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在席雅中學的室內籃球場舉行。
林森和蘇起言到得稍晚, 驚奇地發現溫雙沐站去附中的佇列，在和舒申婭聊天。
蘇起言昨晚剛領悟了“有一種借酒消愁是朋友覺得你需要借酒消愁”，喝到後面, 他實在撐不住眼皮, 想要偷偷閉眼直接睡過去，下秒又會被林森搖著肩膀晃醒，扔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睡不著”，拉他繼續喝。
合宿前蘇起言考慮過林森話多, 但沒想到他話那麼多，聽得人簡直兩耳嗡嗡。
隨著腳邊的易拉罐越堆越多，他都懷疑他們第二天會被主辦方領導拉出來當反面案例在各校之間通報批評, 不過也因此聽了許多八卦。
腦袋還混沌著, 看人突然站定不動，蘇起言道：“你又想幹嘛？”
林森匪夷所思地盯著一處：“她倆怎麼在說話啊, 我還以為她們今天申請酒店換房沒跑的。”
蘇起言順著林森的視線看過去。
昨晚嗑花生米嘮嗑時, 林森就三五不時按捺不住地冒出一句“我們要不要去溫雙沐房間看看, 她和舒申婭不會打起來吧”，但最後又都以一句“算了算了，有點害怕”收尾打消念頭。
蘇起言託福知道了裡頭的二三事, 不過他實在覺得林森的擔心有點多餘。
蘇起言道：“你見我和陸京撕破臉皮過嗎？”
林森微愣, 轉過頭來, 一臉審視對比的表情, 上下打量他兩眼：“你倆沒撕起來, 難道不全是因為我京哥脾氣好嗎？”
“……”
蘇起言呵呵冷笑兩聲, 心道你那是沒見識過陸京講起“小芳小偉”故事時的陰陽怪氣勁。
蘇起言語調毫無起伏：“她倆想不想換房我不知道, 但我現在是挺不想跟你住一間的。”
“哎呀, 別嘛。”林森勾他的肩膀, 又覷向溫雙沐和舒申婭的方向道，“女人也是挺可怕的哈，人後相殺，人前塑膠情。”
林森起初覺得這兩位強強磁場對沖，哪怕拋開陸京，也是無法和平相處的主，等走近了，才發現兩人氣氛確實挺融洽的。
舒申婭手上攥著手機，螢幕微微傾斜，側向溫雙沐那方。
溫雙沐個子稍高一些，舒申婭靠過去，明明平日裡也是個說一不二的大姐大，現在竟讓人品出了幾分小鳥依人的味道。
林森砸吧片刻，摸出手機，給陸京連發三個【沉思】的表情包。
林森：【你安全了。】
林森：【她們沒有為你吵架生氣。】
他抬眼，想繼續實時播報。
只見溫雙沐抬手在舒申婭手機螢幕上點了點，問她：“這張可以發我一份嗎？”
舒申婭又給她展示：“其實這張也不錯。”
兩人低語交流。
林森越聽越納悶，沒忍住問：“你們是在分享貓照嗎？”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哪裡有問題，兩個女生怔忪之後，笑出一聲。
林森茫然地看向蘇起言：“我說錯什麼了嗎？”
蘇起言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溫雙沐回道：“差不多。”
舒申婭劃拉相簿上的陸京照片。
吸貓使人快樂，吸帥哥也能有同樣的功效。
她煞有其事地跟著點點頭，笑道：“確實差不多……”
林森不懂，分享貓照就分享貓照，怎麼還會有“差不多”的說法。
但他還是繼續低頭給陸京發簡訊：【你都不如一隻貓了。】
林森：【可憐。】
陸京到了中午才看見林森發來的一通前言不搭後語的資訊。
給人回覆去幾串省略號：【傻子，好好準備考試吧。】
—
冬令營歷時七天，考試日只佔其中兩天的上午，剩下時間都是開展各種研學活動和自由交流。
林森心態極好，稱這幾天是公費旅遊，搗鼓溫雙沐和蘇起言一起，把周邊好吃好玩的地方逛了個遍。
獎牌結果閉幕式這天公佈，集訓隊60人，一二三等獎累一塊兒三百多號人。
聽主辦方領導從銅牌獲獎選手開始公佈，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連帶領隊老師和參賽學生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
溫雙沐和蘇起言、林森的名字一直沒被廣播唸到。
直到主辦方開始宣佈集訓隊名單：“蘇起言……”
“林森……”
“溫雙沐……”
話筒的聲音飄蕩在籃球場裡有點回音，讓人聽不真切。
映入眼簾的先是領隊老師狂喜的表情。
接著溫雙沐看到向來喜形不於色的蘇起言嘴角也帶了點笑。
林森更是直接勾上她和蘇起言的肩膀狂晃。
領隊老師的恭喜聲在耳邊，溫雙沐和大家一起笑著，這才有了一點落在實地的真實感。
明理三人參賽，全員進入國集，雖然比不上RD附中、CD七中這些專攻競賽的高校，他們光拿獎的學生就能佔二十多號，國集更是分去六七個名額，不過對明理來說，三人國家集訓隊的榮譽已經是歷年取得的最好成績。
領隊老師很快將喜訊傳回學校，不過半天時間，學校的官網、校園報的最大版面，以及校門口的電子屏，都是表達對三位學生的熱烈祝賀。
陸京逢人轉發學校公眾號發出的喜報，連帶溫秉一也沒漏掉。
【一一也要好好向姐姐學習，知道嗎？】
溫雙沐晚上到家，看到溫秉一向她展示的聊天記錄，笑得不行。
很驕傲的樣子。
返校這天，學校正好在舉行籃球賽。
溫雙沐到教學樓，聽說陸京有代表7班上場，在教室沒坐兩分鐘，又拉了夏芝裡一塊兒往體育館溜達。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主要是想看看陸京胳膊好沒好全，其次再是欣賞下他的帥氣身姿。
走到路口，遠遠看見劉以恆扛著個跟他差不多高的白色塑膠板從校門的方向進來。
溫雙沐好奇朝他走近：“拿的什麼啊？”
劉以恆將人形立牌的正面亮給她看：“怎麼樣，帥不帥，逼不逼真！”
溫雙沐覷著壓成二維平面的陸京，陷入沉默。
照片選的不錯，打印製作效果也不錯。
但多少有些羞恥了。
溫雙沐：“……陸京知道你要這麼搞他嗎？”
“怎麼說話的。”劉以恆道，“這可是我們班眾籌給他定製的，一比一人體等高，多有面兒啊，一會兒保準他是全籃球場最拉風的男人。”
溫雙沐連連點頭：“嗯嗯嗯，有面有面。”
語氣敷衍至極，聽不出是褒是貶。
夏芝裡在一旁捂嘴偷笑。
劉以恆還想再跟溫雙沐掰扯兩句，體育館裡一個七班的女生跑出來，叫住他道：“劉以恆，你教室裡有云南白藥噴霧嗎？”
劉以恆下意識看了眼邊上的人形立牌：“靠，不會是我京哥手傷復發了吧。”
“不是，不是，是班主任，剛喊加油太興奮，把腳給崴著了。”
劉以恆鬆了口氣，但又覺得對班主任不厚道：“老高都四十多的年紀了，挺能竄的啊。”
他道：“我教室櫃子裡有，現在就去給你拿。”
女生道：“那我去小賣部問問有沒有冰塊，估計還需要冷敷一下。”
兩人分頭行動，走前劉以恆不忘衝溫雙沐招呼：“那個，雙姐，你幫我把立牌扛進去，放我們班位置就行。”
劉以恆來得匆匆，去得匆匆。
留溫雙沐和夏芝裡兩相對覷，以及“二維平面版陸京”耍酷地站在一旁插兜擺pose。
溫雙沐看看“陸京”，又看看夏芝裡：“要不你來拿？”
夏芝裡連忙搖手：“不合適吧。”
溫雙沐：“……”
兩分鐘後。
溫雙沐一臉麻木地扛著人形立牌往體育館走。
夏芝裡跟在她邊上，時不時抬手，試圖掩藏嘴角的笑意。
溫雙沐沒好氣道：“有那麼好笑嗎。”
“沒。”夏芝裡笑著解釋，“就是想到之前參加箬哥演唱會的時候，我也搬過一次他的人形立牌，後來我哥一路跟我保持兩米多的距離，嫌丟人。”
溫雙沐默默低頭看了眼夏芝裡跟她的距離。
好險，半米內。
說明她現在看起來還沒那麼丟人。
溫雙沐正色：“那就是沈之庭的不是了。”
一米八五的人形立牌實在拉風，溫雙沐一進體育館，就聽四周響起“喔——”的起鬨叫聲。
“這波應援做的可以啊！早知道咱們班也搞一個了。”
“想什麼呢，你以為大家光是在為人形立牌尖叫嗎。”
溫雙沐覺得自己決策失誤，應該等劉以恆回來讓他自己扛才對。
不然照這勢頭，最後拉風的不光是陸京，她的存在感也沒少刷。
林森從籃球場上跑過，撞了下陸京的肩膀，衝他擠眼睛：“有面兒啊京哥。”
陸京嘴角隱隱向上翹了下，又壓回去。
一副“我很開心，但我不告訴你”的樣子。
溫雙沐自然沒錯過陸京臉上閃過的小表情。
沒忍住跟著笑。
還是一貫的不怕冷，在冬天打球依然會換上件白色文化衫短袖。
以前看陸京打球，溫雙沐都會習慣性盯他手腕上的那截紅繩看，畢竟豔色在冷白調膚色的映襯下總是很矚目，現下那條紅繩戴在她的手上。
溫雙沐摩挲著手腕上的粗繩質感。
籃球賽在哨聲中結束。
陸京來到溫雙沐邊上喝水。
另群人則當景點一樣擠到場地邊，跟人形立牌拍照打卡。
林森左手扒拉王承碩，右手扒拉沈之庭，嘴上不忘招呼：“小夏快來，拍合照了！”
王承碩和沈之庭臉上寫滿不願，試圖策反夏芝裡：“別聽這個傻子的。”
夏芝裡：“可我覺得很有意思呀。”
王承碩：“女孩子稍微有點包袱也是好的。”
夏芝裡已經開始找站位：“噢噢哈哈。”
王承碩沉默地扭頭看向沈之庭：“……你妹怎麼都說不進去的。”
沈之庭：“青春期到了吧。”
王承碩：“……”
體育館裡一部分人流往外散，有人舞著加油棒追逐打鬧，也有無聊吹著加油號測試肺活量的，散了一地的喧囂。
不知誰又試著投了個籃，籃球在實木地板的“砰砰”聲變得有些遙遠。
身邊越是熱鬧、人聲繁華，溫雙沐越是感覺時間在身邊飛快流逝，她也越想伸手抓住。
“假期我們一起去旅遊吧。”
溫雙沐的聲音清晰。
陸京怔住，以為自己聽茬了。
溫雙沐道：“想去跟上次修學旅行差不多的海邊。”
陸京愣愣點頭：“哦，好，晚點可以跟大家商量一下……”
溫雙沐看他，目光誠摯：“就我們兩個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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