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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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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0章 第六十章

 課堂上, 數學老師背對著學生,正在黑板上奮筆疾書。

 白色的粉筆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往黑板上戳,甚至留下明顯的凹點。但若仔細看看就會發現, 她握著粉筆的手指不僅正在收緊,還莫名有些發抖, 抖得還越來越急。

 當然,因為距離問題, 徐徒然是看不到這個細節的。她只垂眸望著面前畫著校園地形圖的本子, 時不時補上或劃去兩筆, 划著划著,忽又感到眼前場景一陣搖晃, 莫名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是聽不懂的語言。像是責罵,又像是野獸的吼叫, 語氣激烈,在耳邊響起的感覺宛如有東西在耳邊爆開,連耳膜都隱隱作痛。

 徐徒然用力掐了掐大腿,試圖將這種討厭的幻覺驅趕,目光無意中掠過坐在斜前方的朱棠, 發現她正趁著數學老師不注意, 偷偷往嘴裡塞藥片。

 那是用來幫助穩定精神狀態的藥——朱棠, 她現在也正不舒服。

 考慮到朱棠和自己都具有的混亂傾向, 這種不適顯然大機率來自於大槐花本花。不過徐徒然不明白……這好端端的, 它突然搞什麼事?

 她不明所以地往外面看了眼, 什麼都沒看到。卻明顯能感覺到空氣裡多了某種強烈的情緒,像是憤怒, 又像是埋怨……

 ……?

 徐徒然左思右想不明白這大槐花突然犯病的理由, 又覺得似乎沒什麼搭理的必要, 索性暗地裡把自己的位置圈成國土,又在紙上頒佈下“精神汙染不可進入”的禁令,腦袋一低,繼續畫起自己的示意圖。

 ——而在遙遠的另一棟建築物內,空氣中浮動的憤怒情緒,瞬間變得更加劇烈。

 ……生氣!

 空曠的小禮堂中,一層厚厚的半透明膠質固體,正順著階梯一點點往上攀爬,果凍狀的軀體不住搖晃,每次晃動,都準確地傳達出一個訊息。

 ……生氣!

 ……好生氣!

 好用的伴生物又少了一個。為什麼不聽話?氣死了。

 心情不好到想要瘋狂嗶嗶,結果被嗶嗶的其中一個樹洞物件居然還把門給關上了!更氣了!

 它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它就是好氣!啊!

 攀在階梯上的粘稠固體晃得更厲害,甚至給人一種整個房間,包括所有的光影都在搖晃的錯覺。

 坐在最後一排椅子上的男人不悅地閉了閉眼,試圖將那種令人不適的搖晃感趕出自己的腦海——不得不說,和混亂傾向的可憎物打交道,就是讓人討厭。

 男人身上穿著一件薑黃色的襯衫,襯衫上是一個頗具特色的火炬圖案。或許是因為這衣服穿舊了,那火炬圖案顯出幾分黯淡。

 再睜開眼,他毫不意外地發現那種膠狀固體已經蔓延到了自己腳下。他不耐煩地撇嘴,縱身一躍,穩穩地站到了椅子上,開口說話時,語氣裡卻透出幾分溫和與安撫的意味。

 “我知道你氣……換我我也氣。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扶持自己的人上位。偏偏上去的人還不爭氣,業績沒拿到多少,還被幾個不成大器的能力者耍得團團轉,甚至做出自相殘殺這種蠢事……”

 男人配合地嘆了口氣:“可用的伴生物數量本就不多。現在又少一個,老師的位置出現空缺,也沒個可用的人補上……確實令人惱火。”

 正在他腳下蠕動蔓延的膠狀物體停頓了一下,下一秒,半透明的膠質內部,翻出了無數雙小小的眼睛,齊齊眨動著,看向站在椅子上的男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個東西,似乎是比自己想得要聰明一點——男人冷漠地想著,面上卻還是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別想太多,我只是在為你的處境而感慨。”

 他抬眼往前掃去,只見臺階下方,幾乎整個禮堂都已經被黑色的半透明膠質淹沒。大片的座椅被包裹在凝膠中,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伴生物,應該都是由你過去的信徒所化。那種真正的、全身心侍奉著你的信徒。”男人蹲下身,淡淡道,“被那些能力者困住這麼久,你應該很久沒有發展出真正的信徒了吧?真是令人難過。”

 膠狀物體:“……”

 幾乎盛滿大半個空間的膠狀物再次不滿地搖晃。男人沒說錯,這確實是它如此惱火的原因——伴生物死一個少一個,無法再生。而老師的位置又對任職者的獨立思維和隨機應變要求很高,不可能用一個普通怪物補上……

 “相信我,就算你用怪物去填補空位,也撐不了多久的。”

 似是看穿了它的想法,男人好整以暇地補充道:“除了你的能力外,在思學樓內,還有另一種混亂的效果覆蓋在那裡,而且正在不斷重疊累積……除非你能找到比原版體育老師更強的人過去,不然去了也只會重蹈覆轍。”

 男人說著,直起身子,踩著椅背悠然走了兩步,忽又垂下眼眸:

 “又或者,你其實可以派一個沒那麼容易受影響的人的去。”

 “那套用值日生嚇唬值日生的把戲不適合再用了。如果想再進入實驗樓,你需要尋找新的契機……你需要給學生們更多的進入實驗樓的機會。”

 “思學樓校區現在沒有必須去實驗樓上的課,這樣對你很不利。新的老師最好能擔任相關職位。美術、資訊、化學、生物……可這也不是一般怪物能夠勝任的,不是嗎?”

 膠質巨物:“……”

 它悟了:“你想要名分。”

 “……是身份。”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開口糾正,“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稍微收點報酬,不過分吧?”

 他現在,在這學校中既非老師,也非學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一個“黑戶”,不受校規約束,也不受保護。若非在入校第一天就主動找到這個域的域主談交易,他只怕早在第一晚,就成為了域主的獵物。

 ……當然,如果真想吃他,實際也沒那麼容易。無論如何,他覺得是時候給他自己搞個身份了。

 思學樓又少了一個老師,人手嚴重不足,這是他的機會。而且他不覺得域主有拒絕自己的理由——從進入這個域到現在,他為它入侵校長室,又為它修改聘用書。他的誠意,已經釋放得很足了。

 他自然知道,可憎物都是進化失敗的弱智。可即使是這樣的弱智,也該明白什麼叫“交易”,什麼叫“互惠互利”。

 男人胸有成竹地想著。另一邊,淹沒大半禮堂的膠狀物再次晃動起來,似是正在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再次聽見它的聲音: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成了。

 男人微微勾唇,客氣地朝著下方福了福身:“感謝您的公正與大方。”

 “我說了,這是你應得的。”膠質物冷冰冰道,藏在體內的無數小眼睛毫無規律地眨動著,“不過我需要再確認一遍。”

 “思學樓那邊,需要一個能進入實驗樓的老師。而你,也需要一個可進出實驗樓,又能被校規接納的身份。”

 “正是。”穿著薑黃色襯衫的男人再次點頭,“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離開了。一個憤怒的、輝級近辰的混亂傾向可憎物……即使是他,在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待久了也不免有些頭暈腦脹。

 膠狀物再次顫動了一下,算作對他的回答。

 而後,無數小眼睛成片成片地閉上,整個房間內再次陷入沉寂。

 男人用關愛智障般的目光掃了它一眼,在心底冷笑一聲,轉身緩緩退出了小禮堂。

 *

 於是,第二天上午。

 思學樓。二班。早上第三節課。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資訊老師。”

 徐徒然靠在椅背上,偏頭望著站在講臺上的男人,目光若有所思。

 男人個子很高,身形挺拔,正在流暢地做自我介紹:“以後本該上體育課的課時,全都改成資訊課。希望同學們能牢記在心,互相轉告。”

 蒼白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打在他青白色的面板上。他不適地眯了眯眼,不太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書:“今天是第一節資訊課,大家收拾下,我們馬上去機房……”

 機房。

 實驗樓。

 徐徒然迅速捕捉到關鍵詞,與其餘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紛紛拿起書,隨著人流離開教室,往樓梯走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邊。

 志學樓教室內。

 “你們資訊老師被調走了。”專屬於志學樓這邊的語文老師一臉冷漠,“以後的資訊課,分別改上語文和數學。”

 “接下去,先進行課堂點名。”

 她說著,拿起講臺上的名冊,一路順著點到最後,目光忽然一頓。

 她這才發現,這個班裡,今天又多出來一個學生。

 看時間,應該是昨晚入的學……語文老師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念出了名冊上新多出的名字。

 “匠臨。”

 “匠臨?”

 “誰是匠臨?”

 她目光在班級中一一掃過。終於,角落有一個高大人影,不情不願地舉起了手。

 “到。”

 被稱為“匠臨”的高個子男人勉勉強強地應了一聲,將手放下後,又興趣缺缺地趴在了桌上。

 “上課態度不端正,扣兩分。”語文老師冷靜地在冊子上畫了一下,完全無視對方震驚的眼神,自顧自地走到講臺前,翻開了課本。

 坐在新同學旁邊的屈眠正襟危坐,直到確認老師轉身後方湊到了新同學旁邊,壓低聲音:“兄弟,提個醒。凡是在老師能看到的範圍內,哪怕裝,也要裝個好學生。不然很危險的。”

 “……”新同學瞥他一眼,沒好氣地應了一聲,翻開了面前的課本。

 屈眠討了個沒趣,有些尷尬地坐直了身體,卻忽然接收到了楊不棄的眼神。在對方反覆的眼神暗示下,又硬著頭皮湊到了新同學旁邊。

 “那什麼,同學,好奇問一句啊。你是因為什麼入學的啊?”

 “……”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男人身上的氣息似乎一下變得緊繃。

 就連拿著書的手指都用力收緊,將封面掐出了深深的痕跡。

 “……因為我錯誤估計了某個單細胞生物的智商。”

 匠臨冷冰冰地甩下一句,瞟了眼講臺上的講師,沉著臉翻開了眼前的書籍。

 屈眠:“……?”

 *

 徐徒然其實也不太確定,他們這邊多了個資訊老師,究竟算不算好事。

 從客觀上來說,這能增加她們進入實驗樓的機率。然而這對她們目前的情況,幫助似乎並不大。

 連通志學樓與思學樓的通路,只有在志學樓學生來這邊上課時才會開通。她們上不上課,對這沒影響。

 “往好的方面想,假設我們的推論成立。只有特定老師才能進入實驗樓。那麼那地方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很不錯的藏匿點。”副班走在前往實驗樓的路上,邊走邊對其他人道,“有機會多去了解一下總不錯的。”

 “但我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林歌抿唇,“這裡的老師,應該都是由‘它’來安排的吧?我們少的是體育課,為什麼偏偏給安排一個資訊老師?你們也說了,它需要學生在實驗樓進行儀式……”

 “若是這樣的話,那資訊課肯定不太平。”暴富姐介面,“二班的話,我們還幫看著些,可一班那邊……”

 她望著突然停下腳步的徐徒然,面露不解:“你怎麼了?”

 “……淦。”徐徒然望著池塘的方向,微微張嘴,難得吐出一句髒話,“這傢伙,也太敏感了吧。”

 ……?

 眾人不明所以,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終於明白了徐徒然突然怔住的原因。

 ——只見池塘兩邊,不知何時,又立起了一圈高大的欄杆。欄杆尖銳,縫隙很小,想要無聲無息地翻過去,相當困難。

 “……它上面還掛了好多鈴鐺。”方醒咋舌,小心翼翼地瞟向徐徒然,“該不會是你昨天被看到了?”

 “不太可能。如果被認出來的話,老師們一定會借這個機會施加懲罰的。”副班長搖頭,“多半是在池塘附近發現了痕跡。為防萬一,就給攔上了。”

 “池塘不能走,操場被永封。能指望的就只有晚上打掃的時候了。”暴富姐吐出一口氣,“希望今晚一切順利吧。”

 “……”徐徒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不是很想掃其他人的興。但她隱隱有著預感——大槐花的搞事,這還遠遠不算完。

 *

 事實證明,徐徒然的預感沒錯。

 首先出現問題的就是資訊課。

 就像她們預料的那樣,第一節資訊課就出現了異常。有兩個女生在課間十分鐘失蹤,直到上課都沒有回來。資訊老師卻像沒事人兒一樣,自己管自己繼續講課,直到課快上完,見兩人又手拉手發著抖回了教室,方微微變了臉色。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揮揮手讓兩人回了座位。直到下課後,朱棠等人隨著其他女生一起圍上去詢問,才大致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簡單來說,就是那兩人在課間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發現找不到教室了,空蕩的實驗樓裡也沒有其他同學的影子。因為害怕,她們就想回思學樓,一樓的大門卻怎麼也打不開,反而看到了古怪的影子,一路追殺她們到三樓……

 “我們躲進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在裡面待了一會兒後,就出來了。”

 那兩個女生如此說著,半個字都沒提到關於自救規則的事。

 朱棠還特意多問了兩句,確認無誤,方回到徐徒然身邊,衝她輕輕比了個拇指。

 “你的法子有效。她們沒看到規則。”她低聲道,“你怎麼辦到的?”

 “還能怎麼辦,直接撕了唄。”徐徒然若無其事地挑眉,將桌肚裡藏起的銀色色紙團又往裡塞了塞。

 ——銀色色紙裡面,包著一張揉成團的規則紙。而那張規則紙,是她一來到實驗樓,就去三樓辦公室撕下的。

 筆仙之筆曾說,那個書寫規則紙的人,可以將觸角伸到所有有規則紙的地方,徐徒然又擔心自己的修改不能持續生效,索性就直接把那規則紙撕了,一了百了。

 撕下後,又擔心那傢伙會以此為媒介進行窺探,便將紙用銀色色紙包上。還在自己周圍圈定國土,進行了防護。

 目前來看,這個舉措相當有效。起碼在她們這節課上,沒人在三樓的辦公室出事。

 然而這個舉措卻並不長久——沒過多久,跟在她們後面去上資訊課的一班裡,就傳出了課上出現靈異事件,還有人莫名失蹤的訊息。

 徐徒然覺出不對,忙拆開銀色色紙,這才發現裡面包著的規則紙已經變成了一張普通的破舊紙張,上面只寫著一行字:

 【你給我等著。】

 徐徒然:“……”

 腦中響起作死值上漲的提示音,她暗歎口氣,將紙撕碎丟到了一旁。

 *

 資訊課還只是一個開端,更糟糕的是就在當天中午,班主任又過來宣佈了兩個訊息。

 首先,兩個班被重新分班。徐徒然、朱棠、林歌和副班長留在了二班,其餘人則被分到了一班。

 ……小團體被打散。雖然聽著很不爽,但往好的方面想,好歹以後一班上資訊課時,也能有人看著點情況了。

 比較糟糕的是第二個訊息——她們晚自修的值日活動,被徹底取消了。以後實驗樓,將不會在晚自修時開放。

 難怪要補資訊課給她們。合著在這兒等著。

 徐徒然將筆重重頓在桌面上,抬手揉了揉額角。

 大槐花,它肯定知道她們打算利用晚上值日的機會商量計劃,索性直接把這活動給劃掉了,轉而將舉行儀式的機會,都挪到了資訊課。

 ……沒記錯的話,這傢伙看著就是一坨泥吧?為什麼一坨泥,會這麼麻煩啊?

 徐徒然越想越不爽。本著自己不爽,也不能讓別人爽的原則,在分班之後當場舉手,在數學老師不善的目光下,直接競選下了一個班長的名額。

 不好意思,學分多就是這麼無所畏懼。

 *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當晚,宿舍樓廁所內,幾個女生又湊到一塊兒,蹲成一圈。

 “值日的機會沒了,該封的又都封了。這該怎麼到對面去?”朱棠摳著自己腕上的龍鱗,面上滿是憂慮。

 “要過去——這事其實也不難。”徐徒然默了片刻,緩緩道,“實在不行就強攻,直接從柵欄處翻過去。”

 林歌:“可保安……”

 “把頭髮剪了臉遮了,行動的時候先下手為強,見到誰就給套上麻袋打一頓。只要別運氣不好打到數學或語文老師,理論上來說可以在不被認出來的情況下,強衝到對面。”徐徒然沉聲。

 別的她覺得她們群毆應該都是有勝算的,只有這倆,懸。

 再不濟,她用技能加點把特技加上去,不管是“絕對王權”還是“撲朔迷離”,都可以拿來兜底。

 “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法和對面溝通。無法打配合。”副班長面露沉吟。

 她們的行動其實很受限制。一天九節課,課上不能自由活動,不能無故曠課。晚上會有宿管不定時查寢,可以活動的時間也不多。志學樓那邊的情況她們還不是很清楚,貿然過去,萬一無法及時回來,要承擔的代價很重。

 而且現在校長室大機率就在勤學樓。如果選擇強衝對面,他們最好是能一次攻破——大槐花實在太警覺了,再耗費機會去嘗試,只怕會橫生枝節。

 這樣就更需要志學樓那邊的戰力了。

 “溝通……我倒記得上次見面時他們說過,他們是有資訊課和美術課的。有時也會來體育館上課。”徐徒然仔細回憶,“如果去對應的教室,給他們留訊息呢?”

 “但我們不知道他們那邊的課表。還有適合藏匿的位置。”林歌蹙眉,“誒,對了,徐徒然,你那個什麼全知道具,能問出來這些嗎?”

 “懸。”徐徒然直言不諱,“下午就試過了,它說沒法看清對面的東西……”這廢物。

 話音剛落,忽然口袋裡面有什麼震顫了一下。

 徐徒然:“……?”

 她在口袋裡掏了下,只見那個裝著筆仙之筆的銀色方盒子,正在不斷顫動。

 徐徒然:“……”

 咋的,這是讀到我罵你廢物了還是怎麼?

 她莫名其妙,注意到其他人詫異的眼神,扯了扯嘴角,說了聲有事,便帶著筆仙之筆進入了旁邊的隔間中。

 進入隔間,先圈定國土,又給下了個禁止聲音外傳的規則。徐徒然這才把銀色方盒開啟:“幹嘛呢你?”

 下一秒,就見之前還唯唯諾諾的紅色鋼筆,筆直地浮了上來,紅色的筆殼上,似乎都籠上了一層光。

 【我在聆聽。】

 它開啟筆蓋,在空中書寫,字跡又恢復成了那種優雅的花體字。

 徐徒然:“……?聆聽什麼?”

 【我信徒的呼喚。真正的信徒。】筆仙之筆書寫的樣子彷彿在跳舞,【我感到有人在進行屬於我的儀式,呼喚我的尊名。有人還記得我,他在召喚我降臨!】

 它興奮地在空中轉了一個又一個圈圈,筆殼亮得像是燈泡。

 徐徒然一言難盡地看著它:“呃,恭喜?”

 【恭喜?你該哀嚎!】筆仙之筆囂張地將鮮紅字跡推到了徐徒然跟前,【那是我的信徒,他們肯定是經歷了無數嘗試,才終於找到我……他們效忠於我,會為我付出一切!】

 【想想吧,愚民!若他們發現你對我不敬,你會被判以何等的重罪!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釋放我,我或許還能給你個門徒之位!】

 徐徒然:“……”

 她默了一下,突然抬了抬手。筆仙之筆一怔,在空中畫出個問號。

 “沒事,我就試下技能。”徐徒然托腮,喃喃自語,“看來撲朔迷離也影響不到你啊……”

 雖然她以前就覺得這筆不聰明,但今天這也太傻了。跟喝了假酒一樣。

 【愚民,不要試圖評判你不理解的事物。】筆仙之筆驕傲寫道,【啊,我已經聽到了我信徒的聲音!】

 “那麼請問你的信徒都說了些什麼呢?”徐徒然興趣缺缺,“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你能先回來待著嗎?讓他下次再打……”

 她話未說完,就見筆仙之筆再次在空中寫了起來——【他在呼喚我的名字!他在向我祈願!】

 ……?

 徐徒然這才意識到,它是在回答自己剛剛提出的問題。

 啊就……其實我就隨口一說,也不是很想知道……

 徐徒然抿唇,正想將筆仙之筆強制取回,卻見對方忽然愣在了空中。

 筆尖頓住,滴下一滴墨水。

 【他……他託我給你帶個話。他們明天的美術課在下午第三節。】

 徐徒然:?

 【一般用實驗樓二樓右邊的素描教室。他的座位在右邊最後一個,旁邊有個卷頭髮的石膏像……還有,他們以後沒有資訊課了……】

 筆仙之筆逐字逐句地在空中寫到,整支筆看上去都有些木然。

 徐徒然:“……”

 “誒,你等等。”她叫住寫完後就開始黯然降落的筆仙之筆,衝它招了招手,“你能給他回話不?”

 筆仙之筆:“……”

 “你跟他說,我們資訊課在明天下午第二節,我到時候能不能……誒?誒,你別躺啊,剛不還挺精神的嗎,你起來——”

 筆仙之筆躺在銀色方盒裡,默默蓋上了自己的筆蓋,姿勢很安詳。

 莫挨老子,謝謝。

 *

 另一邊。時間倒回幾分鐘之前。

 志學樓,宿舍樓內。

 房間裡沒開燈,只有幾點燭光搖曳。楊不棄坐在燭光中間,左手邊是新鮮的血液,右手邊是獻祭的血肉,身下是特殊的符陣。

 屈眠緊張地坐在門邊,一邊放風,一邊不住朝他的方向張望。

 這樣真的不要緊嗎……他不確定地想到,這怎麼看都像是召喚邪神的儀式吧?

 雖然楊願已經說了,他正在溝通的那東西不危險,已經被控制住了,還有主人……但這場景,真的怎麼看怎麼詭異。

 萬一真的把邪神之類的東西招來怎麼辦?要不還是和其他人說一下……

 屈眠內心掙扎,一手已經悄悄按上了門把。

 就在此時,燭陣中的楊不棄突然有了動作——只見合十的雙手猛然向上,高舉過頭頂。高高揚起頭顱,露出流暢的下頜線。

 陰冷的感覺沿著背脊瞬間竄上,屈眠努力壓制住想要尖叫的衝動,剛要轉身開門,就聽楊不棄喃喃開了口:

 “偉大的全知之神,請聆聽我的呼喚……麻煩告訴徐徒然,我們美術課在明天下午第三節,第三節第三節……以後沒有資訊課,沒有資訊課……”

 屈眠:“……”

 他糾結了一下,又默默放下了握在門把上的手。

 算了吧。

 忽然就感覺不是很有逃跑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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