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沐妍聽了小言恆的話，倒是笑了。
確實，她們胡說八道擠兌自己，不就是想給凌沐妍一個下馬威？
她要是因此憤怒，兩人怕是捏住不敬長輩的事繼續做文章。
凌沐妍有些厭煩跟凌家人打交道，也沒坐下，對凌老夫人行禮道：“不知道老夫人特意遞了拜帖來，是有什麼事要吩咐我？若是隻是敘敘舊的話，孫女兒自打出生起就沒見過老夫人，怕是沒什麼舊能敘了。”
凌二夫人皺眉，看向她道：“大丫頭說的什麼話，雖說你出生後沒能讓老夫人見一見抱一抱，老夫人卻是一直惦記著你的”
“多謝老夫人惦記了十八年，卻不知道老夫人可記得孫女的生辰？”凌沐妍打斷她的話，似笑非笑地反問一句。
聞言，凌二夫人被噎了一下，別說老夫人，就是她也不知道這丫頭究竟什麼時候出生的。
凌大老爺是讓人遞了信來，不過凌老夫人生氣著呢，看也不看就讓人燒了。
凌老夫人嗤笑一聲，就知道這丫頭像足了凌母，根本就是個養不熟的：“這就是你娘教你的，這般的”
“這般不敬長輩是嗎？這話從孫女進來後，老夫人就說了兩三遍了。”凌沐妍輕輕打斷她的話，低頭又答道：“老夫人確實不知道我的生辰，就別再提惦記孫女這樣的話了，聽得孫女兒渾身都難受，也不知道二嬸子難不難受了。”
難為凌二夫人為了讓凌沐妍放下戒心，一口一個老夫人關心她的話，說得那麼順溜，就像是真的一樣。
凌二夫人被凌沐妍嗆了一下，滿臉尷尬，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打圓場。
凌老夫人氣得滿臉漲紅，身後的大丫鬟驚慌失措地替她順氣，生怕老夫人給氣暈過去：“你，你”
“老夫人叫孫女兒來，不會是讓我瞧瞧凌府如今的氣運，還是二叔和二嬸子的事來著？”凌沐妍嘆了口氣，根本就不想在這裡久留，打算速戰速決。
她盯著凌二夫人瞧了一會，看得凌二夫人後背都開始發毛了，這才慢吞吞地道：“我端看老夫人該是有個孫兒才是，可惜二嬸卻是命中無子的。”
凌大老爺都失蹤了，不可能再出一個孩子來，那麼這個孫子就是凌二老爺的了？
凌老夫人一愣，又想到這個孫子不是從凌二夫人的肚皮出來的，就是從凌二老爺其他姨娘生的？
若是如此，倒是一樁好事，不過凌老夫人面上不顯，冷哼道：“就憑你胡言亂語，說是有就有嗎？”
“老夫人不想有，那就當孫女兒從來沒說過就是。”凌沐妍笑笑，渾不在意地道：“二嬸瞧著也並不想有，不過也是二叔的家事了，孫女兒不好摻和。老夫人不信也沒關係，就當孫女兒胡言亂語就好。”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才是。”她丟下這個批語，轉身就出去了。
凌老夫人若有所思，也沒想到去攔下她。
凌二夫人臉色慘白，看著凌沐妍的背影不由起了幾分怨恨。
要不是凌沐妍戳破，後院那個狐狸精肚子裡的孩子就該弄掉了，哪裡會被凌老夫人和凌二老爺知曉？
等肚子裡那團肉無聲無息沒了，誰都不會察覺出來，這一點對掌握了整個後院的凌二夫人來說是一樁小事罷了。
如今被凌老夫人知道了，此事就不能做了。
凌二夫人連忙跪在她膝下道：“老夫人，這丫頭胡言亂語的，年紀輕輕未必真有本事，怎能信了她說的話？聽著就像是挑撥離間，叫我們家宅不寧呢！”
凌老夫人眯起眼，涼涼地瞥了下這個媳婦。
這個媳婦是她親自挑的，算是門當戶對，又是個乖巧聽話的，這些年很得自己的歡心。
只是被凌沐妍戳破，凌二夫人怨恨的神色雖然一閃而過，還是被凌老夫人察覺了。
若非如此，她原本半信半疑，如今也不會全信了的。
不過還是得給自己這個媳婦一點面子，凌老夫人緩緩開口道：“你先起來，後院那些個姨娘小妾的，去醫館請個女大夫過來診脈。若是有了身孕，就挪到我後頭的小院裡，叫嬤嬤照顧著，不必你來操心。若是沒有，就當看看這些人身子骨如何，總歸凌家人丁單薄，開枝散葉全在二子身上了。”
所以凌二夫人若是反對，不就是阻攔了凌府開枝散葉的大事？
這麼一頂大罪名扣下來，就是犯了七出，凌二老爺直接休了她也是可以的，凌二夫人頓時不敢吭聲了，只道：“一切都聽老夫人的。”
“你是我親自挑的媳婦，素來懂事乖巧，我也放心把府裡的事都交給你打理。若是後頭那些有了身孕，孩子落地也該抱到你膝下去養著，至於那起子沒身份的玩意兒，你直接發賣了便是，何必放在心上？”凌老夫人最是看不得凌二夫人這般拈酸吃醋的模樣，實在沒什麼掌家媳婦的心胸，一股子小家子的做派。
凌二老爺聽說了這事，連忙叫小廝去把女大夫請來了。
女大夫把後院的小妾都把脈後，笑眯眯地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二老爺，其中兩位有了身孕，有一個月份不小了，卻有些太虛弱，得吃兩幅安胎藥才行。”
“好，”凌老夫人滿臉歡喜，凌二老爺也是如此，急忙道：“勞煩了，區區心意還請不要推脫。”
身後的大丫鬟遞了一個薄薄的荷包給女大夫，後者歡喜地收下了。
女大夫讓身邊的女藥童送藥煎藥，看著後院那兩人喝下了湯藥，她這才走的。
後院的隱私她是見得多了，所以一點都不敢把服下的湯藥交給凌府上的丫鬟婆子來做。
要是誰動了一點手腳，出了什麼事，女大夫就得跟著倒黴了。
她還是防著點為好，畢竟身邊人更信得過。
見女大夫如此慎重，看著兩人服藥後沒什麼不適這才離去，凌老夫人心裡暗暗點頭道：“以後就讓這個女大夫來看診，診金不能少，等月份大了些，直接讓女大夫住到前院去住著，我也能放心。”
凌二老爺也是滿臉歡喜，沒想到這般年紀還能有老來子。
女大夫讓身邊的藥童悄悄跟他說了，其中一位月份大的，已經能看出是男胎，就是有些不穩，要小心伺候才是。
他一高興，就跟凌老夫人說了，兩人商量後，就把凌老夫人身邊一個妥帖的大丫鬟暫時送到那小妾身邊伺候。
凌二夫人知道後，氣得砸了一套最喜歡的茶杯，恨不能把那小妾千刀萬剮，卻只能暗暗生悶氣，對凌沐妍越發恨了起來。
凌沐妍出府後，身邊的小言恆笑道：“真是大快人心，看來凌府要熱鬧起來了。”
她三言兩語就挑撥了凌二夫人跟凌二老爺離心，凌二夫人肯定不甘心，未必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而且你說話只說一半，回頭他們得氣死。”
凌沐妍聽了，抿唇一笑：“說了他們最想聽的，至於不想聽的，沒必要繼續說，沒得以後出什麼事，他們該說是我詛咒的。”
誰不會說好話，至於不好聽的話就很不必說了。
相師經常看見一些不好的，說了就是得罪人，尤其凌府那麼多的小人，她可不敢都說了的。
小言恆回頭看了眼凌府，冷哼道：“這是當初凌府的老宅，以前曾出過相師，門面倒是不錯，裡頭的風水也佈置得極好。可惜住的卻是些沒什麼本事的人，把福運都敗得七七八八了。”
言下之意，凌家二房根本壓不住府裡的風水，又把凌家一族繼承下來的福運敗得差不多，估計很快就要開始倒黴了。
“聽說你這位好二叔還在外頭給人做風水物，都要倒黴的人了，做出的風水物不是害人的？”
凌沐妍聳聳肩道：“二叔要做什麼，我可不敢攔著，不然他們又用不敬長輩的話壓下來，我可是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的。”
她也回頭看了眼凌府，輕輕嘆氣道：“當初爹爹曾說凌府是一族人的心血，如今變成這樣，爹爹要是見了，那得多難過又失望。”
曾經凌家的輝煌已經不再了，被後人揮霍至此，幾乎一點都不剩了。
小言恆看凌沐妍滿臉黯然，挑眉道：“怕什麼，凌家不是還有你嗎？”
他在凌府大門前走了幾步，忽然抬起小手在半空中一抓，這回卻不是黑球，而是白亮的光球。
小言恆在手心裡捏了捏，又在半空中抓了幾回，瞧著差不多了，捏著光球往凌沐妍身上一扔，拍拍小手道：“走吧，回去了。”
光球很快融入凌沐妍的身體裡，她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的，不由笑道：“言公子這是把凌家最後那點福運都搶了，送到我這裡來了？”
“反正留在這裡，都是被他們敗光的，還不如便宜了你。”小言恆有些惋惜，若是早幾年過來，這福運就不止剩下這麼少了，凌府那些人真是暴殄天物。
沒了這點福運在，凌家人就該開始倒黴了，他不由可惜自己不能留下來看完這場精彩大戲，肯定相當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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