了,現在有了,她渾身都難受。
她問道:“您是管家吧!”
“回王妃,奴姓蘇,單名一個辦字。”
蘇辦,挺省事兒的名。
賀珺見他藏在衣服下的龐大身軀上頂著滿是褶皺的臉,頭髮花白,走起路來十分緩慢,不是那種老態的緩慢,反而更像是因為身體太過沉重而行走緩慢。
她很想稱一聲“蘇爺爺,你好!”。
轉念間,腦海裡浮現出回門那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長得捉急大哥,似乎跟這位管家差不多,她怕自己又叫錯,便道:“蘇管家,我也想沐浴,可以麼?”
蘇辦怔愣,王妃竟然問他可以麼?這簡直是對他奴才生涯的一種侮辱。
他立馬對身後的丫鬟怒道:“沒眼力勁兒的東西,還不去備水,沒聽到王妃要沐浴麼?”
行動雖緩,中氣卻足,這一嗓子愣是把賀珺的耳膜震疼了。
丫鬟瑟縮了一下,“奴婢這就去。”
看到小丫鬟受驚的背影,賀珺道:“慢點慢點,我不急我不急。”
深入別莊,賀珺越發覺得不對勁,跑上跑下手腳麻利的全是小丫鬟,男子偶爾會出現一個,但都如蘇管家差不多,體型龐大,步態緩慢。
也有矯健的,便是拿刀的護衛。
太奇怪了。
之前她的身邊也有這種情況,只是不明顯,她便忽視了,現在身邊多是這樣的,就不得不讓她重視了。
她坐在浴桶裡,任由小丫鬟為她按摩,狀似無意道:“俯里老人多,走路的時候小心一點,別碰著了。”
小丫鬟微訝,隨後便應道:“是,王妃。”
賀珺:“王府裡西院那些人都搬到別莊了吧,可不能掉以輕心。”是宣洋自己說的,搬別莊來了,應該是這個別莊吧。
小丫鬟依舊頓了一會兒,才回道:“是,王妃。”
賀珺有意無意地去瞧小丫鬟的神色,再接再厲道:“他們年紀挺大了吧。”
小丫鬟微微垂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回:“是,王妃。”
賀珺:“……”你是機器人嗎,只會‘是,王妃。’
小丫鬟很不活潑,賀珺問話也只會回那麼一句,其餘時候對方便閉口不言,這讓想套話的賀珺很挫敗。
算了,現在得不到答案的事以後總會得到的,她也不深研,索性快樂的搓澡哼歌。
“我愛洗澡面板好好,OO~~戴上浴帽好多泡泡……”搓洗著手臂,聲音戛然而止,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展開手掌,盯著手心,接著便是瞳孔逐漸放大。
三天前她在馬廄摔了,她的手掌當時被磨破了皮,還在馬伕小哥面前晃盪過,虎口上也有條淺淺的口子,今天爬樹的時候結痂的傷口又被磨到,本應是隻慘不忍睹的手掌,如今卻是白皙光滑,嫩得能掐出水來。
驀地,她伸手朝水裡摸去,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破損。
賀珺心內是震驚的:不對啊,我在馬背上顛了一天,大腿根已經被磨破了皮,要不是出於羞恥心,我早嚎了,可現在什麼也沒有,白白淨淨。
妖壽了,這麼玄乎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莫非……其實東夏是個修□□,自己有著不知名的靈根?瞧瞧身邊的人大多都不太正常,男人們一個個粗壯無比,女人們則玲瓏嬌美得不像話,莫非他們修的是大鵬展翅和黃鸝出谷兩種型別?
“姑娘,問你個事兒。”
小丫鬟怯怯回道:“王妃,叫奴婢漱兒便可。”
“哦,漱兒,問你哈,你修的什麼靈根?”
漱兒握緊手裡的棉巾,茫然無措,“王妃,您想要的靈根是指草藥還是晚膳?”
“……”看來她想多了,賀珺說道:“沒事兒沒事兒,我隨口說說,你去備晚膳吧,我自己來。”
她想了想,這兩天她和陳胤都在林子裡,吃的食物就只有兩隻鳥蛋和溪水。可以看看陳胤身上有什麼變化沒有,如果不止她一個人這樣,那就是鳥蛋或者溪水的問題。
叫住正要出去的漱兒,賀珺問道:“對了,王爺在哪兒?”
漱兒:“在浴池。”
賀珺:“哦,沒事了。”
“奴婢告退!”
浴池,聽起來就很不錯。
人和人的差距這麼大麼?他陳胤泡浴池,而她就只有一個小小的木桶。
嘩啦
她頂著一身馬賽克突然站起來,越想越氣憤。
虧她這兩天不眠不休地照顧他,雖然餵食兒的時候佔了那麼些便宜,但那也是情勢所逼,不能怨她。他陳胤就能泡大浴池,居然只給她一個逼仄的木桶,太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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