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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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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兒罕山

 “你這都是從哪兒學的!”康寧被他的騷話燻的耳根發熱, 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反手擰住他的袍子,眯眼逼問道:“不提我都忘了, 你昨晚的動作挺流暢啊,在這之前你有過女人?”不論是找地方,還是進出的力度都把控的不錯,不像她大姑母嫌棄過的“初哥兒”。

 “快給本宮速速交代。”康寧陰著臉質問。

 “不是,這兩天你見過有比我相貌更好的姑娘?”塔拉深覺冤枉, 他一把抽開腰間的紅綢子,輕薄的絹布袍子敞開, 露出光潔的胸膛。他強硬地拉過康寧細長的手按上去,“公主你摸著良心說,就小王的身份地位,再加上我這相貌身板,我睡哪個女的不是被佔便宜?完全是倒貼著被白嫖。”

 “這……不是……”康寧啞然,這話雖說的不要臉,但也說的通。

 塔拉見康寧氣勢肉眼可見的萎了下來, 捧住她的頭,盯著她雙眼, 步步緊逼道:“公主可認同臣的辯解之言?”

 “腰帶綁好, 不像樣子。”康寧顧左右而言他。

 “還望公主還臣清白!”塔拉一副不堪受辱的憋屈樣子, 不僅不綁腰帶,還動作幅度頗大地扭散了袍子。

 “好了!我冤枉你了。”康寧見他膀子都露出來了,趕忙認錯, 翹起指尖捏著他的袍子給攏起來。春光得以遮掩, 她總算能呼吸順暢了, 再想起他的辯解之言, 唾道:“厚顏無恥。”

 “說誰厚顏無恥呢?”塔拉不依。

 康寧冷瞥他,不搭腔。

 “您可不能仗著是公主,就隨意冤枉小王,小王好不容易自證其身了,您又語言侮辱小王的人品。”塔拉攥緊康寧的手,湊近輕聲說:“小王也不是好惹的,公主今天若不好好反省,那就準了臣的請旨,作為彌補。”

 康寧呸他一口,繞了一圈,原來目的在這兒。“你這些花樣都是在哪兒學的?這就不是正經人能知道的。”她反攥住他的手脖子問。

 “韃靼民風開放,公主多待一段時間就明白了。”塔拉意有所指地說:“當然,臣也樂意帶領公主熟悉一下韃靼的風情民俗。”

 康寧總覺得他含含糊糊說的不是啥正經話,忌憚地沒敢接話。

 “公主,到了。”馬車停下,車伕跳下馬車輕聲提醒。

 塔拉按住欲提裙襬下馬車的康寧,提醒道:“公主可有反省?”

 “反省了反省了。”康寧敷衍道。

 “給小王說說反省的感悟。”塔拉見她急眼,越發肆意起來,長腿弓起,慵懶地繞著小辮,挑眉道:“小王是蒙怨受辱的人,難道還沒資格聽您這個加害者反省的話?”

 康寧聽到許嬤嬤走出來問車伕“公主沒回來”,而後外面沒了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許嬤嬤心裡在揣測什麼。

 “是我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還望臺吉大人大量,別計較我的口誤。”康寧咬牙切齒道,她的名聲都要被他敗壞完了。

 “我不接受。”塔拉憋笑,演得越發起勁,“公主何必說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話來敷衍小王,我一個潔身自好的高貴王子,在公主心裡確實個不值得信任,委身她人的………”

 “閉嘴!”康寧受不了得捂住他嘴,妥協道:“還請臺吉教我如何反省。”太惡寒了,比她父皇后宮的妃嬪還難纏。

 “今晚聽我的,你不許嘰嘰歪歪地找茬。”塔拉不壞好意地提條件,還賤兮兮地威脅:“公主若是沒這個誠心反省,可就別怪我喊屈了。”他在“喊”這個字上咬重了發音。

 康寧意會到他的言下之意,自以為兇狠地剜他一眼,輕踹一腳攔路的長腿,頷首道:“讓路。”

 “您請。”塔拉喜形於色,跳下車學小太監抬起手,殷勤伺候道:“公主小心腳下,慢著些,別讓灰土汙了您的裙襬。”

 許嬤嬤識趣地讓開地方,公主路過時她瞟了一眼,就見三公主嘴角勾起,目含竊喜。她這表情許嬤嬤熟悉,這是又間接算計了誰,達成了她想要的結果。而這被算計的人,無疑是志得意滿的韃靼王子了。

 塔拉第一次對久不落山的太陽心生不耐,三催四催的總算吃了晚飯,剛想喚水洗漱,就見外面還是明晃晃的。康寧想去看看她二哥三哥,揪著苦臉的男人帶路,因為走出王帳的範圍,外面的氈包都大同小異,她還分不清南北。

 兄妹三個愜意地漫步在草原上,展眼望去,羊群跟著領頭羊變換著方向肆意奔跑,牛群在河邊飲水,氈包外是領著孩子做飯的婦人,更遠的地方,是高壯的漢子騎在馬上尋找跑散的牛羊,半大的孩子蹲在草叢裡挖野菜。

 風起了,天上大片大片的雲彩被風吹著遊動,露出湛藍色的天幕。

 “我感覺這是我離天最近的一次。”三皇子仰頭謂嘆,風大的時候,綿軟蓬鬆的雲朵像是籠罩在頭頂。一望無際的草原,它的盡頭似乎跟天空連線在一起。他理解了馬侍郎感嘆的,生活在這裡,心思再複雜的人也該胸懷坦蕩些。

 “不談這裡的生活條件,三妹,你在漠北應當是比在大康快活些。”三皇子看向一臉輕快的妹妹,笑道:“在皇宮裡,我總覺得你滿腹心事,明明生活順遂,卻瞻前顧後。”

 “那可不見得,她在這裡生活,最離不開的就是生活條件。”二皇子瞥了塔拉一眼,到底沒說難聽的話,只是含糊道:“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漠北也不見得是個風平浪靜的場所,只不過比起在大康的日子,康寧有了後退的餘地。而他們這些爵位封地都拿捏在皇帝手中的皇子,走錯一步就再也沒了翻身的機會。

 落日沉入雲霏,草原上口哨聲四起,牲畜歸集,奔波的牧民回氈包吃飯。

 往回走的路上,康寧見揹著弓箭的一行壯漢牽著馬往外圍走,馬背上綁了兩個羊油浸透的火把,她問塔拉:“天黑了,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巡邏,夜間有狼偷襲牲畜群。”塔拉衝跟他打招呼的牧民點頭,回首對康寧說:“小部落願意歸順韃靼,衝的就是軍隊保護,若是沒兵將巡邏,牧民夜裡還要睡在牲畜群裡守著。有那睡得沉的,羊被咬死一群他才被驚醒,還有那倒黴的,羊沒被咬死,他被狼咬死拖走了。”

 看康寧驚訝,塔拉笑著給她講解:“狼是個小心眼的東西,它們特別記仇,如果白天有人跟它們正面發生衝突了,它氣不過,夜裡會專門循著味找過來報仇。”

 “白天還有狼啊?”康寧心驚,訥訥道:“真可怕。”

 “地上有狼有豹,天上有鷹有隼。”塔拉沒隱瞞,但也寬解她說:“別害怕,白天到處都是人,它們也不敢出來。”

 提起鷹,塔拉本還想說下她送他的一對鷹,但見天色已經暗了,立馬嚥下到嘴的話,不僅如此,此後的路上康寧再起什麼話題,都被他嗯嗯呃呃地給敷衍下去。

 “可算回來了。”他喜嘆,走進王帳,長臂一揮,大聲道:“上水。”

 “一起洗?”浴桶的水兌好,塔拉不怎麼抱希望地徵詢。果然,公主殿下斜睨了一眼,理都不理他。

 康寧洗了頭髮出來,塔拉揮走來抬水的兩位嬤嬤,很是省事地說:“我用公主洗完的水泡泡就行了。”

 “缺你那桶水了?”康寧擦頭髮的手一頓,讓郭嬤嬤跟李嬤嬤去小氈包裡抬水出去倒了。

 “草原上的水都是很珍貴的,再說你渾身香噴噴的,洗澡水能髒哪裡去?我又不嫌棄。”塔拉又開始不正經,實際上他是怕麻煩,倒水擔水又抬水,他又要等好長時間。

 “不用倒,以後本王就用公主的洗澡水了。”他趕走兩個嬤嬤,臨要出門時對康寧眨眼道:“公主要是心疼臣用二道水,下次可邀臣共浴,臣是非常樂意伺候您沐浴的。”

 帳裡只剩兩人,合葵看眼銅鏡裡眼含水意的公主,心想三公主可真能耐,在大康時有齊世子上趕著逗她開心,來到漠北,這個沒見過幾面的駙馬也是個嘴貧愛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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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沒吃飽啊?”塔拉難耐地瞪著坐他身上的人,見她都使不上力了還堅持雙臂環熊,壞笑道:“要不我幫公主掌著,不讓它亂跳。”

 不行,這比騎馬可累多了,康寧堅持不住了,見身下的人眼化為利刃在她身上逡巡,嘴上不服輸道:“給你個服侍本宮的機會。”

 塔拉被她磨蹭的要起火了,也不起身,就著疊合的姿勢掐著她的腰動作,用頭蹭開了她的手,含含糊糊地調侃:“在馬車上公主要能這麼痛快不就沒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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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又過了兩日,康寧坐上馬車,帶上她的嫁妝上路往北走。商隊都在這幾天把貨賣乾淨了,他們就不再跟著公主的車隊走。沒了他們的牽絆,一千親衛也騎了從牧場借來的馬,不過兩天的時間,康寧坐在馬車裡看見不兒罕山。

 走進還散發著木質清香的小樓,康寧總算找到了一絲熟悉感,住在佔地不小的王帳裡,她總覺得是露天在野外,沒有安全感,也產生不了歸屬感。

 “多謝諸位這一年多的勞累,也辛苦諸位了。”康寧看了眼合葵,對面露笑意的工匠說:“雖說回大康了,我父皇也會嘉獎你們,但本宮也要儘儘心意。也不知道你們缺什麼,只好用這些俗物聊表心意。”她給的是一人一錠金子,這座小樓遠出乎她的意料,可能是草原面積大,建宅的面積也頗廣,而且還把小樓前後砌了圍牆圈了起來。

 “各位若想帶韃靼特產回中原,這些花費本宮包了。許嬤嬤,你處理一下。”康寧交代道。

 “諾。”

 話都說完,許嬤嬤送他們出門,都踏出門檻了,走在最後的工匠又折返回來,“公主,臣有事要稟。”

 “嗯?何事?”

 “是關於漠北氣候的。”他伸出兩隻手,只見雙手的關節處淨是斑痕,他沉聲道:“您沒見過漠北的冬天,可能無法想象有多冷,去年從十月中旬就開始下大雪,一直到今年的五月,地面上的雪才化乾淨,最冷的時候雪沒過膝蓋。”

 “韃靼人常年吃肉,身壯火力強,就他們那大塊頭,穿著羊羔袍子,穿兔皮靴子,披狼皮大氅都還有凍死的,我們中原人更是受不了這裡的氣候……”

 “胡說八道,你們不也好好的?”塔拉訓斥,這不安好心的玩意,虧他這一年多一直捧著他們,現在竟來挑撥是非了。

 康寧冷靜地看向他,見塔拉閉嘴,發話道:“不用怕他,你繼續說。”

 “臺吉可能誤會了,臣是想建議公主抓緊時間建房,現在離入冬只剩三個月,若是在入冬前沒有青磚大屋避寒,公主的親衛恐怕難以熬過長達六七個月的嚴冬。”

 “這樣啊……”塔拉訥訥無語,是他太敏感了。他也很是放得下架子,走到工匠身邊蹲下身說:“那你們再留一年,把房建起來了明年本王送你們回去。”

 “不不不。”一直沒說話的四人連忙出聲拒絕,“韃靼的牧民有幾個已經被我們帶出師了,只要不建二層樓房,他們完全可以勝任,而且公主的親衛裡肯定也有對建房知曉一二的。”

 去年秋天他們就該回去的,但韃靼忙著跟匈奴開戰,忙得去大康朝貢都脫不開身,他們哪好要求派人送他們回大康,他們只好又熬了個冬天。而且說是明年,明年復明年,再熬下去人可能就要留在這個大草原上了。

 “公主,臣實在不能再留了,我們第一年來這裡的時候沒做準備,夜裡睡氈包裡凍的身體發僵,白日還要在外勘探建房選址,手腳都凍腫凍爛了,腿也不行,現在一逢陰雨天,腿疼得走不了路。”最開始說話的工匠連連叫苦,要不是公主態度太過可親,也沒挽留的架勢,他哪會把這事說出來?早八百年想跑了。

 “可否再留一年?若能留下,本宮每人多贈一百兩。”康寧有意挽留,一千親衛,就算十人睡一屋,也要一百座房。而且還有帶家眷來的,她肯定要給人家單獨建屋,她怕人手不夠用。

 “命都沒了,要銀子有何用。”

 “本宮帶的有會砌暖炕的匠人,今年冬天有暖炕可用,應當不會再受凍。”康寧見最開始說話的匠人臉色鬆動,再接再勵道:“本宮也是擔心建房出現意外,所以想留個經驗老道的匠人驗工,明年韃靼朝貢的時候一定帶你們歸家。”

 “若有願意再留一年的,本宮可寫信給陛下,為其消除匠籍。”這五個工匠都出身匠籍,相當於皇室養的家僕,世代子孫都從事工匠,為皇室修建皇宮、山莊、王府、帝陵之類的,有一部分工匠在皇帝大行之後關閉陵墓時會跟著殉葬。

 “可真?”

 “真。”

 “臣願意留下。”最先說話的男人跪下叩頭,只要子孫能脫匠籍,別說是隻待一年,就是這輩子都留下他也是肯的。

 “臣也願意。”

 “謝三公主,臣懇請為公主效力……”

 五個工匠都願意留下,康寧讓他們去甄太醫那裡看個診,有不舒服的趕緊治。

 “五天後本宮去找你們,你們先規劃一下,選址,樣式,需要什麼人,哪些東西,這些都先列出來。”來的路上,康寧聽她二哥三哥商量的是最多再留五天他們就要折返。這些天他們烤肉燉肉吃多了,野菜不吃,野果子不嘗,嫌棄油茶泡糜子味道怪,主食吃的都還是從大康帶來的精糧,不出意外地上火了,不僅牙疼,還便秘。

 “三妹,這是齊槿安託我送給你。”臨要走了,三皇子把一個巴掌大的烏木匣子遞了過來,匣子表面粗糙,還有木刺。

 康寧認出這個匣子是齊槿安年少是動手做的,三皇子也認得出來,這也是他一直猶豫著沒送出手的原因。

 “他信任我才把賀禮交給我,我不能不送你,但如何處理隨便你。”他把匣子遞到康寧手中,燙手似的急脫手,“上著鎖,也沒給我鑰匙,可能是怕我偷看,也可能是給你個不看的理由。”

 “塔拉來了。”一直沒出聲的二皇子提醒,見康寧把木匣交給合葵,他告別道:“三妹,哥哥們回去了,明年你回大康了,二哥置席為你洗塵。”

 “送君千里,總有一別,三妹留步。”三皇子騎在馬上揮手,大聲喊:“三妹保重,三哥在燕京城等你回孃家。”

 “這是何物?做工真糙。”塔拉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公主婢女手裡的東西,尤其是她還躲躲藏藏的。

 夏日衣衫單薄,合葵沒法給藏起來,被臺吉注意到,她難言地望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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