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露天休息
長寧陶夭夭聞言面色一凝。
陳之楓道：“不可能吧？”
莫語真人略帶歉意地嘿嘿一笑。
徐松張大嘴巴。
長寧陶夭夭陳之楓一起道：“真的被偷了？”
莫語真人趕緊擺手道：“小聲點兒，小聲點兒，讓別人聽到了，五師叔以後還怎麼做人。”他堂堂水清派師叔級人物，身懷不淺道行，結果過於貪吃，銀子被偷都不知道，這說出來太掉份兒了。
長寧小聲問：“銀子真的被偷了？”
莫語真人點點頭。
陶夭夭陳之楓倒抽一口涼氣。
徐松道：“五師叔，你可是符修啊，道行……”
“符修也是人啊！”莫語真人為自己辯解：“人無完人。”
徐松道：“你怎麼沒有在包袱上畫個防偷符呢？”
“我哪知道人心不古？”莫語真人沒想到自己會遭賊，真是老馬失前蹄。
徐松問：“那、那現在怎麼辦？”
陶夭夭道：“我們能追查到是誰偷了銀子嗎？”
“查不到。”陳之楓道：“我們任何防備措施都沒有做，剛剛還和一堆人擠來擠去，所以判斷不出來是誰順走了五師叔的包袱。”
徐松看向衛棲問：“衛棲，你知道誰偷的嗎？”
衛棲搖頭。
徐松道：“你平時不是最細心的嗎？”
衛棲道：“我剛才餓了。”
徐松頓時無言以對。
是的。
六個人都餓一天了，見到羊肉湯都專心吃起來，哪還有心思管包袱，所以就給了小賊可趁之機。
此刻想尋銀子也尋不到，更不可能報官了，多損水清派的名聲啊，六個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長寧問：“我們什麼都沒有銀子了嗎？”
徐松回答道：“五師叔之前說了，進了長安城就有人包吃包住包玩，捉了妖還有銀子拿，所以我就帶了十文，準備買串糖葫蘆吃的。”
陶夭夭道：“我二十文。”
陳之楓掏出來二十文。
長寧也有二十文。
衛棲不作聲，意思是他身上沒一文錢。
莫語真人身上的銀子都在被偷的包袱裡。
他們總的只有七十文，羊肉湯和餅一共一百一十八文，還差四十八文，他們犯了難了，這時候莫語真人一拍桌子，道：“不用你們的銀子，五師叔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徐松問。
莫語真人轉頭看向正在忙碌的攤主，喊道：“老闆，結賬。”
攤主立刻過來道：“真人，總共一百一十八文。”
“嗯。”莫語真人點點頭，伸手朝胸口裡掏。
長寧五人直直地看著莫語真人，以為莫語真人會捏個訣，變出銀子，然後欺騙小老百姓，心裡頓時覺得不恥，哪知莫語真人突然手上動作停了一下，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道：“小友，你身上有妖氣。”
攤主一聽，臉色大變：“真人！”
莫語真人問：“你家中是否有人生病？”
攤主連忙道：“有有有，我兒子病了。”
莫語真人繼續問：“他是否怕水？”
“是。”攤主回答完之後，頓時覺得莫語真人太神奇了，本來就是對修仙人士存了敬畏之心，此時更加崇拜了，當即道：“真人，你可有法子醫治？”
“有。”莫語真人手再次在胸前掏。
攤主立刻抓住莫語真人的胳膊道：“真人，不用付銀子了，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
長寧五人看的目瞪口呆，這、這銀子就不用付了？
他們看著莫語真人接受了攤主的邀請，看著攤主迅速收攤，看著攤主誠惶誠恐地給莫語真人帶路。
莫語真人微微側首道：“孩子們，走吧。”
長寧五人心情複雜地跟著莫語真人和攤主。
徐松問：“五師叔說的是真的假的？”
陶夭夭問：“大師兄，你覺得呢？”
陳之楓道：“五師叔雖然行事作風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對待捉妖這方面一向是認真的。”
徐松道：“我怎麼沒有感覺到攤主身上的妖氣？”
陶夭夭道：“你要是感覺的到，你就厲害了。”
衛棲接一句：“你的靈根屬性沒有顯出來。”
陶夭夭附和：“顯出來就能感知到了。”
陳之楓道：“我感覺到了。”
長寧回一句：“我也感覺到了。”
陳之楓側首問：“長寧，你感覺在哪個方向？”
長寧看向莫語真人和攤主正走向一個茅草小院子，她回答道：“應該就在攤主家中。”
陳之楓點點頭，他也是這樣的感覺。
陶夭夭徐松立刻驚覺起來。
衛棲四周檢視著。
莫語真人本來是嘻嘻哈哈的，感覺到越來越濃重的妖氣之後，面色漸漸凝重下來，他回頭看一眼陳之楓，陳之楓點點頭。
莫語真人問：“你點頭什麼意思？”
陳之楓瞬間汗顏，這個五師叔真是跟別人不一樣。
莫語真人道：“你過來啊。”
陳之楓老老實實跑到莫語真人跟前：“五師叔有何指教？”
莫語真人道：“一會兒你出手。”
陳之楓問：“怎麼出手？”
莫語真人反問：“用劍啊，不然用嘴吹？”
長寧跟著跑過來問：“五師叔，我呢？”
莫語真人笑眯眯地說道：“你跟在你大師兄後面，補刀，不對，是補劍。”
長寧點頭。
徐松問：“那我呢？”
莫語真人道：“你們三個靈根屬性都沒有顯出來，靠邊站。”
徐松陶夭夭衛棲只好乖巧地站在院子裡。
莫語真人轉而對攤主道：“走吧，進屋。”
攤主看到莫語真人他們搞這個架勢有點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是出於對修仙人士的信任，他還是沒有多問，心裡不由得有點害怕，努力令自己鎮定，喊一聲：“孩他娘，我回來了。”
“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早？”攤主夫人問。
“想兒子了，回來看看兒子。”攤主朝正屋走去。
“兒子還在發熱。”攤主夫人有氣無力地答。
“我帶人來看看。”攤主掀開布簾。
陳之楓長寧先走進去，立刻感受到濃重的妖氣，定睛一看，看見床邊坐在一個婦人，正是攤主夫人，攤主夫人正給床上的孩子掖被子，被子裡躺著的是四五歲的孩子，周身是一團黑氣。
黑氣似乎察覺到什麼，立刻翻湧起來。
“之楓！出手！”莫語真人發出聲音。
陳之楓拔出桃木劍，對著四五歲的孩子就砍了過去，攤主夫人不明所以，尖叫一聲，立刻撲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以身擋劍。
黑氣直接穿過攤主夫人的身體飛起來。
陳之楓因為攤主夫人的尖叫而動作慢了半拍。
長寧揮劍劈去，黑氣立刻一分為二，發出一聲短促的嘶吼，攤主和攤主夫人看不到黑氣，可是他們聽到了聲音，當即嚇的全身發抖。
一分為二的黑氣，像是感知到了危險，打了個旋兒，迅速調頭，鑽出布簾，長寧陳之楓跑出屋子，看見莫語真人從身上抽出兩張符，隨手一扔，兩張符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直追黑氣，直接將黑氣定住。
莫語真人道：“長寧，看你的了。”
長寧身上還有張火符，她抽出一張扔向定住的黑氣，瞬間一團火，把黑氣燒的嘶吼不斷，而後徹底消失。
“行了。”莫語真人道。
徐松陶夭夭看的瞠目結舌，他們雖然早早就進入水清派修仙問道，刻在心裡的是斬妖除魔拯救蒼生的，可是水清派是至清之地，根本就沒有妖怪什麼的，此時親眼看見莫語真人陳之楓和長寧一起捉妖，他們有一種靠近理想的激動。
衛棲沉默地看一眼長寧。
長寧轉頭問：“五師叔，還要做什麼？”
莫語真人笑著說道：“什麼都不用做，你和之楓做的很好。”
長寧心裡有點高興，沒想到她也可以捉妖了。
陳之楓雖然沒有刺中黑氣，但是能夠有這麼一個機會，他也覺得很好了。
徐松陶夭夭這才過來誇獎陳之楓和長寧。
攤主和攤主夫人嚇的躲在布簾後。
攤主聲音顫抖地喚：“真人。”
莫語真人回答看攤主：“老闆，沒事兒了，出來吧。”
攤主問：“那我兒子？”
莫語真人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為攤主兒子治病的：“哦，還有你兒子呢，我看看。”
“真人請。”
莫語真人六人走進屋子裡，看見四五歲的孩子靜靜地躺著，他上前掀了掀孩子的眼皮，把了把脈，道：“老闆，你兒子也沒什麼事情了，養兩天就可以了。”
攤主問：“不用吃什麼丹藥喝什麼符水嗎？”
“不用。”
“謝謝真人。”攤主夫妻兩個一起道。
攤主夫人來到床邊，摸著孩子的小臉道：“孩子，沒事了，沒事兒，咦，孩他爹，孩子退熱了。”
攤主趕緊上前，伸手摸摸兒子的臉，頓時驚喜萬分，兒子一個月前突然發熱，他們以為是普通的受涼，就拿了些退熱藥，確實退熱了。
可是第二天又發熱，就這樣反反覆覆的，這幾日一直不退熱，他想到了妖魔作祟，妖魔沒辦法折騰他們這種大人，就專找小孩子，於是找了和尚道士巫師，結果還是沒用，想不到眼前這位真人和弟子們一來，兒子就退熱。
他幾乎要哭了，連忙給莫語真人他們下跪。
莫語真人伸手扶起他道：“老闆，別那麼客氣，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了，我們都喝了你六碗羊肉湯呢。”
“你們還喝不？我再給你們做。”攤主都不知道怎麼感謝莫語真人他們了。
“不用不用。”
“那我給你們銀子。”
“不必客氣，我們走了。”
“你們在這兒住一晚吧。”攤主邀請。
“老闆，別那麼客氣。”
“那——”攤主心裡滿滿的感激，不知道怎麼表達了。
“我再贈你一道符吧，以後一般的小妖小魔是沒辦法來你們家的。”莫語真人道。
這下攤主攤主夫人一起給莫語真人下跪。
莫語真人扶他們起來之後，贈了一張驅妖符，嵌入他們的房梁，這才帶著長寧五人離開，走在夜色中，陶夭夭問：“五師叔，那是什麼妖怪？”
莫語真人道：“那不是妖怪。”
“那是什麼？”長寧五人一起驚訝地問。
“那是妖怪的氣。”莫語真人解釋道：“那妖怪無法吸取靈氣修煉，便將身體的各種氣分散在外，尋找身體孱弱的小孩子，吸收最純淨的氣，以達到修煉的目的。”
“它是我們這次下山要除的妖怪嗎？”長寧問。
“沒錯。”莫語真人答。
“那他到底是什麼妖怪？”徐松問。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妖，要不是機緣巧合來到攤主家，我也不知道這個妖還可以分氣。”莫語真人在下山之前，就對這邊的妖怪有了一點了解，只是沒想到，一下山就遇到了妖怪的妖氣，他道：“看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妖怪。”
“它專門吸取小孩子的氣？”陶夭夭問。
“嗯，小孩子最純淨。”陳之楓接話。
莫語真人點點頭。
陶夭夭喜歡小孩子，對小孩子特別容易產生共情，道：“看那小孩子好瘦，幸好我們來了，不然的話——”
莫語真人道：“是，所以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徐松道：“拯救蒼生！”
長寧問：“妖不是蒼生嗎？”
衛棲聞言看向長寧。
徐松道：“妖當然不是蒼生。”
莫語真人道：“妖是。妖有妖道，人有人生，仙有仙路，各行其道，便是蒼生有序。”
長寧五人聽完肅然起敬，這還是第一次聽莫語真人說這麼冠冕堂皇的話，不禁覺得五師叔是個內秀的人，忽然看見莫語真人胖身體跳了起來，並且發“啊”的一聲。
長寧五個人瞬間覺得剛剛多想了，莫語真人還是最俗的真人。
莫語真人道：“沒有銀子，我們晚上睡哪兒？”
長寧五個人汗顏。
沒有銀子可以賣符賣藝的，可是長安城已經宵禁了，他們再溜達下去，官府的人抓到他們，他們直接住牢房了，他們現在又不能去敲府衙的大門。
莫語真人思來想去，來著長寧五個人跑到長安城的一處人跡罕至的河邊，露天休息。
莫語真人也覺得自己是苦了這五個孩子，道：“孩子們啊，一生有多少次機會能夠睡在外面啊，你們珍惜吧。”
徐松道：“五師叔，以後我們長期斬妖除魔的時候，會常常睡外面的。”
“那現在就是提前適應嘛。”莫語真人道。
徐松無言以對。
莫語真人道：“回頭捉到妖，拿到銀子了，五師叔給你們買好吃的。”
徐松道：“到時候銀子讓大師兄拿著。”
“什麼？”
“萬一又被偷了呢。”
“你小子——”莫語真人伸手要打徐松。
徐松笑嘻嘻地躲開。
莫語真人道：“都將就睡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去府衙瞭解情況，準備捉妖。”
長寧五人選了合適的位置，躺在地上，把包袱裡的衣裳都蓋在身上，六個人都累一天了，很快就睡著。
迷迷糊糊中，長寧身上多了件衣裳，她微微睜開一條眼逢，看到了五師叔的胖臉，又看到五師叔將自己的衣裳蓋到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兄和七師弟身上，他則靠著樹身睡著。
這一刻她覺得五師叔真好。
銀子被偷，露天睡覺和他衣裳上的羊肉湯味兒都不是事兒了，她安心地閉上眼睛，在一陣肉香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莫語真人串著兩隻雞烤著呢。
“小長寧，醒了，快去河邊洗洗臉，準備吃肉。”莫語真人道：“五師叔可是專門給你們這些小崽子抓的。”
長寧立刻爬起來，看見大師兄他們正在河邊洗臉洗水，她跟著跑過去，一番收拾之後，六個人美滋滋地啃光了兩隻山雞，然後收拾包袱，整理妝容。
莫語真人道：“我們可是去府衙，見的是當官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定不能丟水清派的臉，不然他們不給我們水清觀捐銀子，我們就會餓肚子。”
一件斬妖除魔的事兒，愣是被莫語真人說的庸俗至極，這話換成水雲真人說，那肯定是字字流香，罷了，莫語真人就是這麼一個人，長寧也整理了一下衣服，轉頭看一眼衛棲，伸手扯扯衛棲的衣領。
衛棲立馬向後退一步。
長寧道：“七師弟，你衣領皺了。”
衛棲自己整理一番。
“好了。”長寧知道衛棲就是這樣的人，她也就沒有什麼別的情緒，道：“五師叔，我們收拾好了。”
“走。”莫語真人道。
六個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府衙前，莫語真人遞上文書，便走進府衙，得知訊息的府尹大人立刻前來迎接，和莫語真人一陣寒暄。
府尹大人問：“水雲真人近來可好？”
莫語真人道：“勞大人掛心，大師兄他一直在修煉。”
“好好好，莫語真人裡面請。”
“請。”
長寧五人跟在後面，走進大殿，府尹大人向莫語真人詢問長寧五人的身份。
莫語真人挨個介紹。
府尹大人挨個誇獎，誇獎長寧“長大必是豔壓群芳之人”。
長寧知道這是誇她好看呢。
莫語真人接著道：“這位是大師兄的七弟子，衛棲。”
府尹大人笑著看向衛棲，看到衛棲瞬間，笑容突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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