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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女配不做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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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 今夜溫柔(完結啦)

“你當真要去九層夢塔?”

  室內檀香繚繞,田虛夜的話散在煙霧中,語氣淡淡,一時間有些聽不真切。

  盛鳴瑤想也不想地點頭:“確定。”

  田虛夜緊接著又問:“你如此堅決,可是有別的緣由?”

  到底當了她這麼多年的師父,田虛夜實在太瞭解這個徒弟了。

  在看似隨心所欲的外表下,盛鳴瑤縱使再狂妄,做事也從來都是有章法的。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絕不會這般冒險。

  坐在田虛夜對面的盛鳴瑤覷了眼他的神色,見自家師父面色一如既往的從容,自知今天必須給他一個理由。

  她心中劃過了無數套完備的說辭,最後一個都沒選擇。

  “緣由……說起來還有點多。”

  盛鳴瑤說完這話後,自己都笑了,她抬起頭直視田虛夜的雙眼,“最大的理由,大抵是我太狂妄,狂妄到看不下去這樣胡作非為的天道。”

  “之前師父在大荒山山巔對我說的那些話,徒兒從不曾忘。”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能被室內氤氳而生的煙霧吹散。

  與之相對的,是盛鳴瑤這雙眼睛。w.

  璀璨明亮到像是將星河盡數傾倒。

  田虛夜與她對視,忽而朗聲大笑。

  “好!好!好!”

  他一改之前的沉靜,走到盛鳴瑤的身側,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肩膀,毫不介意她略帶嫌棄的眼神,說道:“正好,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突然,聽說別的門派也會來幾個人。大家都想去和天道說說話,談談心。”

  ……

  ……

  說說話,談談心。

  盛鳴瑤站在九層夢塔外,看著田虛夜叫來的‘幾個人’,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失笑。

  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

  起先是有魔界之人故意混在其中,想要挑撥幾派的關係。他們並不知,這幾派之間早有聯絡,根本不至於如他幻象的那般互相懷疑。

  更何況,有般若仙府混入魔界之人的案例在先,別的門派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些風聲,自然不會任由魔界之人猖狂。

  別看他們平時明裡暗裡鬥成一團,當真正意識到這場浩劫會降臨,修仙界即將有難時,幾乎所有人都願意出力。

  畢竟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一場魔界針對正統修仙界的陰謀,而知道內情的大佬也沒有將實話說出口。

  畢竟‘天道滅世’這四個字太過傷人,稍有不慎,甚至可以直接毀滅一個人的仙途。

  於是當盛鳴瑤隨著田虛夜落在九層夢塔外時,就見到了這麼一番情形。

  已經進去了一批人,剩下的弟子們穿著不同門派服飾,到是半點沒有隔閡地圍在了一起。

  果然,修仙界門派之間的友誼全靠魔族,在魔族面前,連和妖族的恩怨都可以暫且放下。

  不止是大荒宮的人,純戴劍宗、點月樓、長樂派……甚至一向高傲,自詡清正的般若仙府都有許多弟子前來,其中更有幾個本不該出現於此的人。

  比如,玄寧。

  光是站在那兒,哪怕不發一言,人群都會自動地避開他的身側,更別提打量他了。

  沒人有這個膽子去招惹一位不知境界的仙尊,事實上,哪怕確認了玄寧此次也會和他們一起進入九層夢塔,許多人仍是暈乎乎的。

  這可是玄寧真人!

  這位可是已經被眾人冠以了仙尊之名,修為之深不可測,他分明站在那兒,卻又讓人覺得離他很遠。

  就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就在很多人心潮湧動時,玄寧抬眼見到了大荒宮的眾人,他片刻猶豫也無,直接落在了盛鳴瑤的身旁。

  靠得也不是很近,不至於讓大荒宮的人警惕,可同樣也不遠,甚至是個極容易惹人非議的句子。

  半點也不避諱。

  至於盛鳴瑤,她到不怎麼奇怪會在此地遇上玄寧。

  早在來時,盛鳴瑤已經從田虛夜口中得知了此次事情的原委。

  自從九層夢塔的最後一層薄霧掀開後,不止是他們這邊出了事,幾乎是這片大陸的每一塊地方,都或大或小地起了殃禍。

  魔界,在這個時候,就成為了絕佳的背鍋俠。

  進入九層夢塔前,盛鳴瑤就已知道其中規則。

  夢塔會隨機將幾人安排在一起,人數不固定,場景不固定,尤其是在六層以後,會遇見什麼,皆無定論。

  更何況,現在還有魔界之人混入其中,更是麻煩。

  盛鳴瑤心中明白,她在純戴劍宗那片弟子裡並未瞧見滕當淵的身影,估計是提前進入塔中了。

  各個門派的弟子進入塔內的批次不同——即便是相同批次,也不一定能碰到一起。

  簡單地與田虛夜交代了一番,盛鳴瑤步入了夢塔之中。

  ……

  夢塔的前四層只要是突破幻化出的妖鬼魔障,這些對於盛鳴瑤而言,都算不得困難。

  而從第五層開始,一上來就是磅礴浩瀚的巨浪,所有進入夢塔之人都需要需要穿過這片無際汪洋,才能得到鑰匙,進入下一層。

  能走到第五層的修士已經是人中龍鳳,然而盛鳴瑤親眼所見那個上一秒還在與自己打招呼的娃娃臉男修,下一秒就被巨浪拍在水中,再也沒了動靜。

  這巨浪來得太過突然,就連盛鳴瑤也只來得及給自己套了層防護。

  饒是有防護,她也被這巨浪所帶起的風暴推得踉蹌了一下。

  同樣的,別的與她一起進來的修士也同樣形容狼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盛鳴瑤想明白其中緣由,第二波巨浪已經到了眼前。

  這次巨浪更高,捲起的深色的水幕上帶朵朵浪花,恐怖駭人至極。

  ……只是有點像現世水中樂園的那種人工浪潮。

  盛鳴瑤心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了這個想法,不知為何,又忍不住開始想按照某些樂園員工的惡趣味,在第一波巨浪後,第二波的也許是假浪。

  特意為了嚇唬捉弄遊客什麼的……

  盛鳴瑤腦中想法閃過,不過她並未走神,眼睛仍是死死地盯著巨浪。

  在她的目光下,巨浪停留在了半空中,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隨後竟然一點、一點地——

  退縮了回去?

  盛鳴瑤:……

  所有準備拼死抵抗搏一場的弟子:???

  這都是什麼操作?

  “不對啊。”一個穿著般若仙府服飾的弟子喃喃自語,“這浪不是應該一次又一次掀得更高,然後——”

  盛鳴瑤當即呵斥:“閉嘴!”

  他的同伴眼見那巨浪又蠢蠢欲動有復起的預兆,也隱約明白了其中深意,轉向了盛鳴瑤誠心請教。

  “只要我們不對此有畏懼之心,是否巨浪就不會來襲?”

盛鳴瑤點頭,她的眼神仍是緊緊地盯著巨浪,口中回覆簡短有力道:“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

  這本身只是盛鳴瑤隨口一說,她也沒想那麼多,可誰知這話竟像是打開了什麼束縛,那幾位聽見的弟子宛如醍醐灌頂。

  冥冥之中,那些在心中積累了四層的恐懼消退了不少。

  “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人類啊——”

  巨浪中忽而傳出了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帶著些誘導地勸誡。

  “你們就不怕,被天道所譴責嗎?”

  其餘弟子皆是驚懼,吶吶不敢言,唯獨盛鳴瑤理也不理,孤自往前走,淡定道:“不怕。”

  她迎著風浪走去,青色的外衫被浪潮吹得獵獵作響,踏在了還暗藏風波的海面上,一步一步,似要將所有的風雨陷阱踏平,瞧著莫名讓人心潮澎湃。

  有了這位藝高人膽大的傢伙帶路,別的弟子跟在盛鳴瑤身後,竟然真的將這關很快過了。

  “道友的闖關方式實在別出心裁。”最開始就選擇跟在盛鳴瑤身後的弟子斟酌了片刻,開口提醒道,“只是道友之前那番話,就不怕惹得……生氣嗎?”

  盛鳴瑤微微一笑:“我生怕它還不夠生氣。”

  那弟子被她一噎,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見盛鳴瑤的身影已然消失。

  從前,若是有人告訴阿平會有人能闖到九層夢塔的最後一關,阿平一定不信。

  但現在,在見到了盛鳴瑤之後,阿平不知怎麼,忽而願意相信了。

  ……

  盛鳴瑤真的到了第九層塔。

  她已經大致明白了九層夢塔的套路。

  前四層塔考驗的是修為,後四層塔考驗的是心境。

  若論心境,盛鳴瑤還真覺得如今修仙界裡,沒有幾個人能比的過她。

  與她一同出現的,還有玄寧。

  兩人對視,同時沉默,最後還是玄寧率先開口:“你想拿到九夢珠。”

  他還是老樣子,清絕出塵,宛若山巔之雪。

  這問題問得簡直是廢話,盛鳴瑤淡淡應了一聲,已經做好了與玄寧同時動手的準備。

  哪怕知道自己的境界遠遠不如,盛鳴瑤也要盡力一搏。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玄寧從容後退到第九層夢塔入口處,對著她微微頷首:“你去取吧。”

  這模樣,像是要幫她守門?

  盛鳴瑤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玄寧,她不會貿然相信這個曾給自己帶來了巨大傷痕的人,不過機不可失,盛鳴瑤當機立斷旋身,借力而使,層層向上,馬上就要躍至塔尖。

  每當她躍上一層,塔中就會愈發明亮一些。

  玄寧站在第九層的入口處,他仰頭逆著光望向了那層層而上的人影。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能讓玄寧做出這樣的動作了。

  青衫少女步履輕盈,宛如蝴蝶蹁躚,所到之處皆留下點點金光。

  九層夢塔九重境,夢得九重天上去。

  前四層驗修為,後四層磨心境。

  而最後一層。

  為心魔。

  玄寧緩緩低下頭,不再去看那道身影,一縷鴉青色的長髮滑落臉側,遮住了他眼中情緒,旁人皆無法揣摩。

  ……

  塔中湧動,塔外同樣不平靜。

  天地昏暗,隱隱竟在空中凝起了一陣漩渦,隨後夢塔外的樹林松木轟然倒塌,湖水湧起後竟然倒懸!

  已經出塔的常雲當機大喊:“列十二歸墟陣法!”

  無需他多說,般若仙府所在此處的弟子已經由常雲的大弟子擺好了陣勢,其餘門派的弟子也同樣嚴陣以待。

  眾目睽睽之下,魔尊松濺陰從北面而來,身後跟著八大魔使,以及其餘魔修。

  看這架勢,竟是傾巢出動!

  松濺陰對著底下為首的幾人,著重將目光落在了大荒宮幾人身上,眼神陰冷。

  有了前一世的教訓,又有了這一世的‘預知夢’,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

  塔中·

  就在盛鳴瑤即將摸到那傳聞中的‘九夢珠’時,耳畔忽而傳來了一道和藹渾厚的聲音。

  [你很厲害。]這個聲音說道,[你想要什麼?]

  [不如直接告訴我,別動那顆珠子了。凡是肉體凡胎之人觸碰聖珠,皆有損壽命,這件事旁人並不知道,只是我見你天資聰穎,實在捨不得讓你就此身死道消啊!]

  這聲音從循循善誘到最後情真意切的勸阻,乍一聽,還真挺像那麼回事。

  只是盛鳴瑤並不吃這套。

  想也知道這是誰搞出來的把戲,盛鳴瑤懶得搭理,孤自上前躍去。

  [簡直不知好歹!]這聲音氣急敗壞,眼見盛鳴瑤真的要取下那珠子,聲音尖銳淒厲,[別動——]

  晚了一步。

  頃刻間,原本還明亮的塔內漸漸黯淡,就連鑲嵌在四周的明珠靈石都從璀璨變得無光。

  先是一顆,隨後逐漸蔓延,像是一切的生命都選擇在此刻凋零。

  從一開始,玄寧就敏銳地注意到了變化,還不等他一探究竟,上首的盛鳴瑤已經緩緩落在了地上。

  不止玄寧,連盛鳴瑤都有些怔然。

  這種時候,不該直接拉她進行一場‘私人談話’嗎?如今這樣,是打算開誠公佈了?w.

  “來九夢塔者,皆有所求。說吧,凡人,你有何求?”

  盛鳴瑤抬手,仔細地對著左手捏著的珠子打量了片刻,冷笑:“凡人盛鳴瑤此次前來,只為求一公平。”

  那聲音頓了頓,道:“天道至公,你又怎知,自己口中的‘公平’,不是另一種不公?”

  盛鳴瑤不想與它多費口舌,索性直白道:“我口中的公平,是將那些被天道吞噬的靈力歸還,那些敢於與天道抗爭的人不該被人忘卻,那些——”

  說到這兒,盛鳴瑤頓了頓,才啞著嗓子開口。

  “那些被用來汲取靈力的無辜生靈,應當得到回報,那些犯下惡行之人,理應受到嚴懲。”

  天道——或者說,此間最初的規則早已知道自己無力抵抗,在最初的憤懣後,它忽而狡猾開口:“此消彼長,你要換了天道,就需另外得一天道。”

  不等盛鳴瑤開口反駁,它已經給出了最優解。

  “比如,讓你以身化天道……唔,與你的道侶一樣,如何?”

  這方天道,最初是樂氏某位族人的化身,在融雜了凡塵的靈力時,它不可避免地融進了些許情緒,於是不自覺地有了偏好。

  比如,它故意沒有讓玄寧離去,期待他能突然出手將盛鳴瑤打敗。

  可惜從始至終,玄寧都不發一言。

  天道同樣感到奇怪。

  按照道理,這個凡人修士與自己的理念最為相投,又是般若仙府養大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嫡系,居然會白白

錯失良機?

  顯然,它還是並不瞭解凡人。

  偌大的光源從盛鳴瑤身前一米處出現,天道像是將之前所有的光亮都聚集於此,旋即又鋪開,形成了一個‘門’。

  “只要有合適人選願意繼承天道,汝願即可成。”

  說完這話後,天道再也沒有了動靜。

  盛鳴瑤沒有沉默太久,抬腳向那光源走去。

  隨後,她被一陣風吹了回來。

  風很溫柔,混雜著針葉林的木質香氣,鑽入了盛鳴瑤的鼻尖。

  她眼眶一熱,卻固執地不肯後退,甚至企圖動用靈力向前卻被風死死抵住,半點不讓盛鳴瑤再次前進。

  萬籟俱寂,玄寧突兀開口:“是你的道侶在阻止。”

  分明是疑問,卻被玄寧說成了一句肯定的陳述。

  他的聲線之清冽漠然,恰似無情,風華絕代的模樣,無愧於‘冷月仙尊’的名號。

  盛鳴瑤一邊抵抗,口中還不忘承認:“是他。”

  遠處的光亮漸熄,向來天道不會給她太久的時間。

  得到回答後,玄寧眼底晦澀難辨,他望著盛鳴瑤與這風相持,片刻後,竟是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止盛鳴瑤,就連玄寧自己也有些訝異剛才的那個笑,不過他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思考,而是直接躍起,落在了光源之前。

  “師……玄寧?!”盛鳴瑤下意識叫了出聲,“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

  玄寧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或許,也不過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後,想要稍作些彌補。

  說起來也可笑,曾經玄寧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足以與盛鳴瑤說清過往的恩怨,誰知現在——

  現在這樣也很好。

  “盛鳴瑤。”

  玄寧心中泛起從未有過的情緒,積壓在一起,都快讓人喘不過氣來,可他最終也只能說出了這三個字。

  盛鳴瑤不明所以地看向玄寧,甚至忘記與風抵抗。

  “盛鳴瑤。”玄寧又重複了一遍,他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碎裂的龍紋玉佩,神色漠然。

  在最後一刻,他彷彿想要望向這個行事出格,也令自己無數次出格的人,但終是錯開了視線。與此同時,玄寧的手微微抬起,像是在觸控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若有來世,你別再做我的弟子了。”

  ……

  ……

  距離九層夢塔,已經過了許多年了。

  據說般若仙府的玄寧真人在塔中得道飛昇。

  據說純戴劍宗性情沉穩的大弟子任修忽而勘破,連越一大境界,步入化神。

  據說在那場大戰後,魔界損失極為慘重,魔尊也下落不明。

  據說……

  這些事,已經和盛鳴瑤沒什麼關係了。

  大荒宮中,仍是一派祥和。

  在經歷了九層夢塔的大戰後,秋萱到是與常雲的關係有所緩和,具體發生了什麼,旁人也不曾知曉。

  錦沅與長孫景山感情甚篤,在九層夢塔中經歷了一番生死,等到一切平息後,長孫景山迫不及待地與錦沅結為了道侶。

  阮綿還是一幅跳脫迷糊又暴躁的性子,也還好長葉脾氣好,能慣著她。

  至於純戴劍宗那邊,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麼,沖和子送來了一大堆謝禮,又暗戳戳附帶上了一堆藏在芥子鐲內谷蕖梅花來。

  結果全被桂阿長老拉去廚房當了柴火。

  說起來,門派外來的禮物皆是由汲南長老最後經手,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桂阿‘誤燒’的。

  至於盛鳴瑤,在告別了終於找回著愛人遺骸的田虛夜後,她另換了一個地方居住。

  蒼柏始終沒有回來。

  “行,你先去北面住著。”田虛夜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除去走走也好,記得按時回來報個平安就行。”

  就這樣,盛鳴瑤收拾小包袱,去了距離大荒山稍遠的一座山峰。

  春秋輪換,不知今夕何夕。

  盛鳴瑤又到了山巔上的小涼亭裡,她熟練地拿出了自己溫好的酒,對著月亮,身披雪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鳴。”

  風雪獵獵作響,夾雜著故人歸來。

  盛鳴瑤驀然轉身,順著聲音,望見了那獨倚月色,風華絕代之人。

  夜色鴻蒙,不遠處的暖光在他身後綻開,灑滿了盛鳴瑤的心間。

  她怔了片刻,直直朝那人奔去。

  分明只是幾步之遙,偏偏似隔絕著千山萬水,她帶著滿身榮光,明亮又鮮活,點燃一路上所有的枯敗。

  世間所有的喧囂歸於沉寂,只能聽得見彼此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清晰可聞。

  “……這一次,你再不許騙我。”

  “不會騙你。”蒼柏任由她將頭埋在了自己的頸窩處,緊緊地擁住她,在盛鳴瑤耳旁輕聲許下了誓言,“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不止是你在害怕,我亦惶恐許久。

  早春時節的夜空散漫,星河低垂,似是要將所有的月色與星光都傾注在兩人身上。

  山上的雪還在不停歇地墜落,掩埋了世間種種顏色。

  有幾片雪花零散地掉落在了蒼柏的髮尾,更使他完美到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容顏無比惑人。

  “從此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不要分開……”蒼柏伸手,冰涼的指腹在在盛鳴瑤眼尾的傷痕處落下。

  像極了一個吻。

  “……好不好?”

  蒼柏曾歸於天道,又因一人許諾,而清醒意識從天道剝離,神形完好,卻又見到了更多的事。

  也許有朝一日,又會來了什麼變故,使得天地綱常顛倒。那時啊,萬古湧江河,蒼山盡白雪,日月落紅塵,所有為人熟知的局勢一朝驟變——

  世事本就無常,唯有愛你,是我亙古不變的永恆。

  盛鳴瑤將頭從蒼柏頸窩處抬頭,恰巧對上蒼柏藏滿了情緒的眼眸,忽而笑了。

  神佛也好,仙魔也罷……

  “好。”

  “從此以後,我們都不要分開了。”

  蒼穹之下,山河廣袤。

  在所有對我刀劍相向、步步相逼的歲月和故事中,你是黑暗中獨樹一幟的溫柔。

  兩人太久未見,卻絲毫不見生疏,盛鳴瑤講述著自己這些年的見聞,說著大荒宮裡那幾位鬧出來的有趣之事,半點沒提九層夢塔的艱辛。

  她不提,蒼柏卻也知道。

  兩人誰也沒用靈力,而是沿著小路從山巔走下,徑直走到了盛鳴瑤的洞府前,身後留下了一串腳印。

  在臨進屋前,盛鳴瑤似有所覺地回過頭,望向了山巔的積雪。

  夜裡的雪稍顯黯淡,不過有了月輝點綴,隱約也能看出些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盛鳴瑤的錯覺。

  就連今夜的大雪,也被格外清絕的月光溶上了層層淺淡的溫柔。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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