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店小二,驚蟄又看向百藥,說道:“春花剛才來遞話了,凌府恰好缺了一個門房,正四處尋人。正好凌姑娘今天跟你見著,也算是有緣,若是你有意,就去凌府見一見容嬤嬤,若是她點頭了,就做個門房。”
“工錢可能不多,不過吃住都在凌府。只一點,若是你有什麼歹心,不說凌姑娘,就是城主大人都絕不會饒恕你的。”
百藥聞言,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道:“小的願意,多謝凌姑娘了。”
驚蟄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道:“還沒讓你上工呢,別急著謝凌姑娘。等你真讓容嬤嬤過目後做了門房,認認真真做事,就算是沒辜負凌姑娘這番好心了。”
“一定,這是一定的。”百藥說話簡直語無倫次,高興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見他如此高興,滿臉的風霜似乎都被喜色給遮掩去了,驚蟄的嘴邊也隱隱帶出一點笑意來:“知道凌府在哪裡吧,要不我帶你去?”
“不,不用勞煩小公子了,小的知道凌府在哪裡。就算不知道,只管問人就是,哪裡能耽擱小公子來帶路?”
驚蟄擺擺手道:“叫什麼小公子,我只是個伺候人的小廝,擔不起這稱呼。你叫我驚蟄就好,我也叫你百藥。你也算是走了運,進城來恰好碰上凌姑娘要比試,不然也不會選上你。”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氣運就是不一樣。
比如只是進城來的百藥得了凌姑娘的青眼,如今能在凌家做個門房,卻也比他到處有一搭沒一搭打零工來得安穩。
比如那家掌櫃,不過是丟了個錢袋子,打發自家小二在附近找,就被凌姑娘發現銀子不對勁,出來把錢袋子找到了,還順便把掌櫃也捉回去了。
驚蟄搖搖頭,想著人還是踏實點好,只想著旁門左道的,到頭來總有摔跟頭的時候。
百藥一再道謝後,目送驚蟄走了,他這才往凌家走去。
容嬤嬤早就被城主打發來跑腿的小廝告訴過了,在花廳等著百藥。
見他衣裳樸素,倒也算齊整,站在底下有些侷促,眼神方正,看著不是什麼狡猾之輩,她很快就點了頭:“留你在這裡做門房是凌姑娘的恩德,你以後可別忘了此事。”
“絕不會忘的,”百藥拍胸口保證,就差沒指天發誓了。
凌沐妍回去後不過半個時辰,冬曼很快就脆生生來稟報道:“容嬤嬤叫了個跑腿的丫鬟到角門稟了,那叫百藥的小子留下做門房了。”
“那就好,”凌沐妍瞧著他是個不錯的,便把人留下了。
反正凌府的確缺了一個門房,府裡都是女流之輩,要細細挑人才是。
城主府這邊總不好叫個年輕力壯的侍衛去當門房,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府裡隨便一個小廝都金貴得很,做門房是不行,她也只好自己去挑了來。
沒想到這才想著,人就送上門來了,凌沐妍笑笑道:“看來百藥是合了容嬤嬤,先讓他做一段時日,仔細盯著,若是人還妥當老實,就籤個活契,徹底叫他留下來。”
她如今也算是什麼都不缺,唯獨缺銀錢。
雖說幫了城主不少忙,但是凌沐妍卻沒實打實掙上什麼銀錢來。
手邊的東西又不好變賣,她要留下百藥做門房,除了吃住不愁,其實這個門房也就只有幾個銅板花花而已。
凌沐妍琢磨著該怎麼掙點銀錢來,總不好一直讓城主出錢養著凌母,就聽春花來傳話道:“那掌櫃已經招了,說銀子是一個行商送來的,比平日的銀子要少一半銅板便能買下,他就答應了。”
看著掌櫃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人,為了這點便宜就把銀子收下,確實有可能。
聞言,凌沐妍看了身邊一眼,空空落落的,不由一怔,這才想起剛上馬車沒多久,言恆就打了個呵欠,很快就回到黑珠子裡去了。
以那個長大的身形陪著她這麼久,只怕是累極了。
見凌沐妍許久沒回話,春花抬起頭來,看她居然在發呆,不由一愣,輕聲喚道:“姑娘?”
“嗯?”凌沐妍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春花道:“掌櫃這麼快就招了?”
這前後?才多久的功夫,掌櫃居然就直接招認了?
不過這招認的話聽著就沒多少真話,貪小便宜有可能,但是掌櫃眉宇上的黑霧帶著濃重的血氣,就跟這銀子上的是同屬一脈。
他居然就想撇清關係,只怕城主也沒完全相信,這才會讓人遞了話過來,於是凌沐妍搖頭道:“這必然是託詞罷了,城主很不必信了的。”
話只起了個頭,春花便明白了,銀子上的古怪肯定跟掌櫃脫不了干係,便出去回話了。
秋分遞了話進來,城主挑眉道:“險些就被這掌櫃給騙了去,幸好問了問凌姑娘。”
白露附和道:“誰說不是,凌姑娘雖然年紀不大,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這樣的人才能被城主大人發現,也是大人的眼力勁極好。”
“行了,就不必哄我了。”城主嘆了一口氣,想著這大案必然是不能輕易瞞下來的,如今有物證在,還是送京中去為好:“你找兩個機靈的小子來,把銀子包一份,今晚就連夜啟程去京中,送到大相師的府上。”
別人或許看不見,大相師必然能看到這銀子的古怪來。有大相師開口,查起案子也能輕鬆一些。
秋分應了,自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挑了四五個平日動作麻利,人也機靈的小子過來給城主過目。
驚蟄回來後,對這些小子也頗為熟悉,給城主低聲說了一番。
最後城主挑了兩人,便把他們派出去了。
城主對掌櫃也沒了耐性,直接對侍衛道:“既然掌櫃不肯說真話,那就不必再說了。來人,送掌櫃上路吧。”
掌櫃嚇得腿都軟了,哆嗦著道:“老夫究竟犯了什麼罪,大人可不能冤枉好人。這隨意動用死刑處決了老夫,傳出去,大人一世英名就要毀了的。”
“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就是個蠢笨的。你替人背了罪過,對方直接在銀子上動了手腳,讓掌櫃做替罪羔羊呢。就掌櫃還懵懵懂懂的,嘴巴閉得緊緊的,一句話都不願意漏出來。如此,掌櫃也是個重情義的,不願意把同夥招出來,我也是挺佩服的,就留掌櫃一個全屍。”
城主冷笑一聲,又道:“至於傳出去壞了我名聲的話,掌櫃分明是病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在城裡隻手遮天,說掌櫃是病死,所有人就只會認為掌櫃是病死的。
掌櫃原本還以為城主不敢拿他怎麼辦,這會兒聽著有些不肯定了,正猶豫著,就見兩個侍衛提著佩劍氣勢洶洶地過來,直接拖著自己去外面,估計是怕汙了城主的眼,拖到外頭去一劍砍了。
見狀,掌櫃死命掙扎著,嚷嚷道:“城主大人,老夫招,什麼都說了,饒命啊……”
城主懶懶地抬頭,不在意地道:“剛才讓你說,你卻不說。如今我已經不想聽你說了,隨意吧。”
他一手端起茶盞,茶蓋子微微一掀,撲面而來的茶香,低頭抿了一口,神色頗為愜意。
沒有聽見城主叫停,侍衛依舊架著不斷掙扎的掌櫃往外走。
掌櫃的臉色越來越白,汗如雨下,等剛出了屋,雙眼一番就暈死了過去。
侍衛用腳踢了踢暈倒在地上跟爛泥一樣的掌櫃,厭惡地皺了皺眉。
驚蟄進去稟報,城主冷笑道:“暈了那就用冷水潑醒,冷水不行,那就用熱水。”
侍衛聽令,打來淨水潑了一桶沒醒,直接讓婆子從廚房送來一鍋兌了點冷水不至於燙死人的熱水一倒。
掌櫃一個翻身就起來了,摸著臉口裡叫著燙,恨不能在地上滾兩下。
等他睜開眼,見自己還活著,沒來得及鬆口氣,侍衛又架著自己去院子裡,掌櫃手腳並用就要爬回屋裡去,哭叫道:“大人,老夫真的什麼都知道,讓我招吧,就求留下老夫的小命……”
為了保命,掌櫃是什麼都顧不上了。而且城主剛才說的對,憑什麼事情不是他一個人做的,卻要自己把所有的罪過都背在肩頭上來?
等了一會,城主沒出來,驚蟄倒是出來冷冷地道:“大人說了,掌櫃招的真話,就把小命留下,若是有一句假話,就不必說了,沒得汙了大人的耳。”
“是,是。”掌櫃被侍衛鬆開,嚇得雙腿發軟跟麵條一樣,怎麼都站不起來,索性就這麼招認了:“半年前城裡的工坊打造一批白銀,要送到京中去。坊主跟老夫有些買賣上的往來,有一天他就說想要做一筆大買賣,把老夫等幾個生意人叫了去,卻是要把銀子給貪墨下來。”
他見驚蟄的臉色越發冷了,哆哆嗦嗦繼續說道:“坊主鑄銀二十年了,是從祖輩接下來的工坊。他看上了豔樓的花魁,只是老鴇開口要五百兩金子才放人。坊主二十年的買賣下來連一百金都沒有,就只好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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