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怎麼樣，赫敏？”
簡將《魔法史》合上又開啟，盯著扉頁底端那行細小的簽名皺眉。
赫敏面不改色，仍然下筆不停：“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我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學學拉文德她們化妝……”
“做你想做的，那才是你自己，”赫敏寫滿一頁羊皮紙，終於停筆，“現在，告訴我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大概有點挫敗，為什麼直到今天還沒有收到任何舞會邀請呢？”她長長嘆氣。
赫敏認真審視她一眼：“首先，你雖然不怎麼收拾打扮，但絕對比那些過於注重外表的女孩好看的多。哈利不止一次跟我笑話過西莫他們，盯著你看結果炸了坩鍋的事。其次，一定是有原因讓他們不敢來邀請你。”
“不敢？為什麼要用這個詞？我是單身啊。”
赫敏見她始終不明白，好脾氣地繼續推導：“難道你是一直單身嗎？”
她說：“可是我現在的確一個人。”
赫敏一針見血：“喬治或者扎比尼，甚至二者都有，他們是你最大的阻礙。”
沒有舞伴意味著只能眼睜睜看著潘西和馬爾福秀恩愛，看著舞池中央衣香鬢影笑語連連，她卻孤零零坐在牆根下以甜品填補空虛。她忍不住賭氣道：“難道我只能主動邀請這兩位故事裡的男主人公，因為他們絕對不會考慮我？”
“那麼，你可以試試。”赫敏如此說。
簡福至心靈，狐疑地望著她：“所以赫敏，你為什麼一點也不著急？”
赫敏笑了：“我為什麼要著急？我不喜歡跳舞，也不喜歡那些鬧哄哄的場合。”
“不對，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她臉紅了：“哦，好吧。事實上，我收到了一份邀請。”
簡撲哧笑道：“是誰有勇氣認為自己有榮幸與全霍格沃茨最聰明的頭腦跳舞？”
赫敏囁嚅說：“事實上，他比我知名多了……是維可多克魯姆。”
“你是不是書讀多產生幻覺了？”簡費勁力氣壓低嗓門。
赫敏嗔她一眼：“上週五早晨，我就在這個座位自習。他親自走過來告訴我的。”
“所以你答應他了嗎？”
赫敏幾乎面紅耳赤：“拒絕他，怎麼可能？”
簡不禁咋舌：“這是個大新聞，赫敏。舞會那天你一定會讓所有人吃驚極了。”
赫敏說：“他只是個打魁地奇的，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吧，他的確有那麼一些不同，可他也只是個正常的巫師而已。”
她閒閒道：“我希望那天你頂著四面八方女孩的眼刀還能如此平靜地再說一次這句話。”
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聯，如同細細的蛛絲，悄然無聲便束於周身，令她無處可逃。不得不承認，她頭一個浮現心中的人便是喬治。然而說不上是欣慰或是遺憾，他到底沒有來找她。也許他同樣認清現實，也許他真的恨她不留情面，兩人看似真切地形同陌路。
這樣很好，終歸還是她想要的結局，她再次告訴自己。
羅恩第三回裝作路過出現在她們面前，還不小心撞到了簡摞在桌角的書，她不耐道：“你有什麼事嗎，羅恩？”
他清清嗓子：“我只是想，想告訴赫敏我和哈利還缺個舞伴。”
她故意說：“兩個人，真是不巧。需要給赫敏施個□□咒嗎？”
哈利不知從哪裡湊過來：“我們看她沒人邀請，所以……”
赫敏冷笑：“你們找不到人就來找我？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羅恩瞪大眼睛：“你有舞伴？”
“維可多克魯姆。”
他怔了怔，大笑道：“得了，赫敏，你還不是聽我們說才知道這個人的。你想跟哈利跳還是跟我？”
赫敏將厚重的魔藥課本跺在桌上：“我沒工夫和你們開玩笑！”
簡同情地看著兩個男孩的臉瞬間煞白，難以置信地面面相覷。
哈利說：“既然這樣，我們不打擾你寫作業了。”
他拽著還想辯論的羅恩離開，簡依稀聽到羅恩重複著：“她肯定喝了胡話飲料！或者只是不想讓我們覺得她很慘才這樣說。”
赫敏一頁一頁翻書，最終忍不住說：“他們把我當什麼？”
簡安慰道：“我告訴過你，不會有人相信你是維可多克魯姆的舞伴。”
她搖頭：“我不是在意這件事。他們為什麼要同情我，這種被朋友輕視的感覺很不好。”
“你沒必要放在心上，赫敏。青春期的男孩都缺一根筋。”
她沒想到舞伴的紛爭一直延續到晚上。
哈利有些難為情地望著她：“簡，我想請教你……如何邀請女孩做舞伴？你看到了，羅恩今天徹底搞砸這件事。”
“呃，哈利，赫敏真的收到了克魯姆的邀請。”她說。
哈利笑了：“我相信她，雖然羅恩還是無法接受，但赫敏不會對我們說謊。我有其他想要邀請的人。”
她有些猶豫：“可以告訴我是誰嗎？或者只告訴我學院也行……我是說，瞭解背景可能更方便給你建議。”
他翠綠的眼中目光澄澈：“是拉文克勞的秋張。”
簡不禁呆了呆：“但是我聽盧娜說，她有男友了……”
他說：“我不知道，我想試一試總是沒錯。”
她想了想：“既然你如此堅持，也沒什麼特別注意的。不要像羅恩那樣因為面子刻意顯得高人一等，女孩子都會很樂意聽到你的邀請，即便結局可能是遺憾的。”
簡坐在石廊邊，微風輕拂十分愜意。一對情侶相擁著從她身旁走過，女孩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湊在男孩耳邊，兩人笑語晏晏。
十多歲的感情往往最為純粹，雙方互相吸引，只是因為那個人恰好是他或她而已。
她想到沙菲克先生一晚應酬深夜歸家，在昏黃的夜燈下看到她的時候，輕聲念出兩個奇怪的音節，她疑心是自己聽錯了，父親卻似乎恍然清醒幾分，徑直倚在沙發上，不再開口。
他周身散發著酒氣，微醺著星目半閉，說：“你的眼睛真是像極了她。”
“yuzhu”。即便父親的聲音那樣猶疑而含糊，她仍在電光火石間記住了這個名字。直覺告訴她，這是消逝在記憶中母親的名字。
不知道父親最近過得如何。望著遠處山巒間雲聚不散，簡的心頭隱約生出幾分不安。半月前寄出的信件父親並沒有回信，不知道是惱她多事，還是依舊終日奔波勞碌無暇顧及。
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推了一下。
約塞爾笑容燦爛：“你在看什麼？”
她笑了：“今天天氣很好啊，總算不是陰天了。”
他自然地坐下：“英國的天氣比德國糟糕多了，小時候我就發誓以後絕對不來霍格沃茨上學。”
她好奇：“你以前來過英國？”
約塞爾怔了怔，顯然更為驚愕：“你不記得了嗎？”
她有些捉摸不定：“我們……以前見過嗎？”
“姐姐你總是這樣，不知道一天到晚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搖搖頭，露出莫名神色：“不過沒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好了。”
她訥訥不知所措，約塞爾卻似乎渾不在意，眼睛很亮：“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要邀請你和我一起參加聖誕舞會。可以嗎，簡？”
她興奮到拼命搖他的肩膀：“你真的救了我一命，約塞爾！我正愁沒人邀請我呢。要是隻能幹坐在桌子邊看著他們跳舞，想想都很心痛。”
“沒人邀請你？”他漂亮的藍色眼睛微眯：“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不會怕他。”
“誰？”她一頭霧水。
他的笑容卻格外令人安心：“沒什麼，簡。那就說定啦！”
然而，她今天似乎因為沐浴了半下午陽光而吸收了自然靈氣，陡然轉運。
此時此刻，哈利又站在她面前，他比前一次更要難以啟齒：“你能……做我的舞伴嗎，簡？”
她默然片刻：“不好意思，哈利。我下午剛剛答應了別人。”
他的臉色慘白到像是再一次直面巨龍：“他們說每個勇士必須有舞伴。我想我要去問問麥格教授我能不能和羅恩一組。”
她同情說：“別擔心，哈利。我去幫你問問還有哪些女孩沒有舞伴。我或許能說服帕瓦蒂。”
喬治韋斯萊靠在轉角，感覺自己的手和一旁石壁一般冰涼，方才一路走過來忐忑狂跳的心臟陡然沉下，胸膛裡卻空曠到難受不安。
他走到窗邊，將手伸出窗外，掌中的東西剎那便被夜風捲走。
他重新扯了扯嘴角，掛上笑容。如果那還能稱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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