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裡野蠻生長的灌木叢改頭換面,通通變作一叢叢圓鈍鈍的小綠蔭,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愛。乾涸的白色大理石水池也引入新水,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沙菲克先生前日告訴羅比,他不希望仍然看見庭院花園無人看顧,使這裡像是被遺棄的鬼宅。
沉浸於老主人逝世的悲傷中,這隻家養小精靈並無足夠精神應付差事。但若是要它違背主人的命令,倒不如把自己扔進油鍋裡才好。
於是,簡眼睜睜看著它一邊用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舊枕巾擦眼淚鼻涕,一邊伸出長長的指甲施魔法,口中還悲悲切切念著:“我敬愛的老爺,仁慈的老爺!”
看到最後,她也隱隱生出幾分同情來。
沙菲克先生一如既往平靜,彷彿那日跪在父親床前不過是一時的真情流露。老沙菲克的葬禮從儉,完全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有父女二人和羅比將棺木送至離城堡不遠的家族墓園。羅比因此當著他們的面講了不少難聽話,卻無法改變沙菲克先生的意志。
他同樣注意到悲傷過度的羅比,對簡說:“今天我就召喚奧利過來。”
她怔了怔,知道父親語氣雖不甚在意,但絕不是與她商量,而是做出決定後的陳述。
她敏感地問道:“我們不回去了?”
沙菲克先生看她一眼,說:“不回去。那座房子我會用保密咒隱藏起來。”
簡急忙道:“你都沒有詢問我的意見!那是我的家,我要回去住!”
弗克斯特沉沉望著她說:“那裡已經不再安全了。”
她臉色煞白,想起家中熟悉的小屋,那架鋼琴,據說是母親為她挑選的牆紙,怨而生怒:“媽媽怎麼辦?你這樣做,媽媽回來時找不到家該怎麼辦?”
“我們已經離婚了,簡,”父親徐徐說,“她不能算作家裡人。”
她的瞳孔急劇縮小,艱難開口:“我沒有想過,你會這麼狠心。那你們生下我是為了什麼?!如果是為了給高貴的沙菲克家族生一個繼承人,找純血女巫多省事,為什麼讓我來到這個世上?”
她急出眼淚來,黑眼珠像是碧波潭底兩枚鵝卵石,溼漉漉看著他。
沙菲克先生的手指動了動,聲音依舊淡漠:“她是麻瓜,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簡的聲音帶了哭腔,如受傷的小獸倔強而兇狠地盯著他:“她是我的母親,我要回去等她回來。”
“她就是為了保護你才離開,你還要以身試險嗎?”沙菲克先生大聲喝道。
她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瞬間被攝魂怪奪走了完整的靈魂,天旋地轉。
這輪爭執沒有持續很久,以簡的慘敗而告終。
從她的角度而言,是失去尊嚴的慘敗,雖然沙菲克先生三分鐘後便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慈父形象,可是簡拒絕和他有任何交流接觸。
很多年後她為人母,想起十多歲時和父親的相處,才明白他看似冰冷的言語都並非惡意,目的只是為了她。
他和母親一樣愛她。
然而現在,中二期少女簡仍顧及著自己與父親爭吵失了面子,用餐時也保持絕對的緘默。
她知道沙菲克先生默許她解除出門的禁令,便仰著頭要獨自出門。
“你去哪裡?”坐在餐桌旁看報紙的父親
抬眼看她。
“我和赫敏通了信,今天去對角巷。”
“你知道我為什麼前幾天不讓你出門嗎?”沙菲克先生放下報紙。
“你說過,現在不安全。”她不耐煩道。
“你的性子,只有一舉一動在我視線內,我才相信你是安全的。”
父親這番話如同一根火柴,噌地引燃她心中怒火。
簡瞪著眼睛看他,說:“我懷疑你有被害妄想症,爸爸。”
沙菲克先生見她急了,心有不忍,不緊不慢開口:“我不反對你出門。今天我有空,陪你一起去。”
又是這樣不容置疑的口氣。她不服氣,然而清楚如果不答應他,今天恐怕要放赫敏的鴿子。
她磨磨蹭蹭吃完早飯,回房間換好衣服再下樓時,沙菲克先生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等她。xS壹貳
“走吧。”
他還在讀那份報紙,隨手放在一旁起身扶了扶頭上的禮帽。簡掠一眼封面,見那裡寫著:“特約時評——鄧布利多的驚天謊言還是黑暗警報?”
奧利小小的身體還沒有壁爐一半高,努力抬著麻桿細的胳膊,將飛路粉盒子遞到她面前。她抓了一把撒進壁爐裡,邁進去閉著眼喊一句:“對角巷”。
彷彿被壓縮排一根狹窄的螺旋管道,甫一落地,她連忙伸手,扶著粗糙的石壁乾嘔起來。她真的討厭極了巫師的旅行方式,不是在高空隨時有墜落的風險,就是在虛無的管道里進行空間傳送,都令人頭暈目眩。
一隻胳膊伸到她眼前。看到熟悉的深黑色西裝布料,她一把捉住倚在上面。
沙菲克先生嘖嘖搖頭:“不是我說,親愛的,你還是應該學著騎掃帚。下學期報魁地奇隊怎麼樣?”
她正賭氣,聽見父親這樣調侃她,越發惱火。於是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破釜酒吧後門那面殘破的磚牆前用魔杖敲磚。
“弗克斯特!”
他回頭,男人的金髮束在腦後,旅行斗篷的扣子繫到下頜,神情刻薄而冷淡。
“你好,亞克斯利。”他點點頭。
“我聽說了你父親的喪事,很遺憾沒有親自到府上拜訪。”亞克斯利走過來,和他們一起等石牆緩慢移開。
“我沒有對外聲張。”弗克斯特淡淡說。
亞克斯利側身盯著他一陣,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那麼恭喜你,如願以償。”
“我也要恭喜你,終於等到那位大人回來。”
簡猜到沙菲克先生提及的那人是誰。幾個月前,伏地魔還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忌。盧修斯馬爾福不惜花重金洗脫與黑魔王的干係,矢口否認自己的過往。
然而今天,她看見亞克斯利的眼中陰鶩漸濃,他毫不避諱地說:“月底的聚會,你會來的吧。父親走了,總要子承父業。”
“別想多了,亞克斯利,現在是立功站穩腳跟的好時機,他跟前的老人死傷流離不成氣候,我怎麼會不明智到搶你的風頭?”弗克斯特輕輕一笑,隨手指了指原處那尖尖的古靈閣塔頂,風輕雲淡道,“況且一個棄子,如何知道我忠心的父親為他尊貴的主人做過什麼?像我這樣愚鈍的浪蕩子,還是多看看金庫賬單的好。”
亞克斯利冷哼一聲,似是他所說的半個字也不相信,一攏袍子邁步離開:“部裡還
有事,我先走了。”
弗克斯特微笑著抬手碰了碰帽簷與他道別,目送他的背影混雜在對角巷的人群中。
“簡,和那些親麻瓜的格蘭芬多做朋友,你要有心理準備。”他斂起笑容,忽然對女兒說道。
她想起同學間流傳甚廣的食死徒的惡行,不由發問:“為什麼他們一定和麻瓜過不去?難道沒有人願意阻止他們嗎?”
“我的傻女孩,人的內心都是脆弱的。他們不是真的與麻瓜勢不兩立,而是他們恐懼,恐懼自己的利益會被麻瓜血統侵佔,恐懼自己的慾望無法實現。至於阻止他們的人,當然有,格蘭芬多的傳統就是這個,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從你的救世主朋友那裡聽到點什麼。但你給我記住,不要傻乎乎受他的蠱惑摻合進去,我知道波特他親爹當年四處宣講哄騙別人就很有一套。你們這些小孩子絕不是——食死徒的對手。”
沙菲克先生的神情嚴肅不少,語氣裡含著明晃晃的警告。
“格蘭芬多的傳統”?簡疑竇頓生卻由衷自豪,因著格蘭芬多正義而勇敢的天賦。她全然沒有把父親的警告放在心上,心底已是熱血沸騰——若是有這樣的機會,她敢肯定自己也會毫不猶豫投身於此。沒有特殊的原因,只是因為珍藏在心的正義血性。
她與赫敏相約在弗洛林冰淇淋店見面。到那裡時,見赫敏已將兩個香草味的冰淇淋球吃去大半,顯然已在此等候多時。
她還未來得及為自己姍姍來遲道出原因,赫敏便眼尖認出遲她幾步踏入店內的沙菲克先生。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到簡無奈的表情,心中瞭然地笑著向他問好。
“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坐一陣子再去書店,不如你先去銀行等我吧,爸爸?”簡甜美的笑容裡滿是逐客的意味。
不料他卻完全當作沒有看見,十分自然地坐在她旁邊,對赫敏微微頷首:“假期過得好嗎,赫敏?”
簡無法,已經預見今天必定無法玩得爽快了。她叫了最貴的雙球彩虹奶昔,打算讓沙菲克先生損失一大筆錢來補償她的心情。
赫敏笑著點頭,隨後眼睛發亮地對她說:“我還沒有告訴你,簡。直到開學我都會待在魔法界,我告訴父母有些事情要做,實際上也的確如此。”
簡驚訝極了,問:“那你住在哪兒?”
赫敏吞吐了一下,說:“鄧布利多為我找了個地方,那裡挺好的。哈利和羅恩不久之後也會去那兒。”
“太好了,我能去找你們嗎?”她興奮到忘記吃挖在勺中的冰淇淋,因炎熱的天氣滴滴答答化成奶昔順著勺子留下來。
“我很抱歉,簡,我可能要去問問鄧布利多,那個地方有點特殊。”赫敏露出為難的神色。
沙菲克先生不著痕跡將碟子推到簡的勺子下方,避免她的天藍色絲質裙被弄髒。
他慢悠悠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赫敏。”
兩個女孩停止交談,怔怔注視著他。
“我想見西里斯布萊克,你能幫我聯絡他嗎?”
赫敏的臉僵住了。簡目瞪口呆,卻見她抬頭望著自己,眼中是從未有過的不信任。
“哦,不要懷疑你的朋友,小姑娘,”他擺擺手,“她並不知道你們苦苦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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