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 我中術式了嗎？”五條悟反問我。
“看出來了，你是真的沒有印象。”
“這不太可能，我不記得術式也就算了, 我不會不記得對方的咒力波動。不管怎樣, 對方肯定會給我留下「使用咒術未遂」的印象。但我只記得咒靈B的咒力，御野他完全沒有動作……只是單純的在捱揍。”
現在也不好貿然進去逮人，為了找出更多線索, 五條悟事無鉅細地將十分鐘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
在察覺到咒靈B似乎有些不安分的跡象後，五條悟開始試著用他的「六眼」解析御野光見。
察覺到了視線, 御野出言詢問緣由，五條悟沒有隱瞞。
聽了解釋，御野光見主動提出「那五條同學就試試能不能直接祓除它吧」。
“我還本著人道主義主動說明了情況：因為沒能和咒靈B分開, 攻擊的話也會牽連到本人。咒靈先不提, 我錘人很用力，會很痛哦。御野說用力也沒關係，讓我怎麼方便怎麼來。”
我：“……我怎麼覺得你這話帶顏色呢？”
“？”五條悟露出「你這人果然不簡單」的表情，“沒有！你還聽不聽了？”
“……聽！”
總之, 御野光見這種主動找打的行為收到了五條悟的高度讚賞。
期間五條悟察覺到了咒靈B的咒力波動, 但一直沒有相應的術式顯露，咒靈B也沒有露面，到最後，只有御野光見受傷的世界達成了——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不對勁，這不對勁。”我在腦海中快速羅列著所有可能性, 以及背後能為御野光見帶來的好處, 不管怎麼想都想不通。
“除去你說的, 沒有咒力執行的波動外, 我還有一點想不通……他為什麼要主動捱打？”
有過經歷的我很清楚, 御野光見的術式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發動，哪怕騙五條悟「看，飛碟！」，只要能調開對方的注意力就好。
可讓五條試著祓除咒靈，這不是在反向吸引他的注意力嗎？
“似乎是這樣。”五條悟也覺得有點道理，思來想去後，他打了個響指，“果然還是應該簡單一點，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就讓他不存在好了。”
他開始活動起手腕。
現在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即使我靠之前記住的賬號密碼登陸後臺，嘗試將病床再次移動過來，御野光見也能輕易地阻止。
顯然，保守的做法已經不再適用。
這是一場對我們不利的戰鬥，雙方同樣的buff，但御野光見的年齡更大，所以承受的風險比我們要小。
按照越小越容易倒黴的原理，在場最容易出事的其實是五條悟。
想著想著，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在五條悟的認知裡，年齡最小最被動的人好像是我？
嘶……我們的同學情也太塑膠了吧兄弟！
好在我是個可靠的成年人，還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破防。我自覺往邊上走了兩步：“麻煩你了，小兔崽子。”
五條悟：“？”
我微笑：“麻煩你了，五條同學。”
但事情並沒有向正常發展，走到門口的五條悟突然站住不動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貼在了空氣上。
——就像那裡本來存在什麼東西一樣。
“哇哦，這可真是不得了。”五條悟不可思議地加上了幾根手指，最後幾乎是將整個手掌按在上面，“記得我剛才說的嗎，春奈，之前我沒有看見他的咒力波動，真有意思，這次我看見了。”
我沒聽懂：“看……見了？”
“嗯嗯，看見了。”他拉過我的手，握著手腕向空中探，“摸到了沒？”
摸到什麼……
等等，這是個什麼東西？！
我看著自己的手背和攤開的五根手指，它們正被看不見的東西擋在房間外，簡直就像是另外一扇門似的。
更確切地說，不是我被「擋在外面」，是我「無法靠近」房間。這種感覺我是體會過的，就和之前在道館炮轟五條悟的時候一模一樣！
“咒力的運轉，那的的確確是「無下限術式」，嗯……低配版？”五條悟做出了敲門的手勢在那層空氣牆上敲敲打打，然後他看向御野光見，語氣裡帶了些輕嘆。
“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啊，御野，「無下限」不是那麼好使用的，咒力先不談，需要高速計算的數學模型才是最基礎的門檻，居然能這麼快就掌握變式嗎？”
御野光見在室內謙虛地說：“謝謝誇獎。”
“他物理似乎學的很好，數學也不會差的。”我“嘖”了一聲，放下手，“不過現在我可能知道之前的那些不合理的原因了。”
五條悟轉頭盯著我。
我：“……喂，幹嘛用那種像是我背叛了你一樣的眼神？”
五條悟大聲抗議：“這怎麼就不算背叛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個理所當然的表情看得我又想跳起來給他一拳了。
“不合理？”站在兩個咒靈中間的御野光見輕笑一聲，“我有那麼多破綻嗎？”
“說實話，在不合理的咒術界裡用邏輯來還原一件合理的事情……”我摸了摸鼻頭，心裡升起一種陌生的感覺。
五條悟聳肩：“比想象中要奇怪？”
我搖頭，搖著搖著笑出了聲：“比想象中暢快。”
不要被常識束縛，不要被想象力束縛，用理性和邏輯串聯因果，一切顯而易見——
“把所有干擾項都排除掉，事情發展的順序就是：你看見了咒靈B的咒力運轉，中了術式。”
五條悟一怔：“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能讓人選擇過去，從而重塑記憶——這本來就是咒靈B的術式。”
五條悟：“……”
見他露出了開啟新世界大門的表情，御野光見笑容加深了許多。
“御野光見只是「借」過去使用了而已，就和他「借」走了你的無下限一樣。”我說。
“至於為什麼他要主動捱打，我估計那不是捱打。你不覺得「使用別人的術式」這種術式也太過於bug了嗎？就和無下限需要精準咒力執行和強大的腦內計算一樣，他的限制也應該很多才對……五條同學，你看過《HUNTER×HUNTER》嗎？”
*《HUNTER×HUNTER》裡也有類似的技能，庫洛洛·魯西魯的念能力「盜賊の極意」。
同樣是能偷走別人能力的技能，它的發動條件極為苛刻，換個腦子不好使的人根本沒辦法發揮應有的作用。
所以我猜御野光見也是這樣。
“要接觸到術式……嗎？”五條悟立刻跟上了我的思路，“咒靈B從我的記憶裡閱讀無下限相關的內容，加上御野本人切身體會，條件至少有這兩項——瞭解、接觸。”
“他在這種奇怪的時機翻臉的原因也有了——他們在你記憶裡看見了「夏油傑」。”我沉思後說道，“「把他們交給夏油傑」這個說法果然還是太奇怪了，夏油同學的術式……我猜和咒靈有關吧，像《HUNTER×HUNTER》裡俠客那樣，透過某種媒介操控咒靈這類的？”
“……”五條悟皺著眉半天沒說話。
我繼續我的推理：“可僅僅是操控還不夠，應該是能讓他有「這是一個全身而退的好機會」這樣想法的術式。能控制咒靈，能隱藏咒靈，能完全將咒靈收為己用——至少得是這個程度。”
五條悟眉頭皺得更緊了：“有點糟糕啊。”
他的話讓我緊張起來：“我猜錯了嗎？”
“恰恰相反，”五條悟難以置通道，“完全正確……”
我鬆了口氣：“這哪裡糟糕了。”
“正常人誰會透過三言兩語就把別人底褲扒光啊！之前也是，你突然問我奇兵隊的事情之後立刻說我中了術式……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哦。”
五條悟退後了一步，誇張得像炸毛的貓一樣擺出想要遠離我的樣子。
“傑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你扒光了也會這麼覺得的，糟糕，太糟糕了！”
“……什麼扒光不扒光的，五條同學。”我迅速轉移話題，“你注意一下措辭，現在是開玩笑的場合嗎，對面可是有「無下限」啊！”
“是超低配版「無下限」！”
“好好好，超低配版「無下限」”
將有些嚴肅的現狀理清楚之後，五條悟哼哼著：“那就沒問題了，等著就行。”
我不理解，並試圖強調消極態度並不可取：“等什麼？等他突遭橫禍口吐鮮血然後失去知覺任人宰割嗎？”
這話說完我就聽見御野光見“撲哧”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他顫抖著手抹掉了大部分，但還是有小部分從嘴角溢位來，沿著下巴滴落到地面上。
因為大量血液突然堵塞住喉嚨，他猛地開始咳嗽，咳嗽又帶動了新一輪的吐血。
就跟個飆血永動機一樣，眼看著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
我：“……”
五條悟看向我的目光裡出現了敬畏：“……你連這個也知道了嗎？”
“對不起，這個其實是我隨口亂說的。”我說，“他這是怎麼回事？”
“我只能說「無下限術式」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沒有六眼輔助的話，噹噹噹當——！這就是「新手大禮包」。”
我努力讓自己忽略五條悟臉上那個「你為什麼還不誇讚我」的表情，心情複雜地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御野光見。
他可能也沒有料到，費盡心機借走的術式會有這麼嚴重的副作用……說起來他可能也想過借走我的能力，所以才把我騙進了院長室。
但他很快發現我是個根本沒有術式的騙子，並在我的記憶裡看見了對五條悟的評價，從而認為藉助五條的術式可以改變局勢。
這樣就能全部連線起來了。
從見到我開始，御野光見一直在不斷地調整他的計劃，如果不算上無下限的副作用的話幾乎沒有漏洞。
我知道無下限術式有多犯規，而且這傢伙的腦子也太好用了一點。
我靜靜地看著御野光見因為沒有力氣而半跪在地上。
“放心，御野光見，我不會把你丟在這裡等死。主動放棄也好，暈過去也好，我要把你帶出去。”
然後接受規則的審判。
他胳膊撐著病床邊，手鬆垮地捏成拳頭，一直彎著的笑眼半耷著，聽到我的話之後挑起眼皮冷漠地看向我。
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聽見了嗎，光見，她說要帶你出去呢。”他啞著喉嚨說。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手機先一步震動起來，是簡訊。
【降谷零：整理出來了一份比較全面的資料，閱後即焚，我會處理後續，你不用三方介入。】
不安的感覺又開始出現了，我點開了有些大的附件，頁面陸陸續續緩慢刷新出來，只是看到開頭，我就死死捏住了手機。
【御野光見[照片][照片]】
我抬起頭看向室內，面無表情的男人抿直了唇，沒有血色的臉上雖然有些狼狽但不掩英俊。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觀察他的五官，他的每個表情，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肉。
最後，我做出判斷，他不是照片上的那個人。
他不是御野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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