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日, 天氣開始轉晴。
厚厚的窗簾擋住外面雪反射的光,臥室昏暗,宿源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身, 習慣性拿過床頭櫃上的智腦佩戴在手腕,順便看了眼時間。往常, 宿源會坐著玩會兒智腦再下床洗漱, 但今天他格外口乾, 正要下床穿拖鞋,臥室的門敲響,宿源不用猜都知道是誰,“諾亞。”
偽裝成人類的神明穿著居家的服飾,端著杯溫水開門進來, 將水杯遞給宿源。
宿源直接喝完滿滿一杯水, 沾溼的嘴唇顯出嫣紅色澤,諾亞的喉結滾了滾, 捧著他的臉吻了下來, 被打了一下才分開, 為宿源擦拭唇瓣的水漬。宿源的語氣帶著埋怨:“昨晚親的太多, 我的嘴巴才這麼幹。”
諾亞回來後, 每天抱著宿源睡覺,以前的碎片就是這樣, 宿源養成了習慣, 也不覺得有什麼, 而且他給諾亞親的少, 這樣談戀愛似乎有點不合格, 只能在別的方面彌補, 所以沒拒絕諾亞睡在自己臥室。
宿源搞不清是自己有問題, 還是戀人需求太多的問題。
反正剛確認關係時,他被諾亞親得心有餘悸。
不過昨天過年,宿源在節日氛圍薰陶下,被諾亞哄得迷迷糊糊,破例給諾亞隨便親,結果就被翻來覆去地親吻,困了快睡著時,都感覺到諾亞來貼他的嘴唇,神明意亂情迷的吐息灑在他臉上,骨節分明的手解開他睡衣的紐扣。宿源的睡衣單薄,經不得脫,嚇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紅著臉氣惱地將諾亞往床下推,諾亞順著他,真的被推著摔到了床下。
“已經是新的一天。”諾亞抿了抿唇,嗓音微啞,“人類每天都要吃飯,我覺得親吻也可以這樣。”
宿源瞪他:“這兩件事能相提並論嗎?”
諾亞的神色有點委屈,不再說話,蹲下給宿源穿拖鞋。
宿源問:“許希聲的人格什麼時候能回家看望父母?”
新年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宿源和諾亞沒有父母親戚,大部分人格也沒有這方面的牽絆,但許希聲與白瑾池有。白瑾池還好,他的母親再婚幸福,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那個家庭對教皇有些距離感,也理解白瑾池忙碌,諾亞能隨時切換到白瑾池的人格,回家露個臉,吃頓團圓飯就差不多了。
諾亞的人格切換有兩種形式,每個人格一個月會出現四天,不受諾亞控制,剩餘的十天由諾亞的主意識佔據,如果某個身份遇到重要的事,諾亞可以隨時切換到對應人格。
至於許希聲的情況,則有些特殊。
許希聲決定融合時,內心就懷著鬱結,沒有其他碎片融合得那麼完美順暢,又發現自己的前身不管宿源,致使宿源險些死在災難中,他受到嚴重打擊,記憶紊亂,退回到進入皇家學院前的階段。
也就是俗稱的失憶。
“許希聲的記憶沒有恢復。”諾亞道,“無法回家。”
“已經好幾天了,怎樣才能恢復?”
昨天許希聲的父母打來電話,是諾亞裝出許希聲的聲線接的,說要在宿源家陪他過年。許母笑得合不攏嘴,讓許希聲不用急著回來,宿源孤零零復活在六年後,無親無故的,更需要陪伴,許希聲晚兩天回家也沒問題。
許母其實希望兒子帶宿源回他們家過年,可她擔心宿源不適應,得循序漸進。
而且,自家兒子終於開竅追到戀人,不能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電話末尾,許母懷著期待讓兒子晚兩天帶宿源回家。
不能一直拖,年假結束前要解決許希聲的記憶問題。
“需要靠你。”諾亞的金眸溫柔看著宿源。
宿源不解:“你都沒有辦法,我能做什麼?”
“許希聲覺得自己有罪,得到你的懲罰後,他就能恢復正常。”諾亞取出精美的鎖鏈鐐銬,“這些是許希聲原本給你準備的,幸好沒用在你身上,否則我不會饒恕他,你以牙還牙,將這些用在他身上也不錯。”
鎖鏈鐐銬設計精巧,不會沉重得累到宿源,也夠堅固。
宿源瞠目結舌:“許希聲也是你,你要我這麼對你?”
“沒關係。”諾亞微微一笑。
*
許希聲濃密的鴉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寬敞的臥室。
厚厚的窗簾緊拉著,看不見外面的環境,臥室的細節能窺見昂貴與豪華,有人生活居住的痕跡。
許希聲剛解除霍守謙臨時助理的工作,由於宿家的關照,霍守謙沒有機會報復他。
他臨睡前正想著新工作,一覺醒來怎麼會在這棟完全陌生的房子?
許希聲站起身,聽見鎖鏈摩擦的聲音,感覺到四肢被束縛著,他表情微變,立刻低下頭,看見雙手雙足都戴上精巧的鐐銬,中間用鎖鏈連線,腳鐐還連線著第二根鎖鏈,延伸到門扉那裡,緊緊扣在門把上,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像被拴在門邊的看門狗。
這不是禁錮犯人。
而是馴化寵物,豢養金絲雀。
許希聲成長在下城區,對類似的事情有所耳聞,曾有人試圖對他這樣做過,沒成功而已。
如今有人成功了。
深夜偷偷闖進許希聲的家,悄無聲息擄走他,能做到的人勢力不會小。
這棟房子看樣子規模不太大,可能是對方在外面的私宅。
不可能是霍守謙,他的事業遭受重創,自顧不暇,不會違抗宿家來報復他。
想著宿家,許希聲忽然聯想到那位宿家少爺。
前幾天在宿家莊園重新見到他後,許希聲總時不時想起他,陷入暗戀的人也許都這樣。
再見面前,他想起宿源的次數分明越來越少,快要將這份暗戀淡忘,結果見面後,暗戀的火苗被添進塗滿油的薪柴,旺盛竄高,彷彿內心積攢的感情一口氣爆發出來那樣,不可思議。
宿源曾經在圖書館幫助他,重新見面後,也注意著不讓霍守謙報復他。
可惜他那樣的貴族太少。
更多的貴族騷擾許希聲,甚至做出擄走許希聲,將他束縛在臥室裡的事。
如果宿源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想他。
眼高於頂的挑剔貴族少爺,肯定再也看不上他。
許希聲漂亮的面容覆蓋寒霜,嘗試掙脫鎖鏈,怎麼都弄不開,他在被限制的範圍內活動,擰了擰上鎖的門把,打不開,也找不到有用的工具。許希聲環視四周,有些惡趣味的貴族喜歡在整治別人後,用攝像頭觀察對方的反應,許希聲看不出附近有沒有隱形攝像頭,試探著開口:“你是誰?”
“我被皇家學院錄取,如果不參加入學考核,學院會調查我的情況,你抓不住我多久的。”
“你現在放我離開,我不會告發這件事。”
房門開啟。
宿源一手拿著紙杯走進來。
五官精緻的貴族少爺面板白生生的,猶如一碰就碎的奶油,出現在這裡極其突兀,若非宿家位高權重,而且宿源的指紋能刷開門鎖,許希聲都覺得他也是被綁來的。
宿源穿著家居服,手裡的果茶喝了淺淺一層,不像對著監視器觀察許希聲的變態,而像剛窩在客廳沙發看完一部電影。
“你醒了。”宿源目露新奇,打量著許希聲。
為了配合許希聲的記憶,諾亞將外表變成了六年前的許希聲。
與宿源在暑假初次見到的許希聲沒有絲毫分別。
許希聲臉色發白,不可置信問:“是你把我弄到這裡的?”
“對。”宿源坦然點頭。
“怎麼會是你?”
“在莊園見到你時,我發現你長得特別漂亮。”宿源講出早已打好的腹稿,事到臨頭還是有些羞恥,頓了頓才說完,“當時我就想,要你成為我的東西。”
“那你去年在圖書館外,為什麼幫我?”
“當時我和父親發生矛盾,助人為樂說不定能令父親改觀,而且我心情不好,沒心思關注你的長相。”宿源道,“前幾天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心情好了。”
剛才還在想念的人,搖身一變成為折辱自己的罪魁禍首,許希聲有點回不過神。
他面露失望與受傷,“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沒錯,你從今天開始知道了。”宿源暗暗高興,這個時期的許希聲果然對當金絲雀深惡痛絕,即使是宿源做的也不能接受。
宿源不想下狠手懲罰許希聲,主要用精神打擊的手段。
曾經他作為惡毒男配,一直沒能讓主角受敵視,如今終於做到了。
許希聲恐怕想不到,這些鎖鏈鐐銬是他自己準備的。
“難喝。”宿源手裡的果茶,是新點的外賣,太酸了喝不下去,他遞向許希聲,“給我喝完。”
果茶的吸管宿源用過了,許希聲想換乾淨的吸管。
話到嘴邊,一種莫名的衝動令他忍住了,沒有發出聲音。
宿源就是要他用這根吸管,羞辱他,問也毫無意義。
宿源可能會循序漸進,讓許希聲擁抱他,親吻他。
甚至命令許希聲到他的床上,脫掉他的衣服,做更親密的事。
當前這樣小兒科的羞辱,尚在許希聲的忍受範圍,不能魯莽激怒宿源。
要穩住宿源,放鬆他的警惕,找機會離開。
許希聲沒意識到,自己的喉嚨吞嚥了下。
他垂頭含住吸管,喝完整杯茶時還有點怔神。
他心不在焉,都沒嚐出茶的味道。
好像是甜的。
站在他對面的宿源則深感苦惱,六年前的許希聲被貴族鎖在別墅裡,早應該炸了,不可能品嚐貴族施捨的飲品,那現在怎麼回事,許希聲為什麼仍未受刺激恢復記憶?
也許得再下點猛料。
宿源忽然斥責:“許希聲,你有沒有眼力見?”
許希聲不懂:“什麼意思?”
“你是我的東西了。”宿源拿出當惡毒男配時的演技,“不知道投懷送抱?”
嬌生慣養的貴族少爺不會向別人示好,將許希聲擄來自己的房子,也要許希聲主動討好他。
許希聲攥緊手掌,流露出掙扎。
他並非在糾結,要不要投懷送抱。
而是在努力剋制抱住宿源的衝動。
不能這樣。
怎麼能這麼不要尊嚴。
然而,宿源抱住了他。
許希聲和宿源的身高差不多,他已是纖瘦的體型,而宿源的骨架更小,嵌入了他的懷抱。
察覺許希聲身體僵硬,宿源鬆了口氣。
這個方法果然有用,但擁抱的刺激還不夠大。
不如強吻許希聲。
宿源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曾經許希聲裝歹徒強吻他,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許希聲也體驗被強吻的羞辱。
想到就做。
宿源忍住羞恥,突然襲擊啄了下許希聲的唇。
本該是一觸及分的輕吻。
然而,宿源準備分開時,許希聲湊過來,再度貼住他的嘴唇。
許希聲剋制不住心臟的激烈跳動。
面前是束縛他的罪魁禍首,他一直對這類事情深惡痛絕。
可許希聲的身體不受控制,舔舐宿源的唇瓣。
比先前的果茶甜無數倍。
軟綿綿的,像棉花糖。
宿源嚇得後退,許希聲不經思考便拽住他,想將人拉回來繼續親,被宿源扇了一下才清醒過來。記憶停留在六年前,尚且純良的許希聲縮回手,看著宿源拉開距離,又上前兩步試圖靠近他,結果被鎖鏈拉住,無法再走一步。
宿源用鐐銬束縛住許希聲,彷彿成了正當行為。
若不是這些東西,本該是罪魁禍首的綁匪差點就被欺負了。
宿源緩了緩神,質問:“你幹什麼?”
許希聲也沒想到自己鬼使神差做出這樣的事,姝麗面容蔓延開紅霞,口中卻說:“讓我投懷送抱的是你。”
“那你就這麼沒骨氣,我說什麼你幹什麼?”許希聲的記憶也沒恢復,宿源氣得踢了下他的腿,“快中午了,給我做飯。”
許希聲沒感到疼,不知道是宿源力氣小,還是捨不得對他下重手。
應該是後者。
畢竟宿源喜歡他,喜歡到將他弄來沒有外人的私宅裡。
許希聲望向掛在門把的鎖鏈,“我沒法去廚房。”
宿源給他解開鎖鏈。
“這下行了。”宿源威脅道,“不準偷工減料,不好吃我就懲罰你。”
許希聲雙手戴著鐐銬有些受限,但做飯姑且沒問題。
來到廚房,許希聲看見窗外覆蓋著雪的建築物,目光怔住。
他準備進入皇家學院,正處於高中畢業後的暑假。
盛夏時節。
怎麼會下雪。
許希聲暫時按捺住震驚,審視周圍環境,看到情侶餐具,內心的震驚迅速被震怒覆蓋。
他拿著用過的情侶餐具快步走出廚房,質問客廳裡的宿源,“誰的?”
“男朋友的。”宿源道。
許希聲臉上的血色盡數消失,氣得胸膛起伏,聲音都微微變調了:“那我算什麼?”
宿源接著羞辱:“你是玩物。”
許希聲氣極反笑:“宿少爺玩別的男人,你男朋友知道嗎?”
“知道。”宿源心想哪有別的男人,不都是你自己,“他同意的。”
許希聲的神情變了變,進而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的男朋友是何方神聖。”
許希聲不急著逃了,必須弄清宿源的男朋友是哪個人。
能同意宿源找別的男人,說不定是逢場作戲,他要揭穿宿源男友的真面目。
自己上位。
這樣想著,許希聲依然無法釋懷,做飯時心浮氣躁,半有意半無意摔碎了那個男人的餐具。
陶瓷碎片重重割到許希聲的手指,沒留下任何傷痕。
許希聲盯著光潔的手指,眼裡的怔愣更重。
一些記憶畫面閃過他的腦海。
*
晚上。
宿源想繼續把許希聲關在主臥,讓許希聲站著看自己睡。
他感覺,想出這種手段的自己簡直沒人性。
但是,許希聲經歷一天的磋磨,估計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被許希聲直直盯著,宿源翻來覆去睡不著,改變主意將許希聲帶到客房,自己回來繼續睡。
陷入夢鄉的宿源並不知道,半小時後,許希聲打開了房門。
許希聲徹底恢復了記憶,動用神力解除束縛,進入宿源的臥室並不困難。
他打算改過自新,回到宿源喜歡的純善模樣,不擅闖主臥,但宿源今天佯裝羞辱他的兇惡樣子,勾引得他心裡發癢。許希聲踟躕半個小時,還是來了,明天再變回純善也來得及。
許希聲半跪在床邊,伸手輕柔撫摸宿源的臉。
宿源的下巴縮在被子裡,恬靜閉目的模樣漂亮乖巧,毫無白天演出來的驕橫跋扈。
幸好宿源不會真做綁人這種事,萬一得意洋洋,對自己綁來的人放鬆警惕,反過來被欺負該怎麼辦。
許希聲的手悄然伸進被子,以及宿源的衣襬,順著腰線往上撫摸。
睡夢裡的宿源感覺到,唇齒間溢位細微的聲音。
像小貓的嗚咽。
許希聲僵直著半天沒動,死死剋制著自己,才沒過分。
他看著宿源的睡顏,在天亮前回客房,用鎖鏈鐐銬重新綁住自己。
謝利好像做過類似的事。
實在令人不愉快。
宿源睡醒,直接來客房找許希聲。
一天的努力嘗試,都沒令許希聲恢復記憶,宿源開始著急。
不等許希聲做早餐,就先嚐試新想出的羞辱手段。
——拍影片。
宿源開啟智腦的拍攝功能,攝像頭對準戴著鐐銬的許希聲。
“你說些表白的話,說你自願當我的俘虜。”宿源表現出兇相,等許希聲恢復記憶,刪掉影片就好了,“一定要情真意切,敷衍就重拍,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
宿源昨天強吻許希聲,羞辱許希聲,都沒人看見。
錄完影片,他手裡就握著許希聲的把柄,隨時能放出去。
六年前的許希聲有著少年青澀的自尊心,還有正直,絕對會相當憤怒。
然而,許希聲毫不猶豫開口。
“我非常的喜歡你。”許希聲臉上浮現病態的羞澀紅暈,“我心甘情願當你的俘虜,你做什麼都可以。”
宿源握持智腦的手一抖。
許希聲現在的神態,與六年後的一模一樣。
宿源驚訝問:“你恢復記憶了?”
“嗯。”
得知宿源有男朋友後,許希聲便恢復了記憶。
宿源喜歡別人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萬幸,那個男朋友是他自己。
繼續裝失憶,是希望宿源多懲罰他。
結果在許希聲看來,宿源的懲罰都不痛不癢,他不禁有些無奈。
許希聲還在介意本體的事。
“我的想法都說給了謝利,融合後你應該有記憶,我不復述了。”宿源拿來許希聲的智腦,“別再糾結那件事,否則我要不耐煩了。”
許希聲緊張問:“我本身做的那些事,你願意原諒嗎?”
“看你今後的表現。”
宿源話音未落,許希聲的智腦響起鈴聲,是許母的來電。
許母想留給孩子足夠的空間,又有些忍不住,問許希聲什麼時候帶宿源回家。
許希聲回答:“今晚。”
“那太好了!”許母又驚又喜,“我做一大桌子好菜,等你們來!”
宿源一驚,壓低聲音問:“時間是不是緊張了點?”
“不緊張。”許希聲結束通話通訊,漂亮的面容流露柔和笑意,“我的家就是你的,這一天終於實現。”
“你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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