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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女配不做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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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 114 章 九層夢塔

這很不對。

  周遭風雪已經停歇,盛鳴瑤惘然地抬起頭,身後傳來了數匹烈馬向前飛奔嘶鳴之聲。

  她愣愣地轉過頭,只見一群白煙所化成的駿馬逆著雪,如風般向她湧來。

  這群馬在崩騰而過盛鳴瑤的身邊時,放滿了速度,為首的那一匹甚至停下了腳步,拱了拱她的胳膊,才再次向前奔去。

  盛鳴瑤摸了摸心口,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

  她低下頭怔怔地看著散落一地的枯木,恍然之中,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是什麼呢?

  在盛鳴瑤得出答案之前,她已經蹲下身,伸手一根一根地撿起那些枯木,細細拭去了上面的塵土。

  神使鬼差,盛鳴瑤竟捨不得將其放入芥子戒,而是將其抱在了懷中。

  這樣的情感來的奇怪又突然,可盛鳴瑤竟然也意外地不抗拒。

  她凝視懷中的枯木許久,索性將其抱在懷裡,朝山脈之下走去。

  從始至終,不僅沒有遇見偷襲她的修士,連秘境中肆虐橫行的妖物都不曾見到。

  就像是此間萬物以她為王,再也捨不得傷她分毫。

  一路上,盛鳴瑤的鼻尖依稀能夠嗅到一股極其熟悉的木質清香,身旁又刮過了一陣風,欲蓋彌彰地要將最後一點香氣吹散。

  本來,這香氣很快就會消散。

  不過現在反而讓盛鳴瑤記住了這味道,若有若無,鑽入了她的心底。

  ……

  “阿鳴!這邊!”

  阮綿是最先見到盛鳴瑤從秘境中出來的人,她興高采烈衝著盛鳴瑤揮手,頓時,大荒宮的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秘境尚未結束,盛鳴瑤是第一個從秘境中出來的人,難免會引起旁人注意。

  “怎麼樣?沒受傷吧?”錦沅緊張地打量著盛鳴瑤。

  盛鳴瑤搖搖頭,對著錦沅安撫一笑:“沒有。”

  她心中總是空落落的,卻又根本想不起自己忘記了什麼,根本不想在秘境多呆,於是便直接選擇了退出秘境。

  田虛夜也已走到了盛鳴瑤的身邊,為她擋住了旁人窺覬好奇的目光,摸摸鬍子:“行了,阿鳴先隨我回去休息。”說完這句話後,他對著汲南略一點頭:“若是寄鴻出來了,你便讓他來尋我就是。”眼神交錯間,兩人已經達成了協議。

  盛鳴瑤明顯魂不守舍,這番姿態若是由旁人做出還算正常,然而盛鳴瑤是個什麼性子,田虛夜還能不知道嗎?

  果敢且堅定,就像是剛出世的寶劍,鋒芒畢露之時,日月也不敢與之爭輝。

  能讓盛鳴瑤露出脆弱茫然的神情,也不知是遭遇了什麼?

  田虛夜表面笑得雲淡風輕,心中已經將所有的可能性都羅列了一遍。

  樂氏秘境很大,前來參與此次秘境的弟子也算不上多,稍微一想都能推斷出一些人來。

  首先排除般若仙府,他們大抵是由於之前萬道會武的魔氣一事,根本沒有派弟子前來樂氏秘境。

  那麼剩下的,有能力與盛鳴瑤一較高低的人,就只有出自純戴劍宗、點月樓、還有長樂派了。

  無論是誰,如果真的是欺負了他的寶貝徒弟,田虛夜勢必扒下他們一層皮來。

  他心中思慮良多,甚至已經將酷刑都過了一遍,面上卻半點不顯。

  在與盛鳴瑤一道回到大荒宮落腳的住處後,田虛夜剛思索著打算開口,不等他說完,反倒被被盛鳴瑤搶了先。

  “師父,你可還記得,這柄劍……”盛鳴瑤目光在劍身流連,聲音滿是疑惑,“它叫什麼名字?”

  “它名為‘游龍’啊。”田虛夜奇怪道,“這不是你親手得到的寶物麼?”

  是這樣嗎?是我親手得到的?

  盛鳴瑤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怎麼也想不起問題出在何處。

  田虛夜只以為是盛鳴瑤隨口一問,沒將這個放在心上,又換了話題:“你此次去樂氏秘境,可有收穫?你這麼快出來,難道是被人欺負了?”

  “沒人欺負徒兒。”盛鳴瑤搖搖頭,“至於為什麼這麼快就出來……我也有些記不清楚了。”她想了想當時的心情,不自覺地皺眉,“當時我竟是一點也不想留下了,於是便離開了秘境。”

  不知為何,盛鳴瑤下意識忽略了那堆枯木枝的事。

  依照自己的印象,盛鳴瑤將在秘境所獲得的一切給田虛夜描述了一遍,時不時從儲物戒中拿出那些戰利品,田虛夜撫須,笑著點評了幾句。

  一時間,室內的氣氛輕鬆愜意。

  直到盛鳴瑤拿出了那朵青蓮花。

  “這是弟子打敗了一個三階狼妖后所得,我記得秋萱師姐說過,以前有個失去理智的狼妖總是欺負……”

  盛鳴瑤的話,在目光落在青蓮花上時,猛然停住。

  這朵被分得亂七八糟的青蓮花像是開啟記憶閘門的鑰匙,盛鳴瑤腦子‘嗡’得一下炸開。

  在混沌而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快得像是從天空中墜落下的星光,連尾巴上的餘溫都難以抓住。

  田虛夜以為是她剛從秘境出來,身體疲憊倒也正常,因此不再多說,留下了些東西,便讓她好生休息。

  在送走了田虛夜後,盛鳴瑤在房間內,先是打算入定,卻不知為

何,怎麼也無法平心靜氣。

  到底是缺了什麼呢?

  盛鳴瑤想了許久,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

  ……

  樂氏秘境開啟時轟轟烈烈,結束時也同樣是名門齊聚。

  有的小門派弟子有所損傷,有的修士彼此之間在秘境中有所摩擦,結仇結怨,待彼此出了秘境,自然也要有一番了結。

  這都是修仙界中的常態,萬幸大荒宮出去的那幾位幾乎都是與人為善的性格,沒什麼損,也讓盛鳴瑤鬆了口氣。

  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那股悵然若失之感越發濃厚了。

  盛鳴瑤幾乎敢確定自己一定是忘記了什麼事,卻無論如何也難以記起緣由。

  不過在離開樂氏之時,她再次見到了滕當淵。

  這位劍修得到了樂氏秘境中七大秘寶之一的雙極冥絲,若能纏繞在劍鞘之上,勢必又將為他的劍意增添威勢。

  這一次見他過來,盛鳴瑤倒也沒有躲避,在別的門派的弟子八卦的眼神中,開口與滕當淵玩笑。

  “你這樣找我,不怕被人閒話?”

  滕當淵頓了頓,下頜緊繃:“可是有人在背後非議?”說完這句話,他停住腳步,眼神往身後掃去,頓時駭得好些人低下頭,根本不敢靠近。

  盛鳴瑤失笑:“我就這麼一提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兩人交談了一番關於樂氏秘境中的見聞。

  原來滕當淵一入秘境,就是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島之上,費了不少功夫才斬殺了看押寶物的妖獸。

  這樣一來,滕當淵也沒機會遇見什麼那些以奪寶為愛好的修士,沒有與別的門派起什麼爭執,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因禍得福。

  嘴上這麼說,不過盛鳴瑤心中明白,哪怕滕當淵當真與人起了爭執,受傷的也絕不會是他就對了。.

  “你去了何處?”滕當淵側過臉,詢問道,“聽人說,你很早就離了秘境,可有受傷?”

  純戴劍宗與大荒宮曾有過一次短暫的會面,時間太短,也不過是沖和子與田虛夜略說了幾句話,滕當淵也不好出頭直言。

  不過藉著那次機會,站在人群前端的滕當淵正大光明地將盛鳴瑤打量了一邊。

  他見盛鳴瑤跟在田虛夜身後,神情肆意,縱有些許倦色也不掩其明媚張揚,已經稍稍放下心來。

  “沒有,滕師兄不必擔心。”盛鳴瑤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己出了秘境後茫然無望的心情,又問道,“之前聽聞,似乎是般若仙府有人要來?”

  兩人說這話,已經到了大荒宮的住處。

  “為了九層夢塔。”

  滕當淵想起這件事,眉頭皺起:“九層夢塔許久未開,無論我們還是魔族,均虎視眈眈。”

  “如今傳來訊息,說那九層夢塔外,只剩下最後一層薄霧了。”

  夢塔開,天下亂。

  這是所有有些閱歷的修真者心知肚明的事情。

  盛鳴瑤如今也並非當初那個僅僅有滿腔熱血,不惜撞得頭破血流也要試探天有多高的傢伙了,她也早已有了羈絆——

  ……羈絆?

  盛鳴瑤一愣,怎麼也想不出後文?

  在送走了滕當淵後,登上自家飛舟金步搖的盛鳴瑤仍在茫然。

  她敢確定自己忘記了什麼事,卻又怎麼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遺忘了什麼。

  ……

  日復一日,去年的雪已經永久地停留,春日的陽光落進了大荒宮中,連帶著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

  先是般若仙府起了些許動亂,聽說又與魔氣有關,最後是玄寧出面,才將其擺平。

  哦,到是聽說有一位長老在動亂中不幸仙逝,不過盛鳴瑤再不在意就是了。

  還有就是聽說凡塵界出了很多些災禍,南邊大旱,北邊又發起了洪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原地區的災禍也不少。

  眾所周知,距離大荒宮最近的就是林鎮,盛鳴瑤還隨著同門下山,給林鎮裡的居民送了許多東西,又幫他們重新立起了被突如其來的大風颳得殘破的屋舍。

  歸來後,盛鳴瑤不知為何,無法入定。

  在窗外的月色照映進屋內時,盛鳴瑤本想起身去洞府外轉轉,卻在路過桌旁時,猛然停下了腳步。

  春日夜中,有一片月色,照射在了她屋內桌上的那堆從樂氏秘境撿來的枯木上,這枯木倒也奇怪,竟是將月色反射在了清明鏡中。

  清明鏡,顧名思義,傳說中是一扇可以顯露出萬物真容的鏡子。

  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盛鳴瑤腦內一閃而過,而這一次,她卻死死抓住了那東西的尾巴。

  記憶的閘門轟然炸開,無數過去的回憶、另一時空的真容、甚至是千奇百怪的事情在盛鳴瑤腦內席捲而來,快得讓人來不及分辨。

  細碎的回憶如同夾雜在風中的低語,在鑽入了旁觀者的耳畔後,很快就會纏繞在她的心頭。。

  身旁分明是空無一物,然而無形之中卻形成了一個以她為中心的漩渦,風聲在此刻逆流而上。

  時空迴環,無數的景象於盛鳴瑤腦海中顯現。

  自從盛鳴瑤在靈戈山巔之上一躍而下後,她已經許久許久未曾想起這個時空原本的故事程序了。

  眼下,獨立於

時空漩渦之中,她窺伺到了所有‘本應該’發生的一切。

  大荒宮身為妖族會被天道作為祭品,而窺伺天機的田虛夜並不甘心如此,因此在魔界來犯時,與其他長老聯手,拼死反抗——

  在那個時空,許多盛鳴瑤熟識之人都沒有了蹤影。

  不僅如此,就連大荒宮腳下的林鎮也會在禍月掀起的一場浩劫中,被洪水湮滅,連帶著死傷無數,甚至會牽連起純戴劍宗與大荒宮的舊怨。

  其餘剩下的門派太過紛雜,這一類的景象環繞在盛鳴瑤的身側,那群幾乎辨不清面容的普通人在畫面中尖叫哭泣。

  這一切的畫面皆是無聲無息,沉寂得不值一提。

  盛鳴瑤看明白了。

  怪不得雖然名義上為‘凡塵界’,天道卻沒有徹底將凡塵與修仙之人隔絕開。

  天道在以他們為養分,它迫不及待地讓修仙之人汲取凡塵中的汽運,又將其轉化為養分,最後化為己用。

  至於那些一次又一次,膽敢反抗天道的人皆化為靈體,被徹底地隔絕在此方世界之外,再也無人會記得他們姓名。

  在磅礴浩瀚、不可違逆的天道面前,凡人的悲歡離合是那般渺小,渺小的近乎於愚蠢和可笑。

  然而盛鳴瑤不知為何,卻半點移不開眼。

  她的眼神緊緊地鎖在那一個個面容模糊,卻分外鮮活生動的小人物上,似乎有什麼情感在與之一道復甦。

  在一片無聲的喧囂中,突兀地多出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是蒼柏。

  盛鳴瑤看到了他的曾經。

  蒼柏被樂氏族人騙入了血陣,他的右眼被樂氏族人剜去,龍骨也被他們毫不留情的抽離身體,這群人不顧曾經對他們施加恩惠的龍在血池中痛苦的嘶吼,他們的眼中閃著貪婪癲狂的光芒,又生生撕扯下數片龍鱗,幾乎要將龍血抽乾——

  這可是龍啊!

  哪怕曾經高高在上、俯瞰眾人的龍,落到如此地步,還不任由我們宰割!

  盛鳴瑤看見,蒼柏被放置在了血池中央。

  瑩白色的龍尾無力地垂在了池底,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瞳一隻變得黯淡無光,另一隻早已被人剜去,只剩下缺失的空洞。

  樂氏一族的瘋狂足以令所有目睹這一切的生靈膽寒,可偏偏他們有族人在做完了這一切後竟然飛昇,與天道相融,又將蒼柏的龍骨掩埋在了靈戈山巔之下,形成了陣法,汲取蒼生之靈力,以供己身之驅使。

  不止如此,龍族的骨、血,盡數被拋散在這片大陸上,作為無窮無盡的養分,甚至以他們為威懾,禁錮住了修士的修為,這才是修士們築基容易,往上卻難的緣由所在。

  樁樁件件,他們的行徑堪比最陰冷的地獄厲鬼,令所有的知情人髮指。

  所以曾經的蒼柏才會那麼討厭人類,他的厭惡的根源,來自於曾被背叛的恐懼。

  ……

  盛鳴瑤緩緩抬起眼。

  窗外的月色不變,有幸投射進屋內的月光仍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對著溫和的月色,盛鳴瑤忽而想起,蒼柏說她是月亮,是獨一無二的。

  同樣的,月亮佈滿人間塵世,也只能找到一個蒼柏。

  盛鳴瑤唇角上揚,她將目光移到了清明鏡中,只見自己的容貌清晰無比地在其中呈現,完美到沒有分毫瑕疵。

  並非如此。

  一直以來,天道表現得都在刻意的淡化盛鳴瑤對原書的記憶,盛鳴瑤也都有所防備,因此故意在萬道會武贏了朝婉清,自以為已經險勝一招。

  她錯了。

  天道的目標遠非如此,而是刻意地在淡化盛鳴瑤關於‘現代’的那部分記憶。

  它也差一點就成功了。w.

  盛鳴瑤一手抵住下巴,像是在仔細欣賞自己的容顏,一手順著面頰的輪廓緩緩上移,指腹輕地劃過了這張完美無缺的面容,卻在左眼眼尾處重重一劃!

  剎那間,眼尾處有鮮血流出,起先是一滴,而後又湧出了許多,直見原本無暇的面容都變得陰森,如果不看盛鳴瑤的眼睛,她現在的形象就如同地獄中索命的厲鬼一樣恐怖。

  偏偏是這雙眼睛,偏偏是她眉宇間的鋒利狂妄,燃燒著塵世間的一切不公,破除了所有忍氣吞聲的妥協,能令所有活在地獄中的陰鬼膽戰心驚。

  “天道,你是天道吧?”盛鳴瑤低著頭把玩著釵環,對著鏡子笑了起來,“我在這兒說話,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

  “聽見也好,聽不見也罷,我都要說。”

  椅子刺耳的拖拉聲在夜中響起,張牙舞爪地要撕開一切不可見的昏暗。

  “不公正,不寬和。不辨是非,不聽曲直,不以眾生之道為道,卻孤自立於萬千蒼生之上,享其供奉——”

  盛鳴瑤站起身,打開了窗戶,風聲呼嘯而往,像是有知覺地將這個盛裝絕色的女子緊緊纏住,可她半點也不害怕,甚至有空揚起了一個笑容。

  一個極為挑釁的笑容。

  “天道,你-他-孃的可真是個垃圾。”

  就在這句話音落下的時刻,天地瞬間變色,滾滾烏雲凝聚,四方巨響,竟是想要將天地砸出個窟窿!

  與此同時。

  一直攔在九層夢塔前的薄霧,終於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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