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沈清如聲音有點發虛,“讓我看完。”
信紙不大,文體流暢,沈清如沒用多大工夫就讀完了,他沉思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沒想到。”
“……什麼沒想到?”
“是我哥,”沈清如蹭了蹭鞋尖,難得有些無措,“在我到青鳥鎮之前,其實是三個人,除了我和小熙,還有個大哥,只不過逃荒時失散了。”
沈清如從小無父無母,當年和小熙兄妹倆定居在了青鳥鎮腳下的村落,才有了個小家。
許夫子心裡瞭然,“那你大哥是在找你?”
“算是吧,”沈清如嗯了一聲,“他讓我去京城找他。”
許夫子沉吟片刻,沒說什麼。沈清如倒是盯著那封信出了神,就在這時,後院傳來咯吱一聲,許奶奶拎著籃菜從後門走進來,看見沈清如不禁一愣,笑著就要他留下來吃早飯,沈清如忙著擺了擺手。他對脾氣倔的許夫子能頂嘴,但對許奶奶就不行了。許奶奶從小就很照顧他,在私塾裡唸書時也是她經常給被罰面壁的沈清如偷遞烙餅。
許夫子咳了一聲,“讓你吃就吃,怎麼這會兒就推拒了?”
沈清如瞅了他一眼,gān脆不說話了,好嘛,吃就吃。
等到吃完早飯臨走時,許夫子皺著一張臉,對著沈清如冷冷道:“今天殺了jī,兩個人吃不完,你晚上記得過來。”
沈清如張嘴還沒說話,許夫子就把門砰得關上了。
他手裡攥著信,腳板暖呼呼的,心底似乎也有點暖,像是揣了個火爐一樣。良久才抬腳朝著張大叔家走去,走到一半,沈清如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要誤了約定時間,便又是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大晚上,忙活了一天的沈清如從張大叔的家裡出來,遲疑了一會兒才去了許夫子家。
一大鍋jī湯將他整個人燻地暖暖呼呼,走在回家的雪地裡都感覺在飄。
沈清如撥出口熱氣,睜大眼睛去看天邊的月亮。
還差一個小缺口就要圓了。
沈清如笑了笑,在雪地裡走了半天,等到腦子終於清醒了點後回了家,在昏暗的燭火下又將信看了一遍。
京城顧宅。
他嘆了口氣,燭光下臉龐映得發紅,眉眼間卻含著消散不去的愁緒。
不管怎麼樣,京城這一趟是肯定要去的,先不論顧啟這面要見,小熙的事怎麼也得由沈清如親自坦白。沈清如記事起就是一個人,後來遇見了顧啟顧熙兩個人才變成了三人行。那個時候的小熙還是叫顧熙的,他們三個人還約定好顧啟是大哥,沈清如二哥,顧熙是小妹。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場逃荒讓顧啟失散在混亂的難民裡,後來沈清如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為了能過個安穩的生活,沈清如和顧熙定居在青鳥鎮下的村落,為了不傳閒話,顧熙改名成了沈熙。
沈清如從沒想過還能再聽到顧啟的訊息,這麼多年沒見,心裡甚至有些惶恐。
再說,小熙已經不在了,顧啟信裡對三人以後生活的嚮往,沈清如都不忍心打破。
他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最後早上起來開始收拾東西,能帶上的銀錢都放到了身上,又收拾了些細軟後,沈清如拉開門。
門口站著林緒。
沈清如:“……這是,來拜年?”
林緒掃了眼他背在身上的包裹,冷笑了聲,“你要走了?”
“我就出去一趟。”
“去京城?這一趟恐怕要很久。”
“……”
林緒看著沈清如沉默,抿唇,“你不打算說一聲嗎?就這麼去京城?”
“許老頭告訴你的?”
“是許夫子,”林緒皺眉,“如果他不說,我連你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太誇張了,哎,其實我真的就是去鎮上,我又沒錢,還沒到京城早就餓死了,”沈清如無奈,“我只是去鎮上找份活兒,讓我撐過這個冬天,順便攢些錢。”
“攢好了就出發對吧。”
“……”
林緒冷哼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又沒有不讓你去,再說,難不成你還真被我bī急了嗎?鄉試最終還不是由你自己決定,我們多說也無益。”
沈清如用力點頭,“你這種想法很對。”
“可是你別想著就這麼算了,八月樅陽,我會在那裡等你。”
青鳥鎮歸屬於樅陽,八月秋闈各地秀才都要趕去樅陽參加,林緒肯定也是會去的。
他還真是固執,沈清如嘆了口氣,抬起頭看向林緒。
對方的眼神執著,彷彿不得到一個答案就不會放棄。這個死樣子真是多少年都不會變啊,沈清如不禁失笑,“好,八月樅陽,不見不散。”
說不定到那個時候他的心境就變了,決定參加鄉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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