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爺向著凌沐妍，就要跪下給她磕頭。
嚇得凌沐妍連連後退，忙說道：“蔣老爺很不必如此，趕緊讓大夫來瞧瞧才是。夫人如今得了蔣大公子一半的厄運，以後少不得要有些不如意，還要蔣老爺多寬慰和擔待才是。”
蔣老爺剛才沒一力承擔下來，便有些後悔了。如今見蔣夫人好好的，不由上前攬著她的肩膀道：“苦了夫人了。”
“孩子好好的，這就足夠了。”蔣夫人拭去眼角的淚水，又看向凌沐妍道：“等大夫瞧完，可否請凌姑娘到另外兩個孩子那邊瞧瞧？”
凌沐妍皺眉道：“蔣夫人已經得去一半的厄運，可不能再冒險了。”
尤其她壓根不想讓言恆操勞，便道：“今天我也累了，有什麼事等我休息幾天再說。”
說完，凌沐妍就徑直出去了。
有言恆在，她很相信蔣大公子不會有什麼事。
見凌沐妍直接就走了，蔣夫人有些遲疑道：“夫君，凌姑娘是不是不高興了？”
蔣老爺安慰她道：“凌姑娘是累了，這逆天之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凌姑娘年紀小小就有這能耐，以後是個有大作為的。”
若是可以，他真想讓凌沐妍成為蔣家的媳婦，三個兒子隨便挑一個喜歡的嫁過來。
那麼蔣家何愁不興盛，幾個孩子如何能不好起來？
只是剛才凌沐妍的模樣，顯然是看不上蔣大公子的。據說上次打照面的時候，凌沐妍對另外兩個兒子也沒什麼好臉色。
蔣老爺嘆氣，也不知道哪家有這福氣，能夠娶凌沐妍了。
不過看凌沐妍以後是有大作為的，要她下嫁估計難了，指不定有多少人也願意把兒子入贅到凌家去的。
凌大老爺如今膝下就凌沐妍一個獨生女不說，凌家一族的嫡支不就只剩下凌沐妍了，她還是個厲害的。
凌老夫人如今老了，老眼昏花的，把魚目當作珍珠，倒讓珍珠蒙塵了。
“以後凌姑娘說不準要成為凌府當家，我們這些兒子是沒出息的，只怕是高攀不上了。”蔣老爺有所感慨，蔣夫人難得也附和著點頭，忍不住惋惜地嘆氣。
凌沐妍出了蔣家，馬車還在二門等著，她上去後就吩咐青霜趕緊回別院去。
“姑娘可是累了？”青霜見她臉色不怎麼好看，不免有些擔憂。
“是累著了，趕緊回去吧。”聽了凌沐妍的話，青霜就催促馬伕快馬加鞭的，沒多久就回到了別院。
“姑娘可要回房睡一會？”
“不，我去後院眯一會眼，別讓人來打擾我，任何人都不行。叫幾個護院在二門外守著，誰來打擾都趕出去。”凌沐妍迫不及待要拿出黑珠子去曬太陽，說什麼都不能讓人來打擾，難得吩咐得頗為冷硬。
青霜第一回見她這般強勢的一面，頓時有些驚住了，連連點頭道：“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去安排。”
看來蔣家不知道怎地得罪自家姑娘，叫她心裡不痛快了，凌沐妍什麼時候捨得說重話？
青霜心裡暗暗給蔣家記了一筆，凌沐妍好心救人，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的。
她趕緊叫護院把二門守著，又叫幾個機靈的小丫鬟在門內盯著，不叫誰來驚擾姑娘了。就連角門也沒放過，叫婆子守得嚴實了，還多叫了兩個婆子候著。
這如臨大敵的模樣，叫別院裡的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還胡思亂想，琢磨著凌沐妍是不是出什麼事，不能被外頭知道，於是一個個打醒十二分精神，把一個個門守得密不透風。
雲公子出宮後回府等訊息，聽說大公子給拖出去，立刻送上馬車帶離京中，他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又聽說凌沐妍到蔣府去救蔣大公子，出來的時候她臉色極為難看，雲公子更是坐不住，立刻就到別院來想見一見她。
誰知道門房見著他，生硬地道：“我家姑娘累著了，已經歇下了，雲公子有什麼事，不妨過幾天再來拜訪？”
雲公子聽了更是心急如焚，擔心凌沐妍會不會為了救人而傷了自己的根基，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你家姑娘出什麼事了，在下或許能幫得上忙。”
話說到這個份上，門房不好做主，只好進去稟報，叫青霜出來幫忙回覆。
青霜很快過來跟雲公子行禮道：“還請公子見諒，我家姑娘回來後確實累得睡著了，還吩咐奴婢等人不要打擾她，任何人都不行。若是姑娘好些了，必定送拜帖登門去給公子致歉的。”
這簡直是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肯讓他進去。
雲公子皺眉，瞅見二門內外都有護院和丫鬟守著，心裡更是擔憂，不知道凌沐妍究竟出什麼事了：“若是你家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派人到在下府上來傳個話。”
眼看是進不去了，雲公子只得打道回府。
青霜鬆了口氣，要是雲公子硬闖進去，怎麼都會驚擾到凌沐妍的。
她其實也擔心凌沐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畢竟剛才的臉色和語氣都太奇怪了一些。
不過青霜又覺得凌沐妍是有能耐的，說是不必打擾，想來是有法子解決。
凌沐妍進了後院，立刻就把藏在袖子裡的黑珠子給拿了出來，放在太陽底下的貴妃椅上。
她盯著黑珠子看了很久，見它一動不動的，臉色越發擔心起來。
言恆剛才費了那麼大的勁救下蔣大公子，自己會不會損耗過大而危及性命？
若是如此，她的罪過就大了。
凌沐妍越想越是擔心，臉色漸漸發白，眼圈也紅了，險些要落下淚來。
黑珠子忽然動了動，很快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從裡頭現身。
小小的言恆坐在貴妃椅上，沒好氣地瞪向她，奶聲奶氣地道：“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凌沐妍顧不上哭了，看著他目瞪口呆：“言公子，你怎麼更小了？”
之前或許是五六歲的小童模樣，如今直接變成三四歲的孩子。感覺稍微用手一戳，這小小的個頭就能摔下貴妃椅。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護著一點，生怕小小言恆真會摔下去。
小人兒看凌沐妍像是對著瓷器的模樣十分不高興道：“沒什麼，我只是剛才精力消耗過大，恢復過來就好。”
他也不怎麼滿意自己如今這個模樣，小胳膊小腿的，感覺走路都走不穩的模樣，不由輕輕嘆氣。
聽著小小言恆嘆氣，凌沐妍頓時內疚了：“都怪我，若非我沒把此事給應下來，哪裡會讓言公子受這等罪？言公子只管開口，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幫忙的。”
除了曬太陽，究竟有沒別的法子，能夠讓他儘快恢復精力？
他想了想說道：“曬太陽確實恢復得慢，如今蔣大公子好了，另外兩個卻也是吊著一口氣，回頭怎麼也得去瞧瞧。”
“救一個已經足夠了，還要把三個都救了嗎？”凌沐妍皺著眉頭，有些擔心言恆要吃不消。
之前言恆建議她答應下來，就是為了讓凌沐妍能夠揚名。
如今救下蔣大公子已經足夠達成這個目的，很不必再繼續讓言恆勞累著。
“而且懷璧其罪，救下一個說是巧合，又可以說艱難。另外兩個都救了，外人只會覺得此事簡單得很，心底指不定沒什麼感恩戴德的意思。”
救人的確勝及七級浮圖，但是要救什麼人，是不是該救的，救下後會不會感恩，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要是把救人當作理所當然的，說什麼有能耐救人自然該救，全然不顧這會不會傷害到凌沐妍，那就很不必救了。
“蔣大公子沒事，蔣家已經足夠感激了，另外兩人雖然吊著一口氣，卻有良醫跟著，雖然病怏怏的，勉強過下去還是可以的。”
要不是蔣大公子快沒命了，估計凌沐妍也不樂意讓言恆出手。
言恆聽她嘟嘟嚷嚷，話裡話外全是擔心自己，不由笑了。
若是一般人，他只怕不樂意出手的。
就是因為凌沐妍在自己幫忙後一副擔憂的模樣，又一個勁勸他不要傷著根基，言恆才會願意幫忙。
跟凌沐妍說的那樣，懂得感恩，他才會願意出手。
要是一個白眼狼，言恆哪會幫忙，更別提是叫凌沐妍揚名了。
“你說得也對，那兩人死不了，只是活得不會太好。蔣大公子雖然把小命救回來了，以後也過得磕磕絆絆的。”
凌沐妍接過他的話來，笑道：“這不更好了，三兄弟，難兄難弟，誰也沒過得太好，就不必嫉妒誰了。”
“調皮，”言恆嗤笑一聲，只是如今他小小的模樣，一張圓圓的小臉裝出小大人一般正經的模樣，說話深沉正經，可惜聲音奶聲奶氣的，凌沐妍感覺自己的手心又癢癢的了。
反正他如今這麼小，凌沐妍伸出手摁住，言恆就要動不了。
此事不捏，更待何時？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伸出手在小小言恆圓鼓鼓的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這還不夠，在他瞪圓眼的時候，把小小的人兒整個抱在懷裡。
小小的，軟軟的，凌沐妍抱著他不由蹭了蹭，一臉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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