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來無人能及的相師？
凌沐妍有些詫異，卻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若非如此光彩奪目，言恆也不會入了皇家的眼，然後因為不願意臣服而慘遭困在一顆普通的黑珠子裡面，又被皇家隨意丟棄，落在凌家人手上。
凌家先祖原本是想要利用言恆，接而也起了貪念，最終什麼都得不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凌沐妍輕輕嘆氣，她對言恆漸漸起了?仰慕，卻也明白兩人未必能夠長久在一起。
不管言恆有沒取回自己的身體，他們也並不般配。
她低下頭有些傷感，卻見血池沸騰得越發厲害，在池中沉沉浮浮的言恆始終沒睜開眼：“言公子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老僧人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很快，他很快便會醒來了。”
他隨手丟下小新君，任其躺在並不平滑的地上，一步步走向血池。
凌沐妍察覺出不對勁來：“你過去做什麼，不是說言公子很快就會醒來的？”
“我過去，他自然會醒來了。”老僧人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來，頭也不回地道
她眼皮一跳，急忙上前攔下老僧人：“別靠近他，你剛才究竟動了什麼手腳？”
“你不是親眼看見了，怎麼還來反問我？”老僧人走得雖然慢，卻叫凌沐妍怎麼也攔不住，眨眼間就讓他越過去站在池邊：“我等這一刻實在太久了，久到以為永遠沒有這個機會。”
他一步步踏進血池中，凌沐妍想要上前，卻被池邊一股無形的牆壁推開，頓時滿臉怒意：“你使詐，你騙了我們！”
“不算騙，我的確能讓這身體復活過來。但活過來的是他，還是我，那就不一定了。”老僧人沒說的是，他要脫掉如今這身皮囊鑽進言恆的，卻要跟他爭鬥一番才行。
不過本人進去後，叫這血肉重新活了起來，加上歷代皇帝的精血，能夠事半功倍。
若是他能贏了，那麼這身體是自己的，言恆的才能也是自己的。
光是想想，就叫老僧人興奮不已。
凌沐妍雙手拼命錘著這道無形的牆壁，卻不能向前踏進一步，也不知道是什麼機關做的，偏偏老僧人能夠毫無阻礙地進去。
剛才言恆也是如此，她奇怪地低頭，這才發現腳邊躺著老僧人的身體。
原來進去的並不是他的身體，而是體靈嗎？
萬物有靈，身體也是如此，時間長了就能聚整合靈，不過並非所有人能夠辦到。
老僧人花費兩百年了，能做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凌沐妍緊緊盯著血池，看著老僧人的體靈鑽入了言恆的身體，頓時更加緊張了。
“……凌大人？”身後傳來虛弱的呼喚聲，她不得不轉過頭來，對上小新君迷茫的雙眼。
她簡單解釋道：“皇上被賊人鉗制，捉到聖地的底下來了，微臣帶著言公子一併追過來，發現了言公子的身體，賊人想要奪取之。”
小新君雖然手腳綿軟，很快慢吞吞爬起來，看到了血池裡的言恆：“朕也看到了，沒想到言公子居然也曾經是人嗎？”
如果是人，又怎會突然變成器靈的？
他有些疑惑，但是見凌沐妍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明白這會兒不是詳細解釋的是：“他這樣有多久了，什麼時候才醒來？”
“我也不知道，”凌沐妍滿目迷茫，如果醒來的人是言恆，那是再好不過了，但是如果醒來的人是那老僧人，該如何是好？
難不成她要親手了結老僧人嗎？
對著那張言恆的臉，凌沐妍根本做不到。
而且誰知道到時候言恆是不是還在身體裡面，殺死老僧人是不是也殺死了言恆？
凌沐妍捂著腦袋，只覺得頭疼至極。
血池沸騰了一會慢慢平靜下來，血池中的身體不再沉沉浮浮，還慢慢睜開了雙眼。
小新君眼尖，看見他睜開連忙叫道：“他醒了！”
凌沐妍聞言，抬頭一看，頓時呼吸一緊。
那雙眼睛滿是漠然，就好像世間沒什麼能夠入眼一樣。這樣的眼神不是她熟悉的言恆，難道是老僧人霸佔了這身體嗎？
“皇上先沿著這路上去，想必太后派人進聖地救人的。”皇帝要是出去，才能叫來救兵。
小新君聽出凌沐妍的言下之意，點頭道：“朕這就派人過來，凌大人也小心一點。”
他明白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繼續留在這裡就是個累贅，還不如趕緊上去叫人來幫忙。
就算御林軍都是血肉之軀，要對付面前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言恆的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小新君剛要離開，就見血池裡的人慢慢站起身，看了過來冷笑道：“小皇帝哪裡走！”
他腳步一頓，就被凌沐妍過來擋在身後，催促道：“皇上快走，居然是那老賊！”
她眼底又是悲痛又是失望，言恆就這麼輸了嗎？
也是，那老僧人有備而來，不像言恆毫無防備，不就被那老賊佔盡先機了？
凌沐妍看那老賊沒有急急離開血池追上來，想著他跟言恆的身體融合需要時間，就趁著這時間讓小新君趕緊離開。
小新君拔腿就跑，那老賊果真沒追上來。
他反而捂著胸口，滿臉猙獰，似乎痛不欲生。
凌沐妍眼底起了希望，慢慢走近道：“言公子，是言公子嗎？快快醒來，可不要輸給這老賊了。”
她飛快地重複了幾句，就盼著言恆能夠重新振作起來。
可惜凌沐妍的一片希翼在那人抬起頭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老賊大笑道：“我贏了，這世上再沒有言恆，只有我！”
他捂著胸口的手慢慢放開，剛才疼痛而扭曲的俊臉重新恢復。
還是言恆的模樣，神色卻不再是他了。
凌沐妍滿心悲痛，慢慢向後退。
那老賊帶著言恆的身體終於慢慢向前走，血池繞著他旋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凌沐妍眼睜睜看著血池被身體吸盡，池中空空如也，一滴不剩，不由目瞪口呆。
老賊笑道：“血池已為我所用，以後再沒有血池了。”
這裡面都是歷代皇帝的精血，被吸收後就再也找不到這麼多的精血了。
言恆再想翻身，那是痴心妄想！
“你就這樣出去，有千軍萬馬在等著你，你也逃不掉的！”凌沐妍一步步往後退，看著眼前熟悉的容貌，卻是全然陌生的人，心底只有難過和厭惡。
對方身形陡然一動，眨眼間就在凌沐妍的跟前。
她嚇了一大跳，來不及閃避就被老賊抓住了胳膊：“有大相師在我手上，外面就算是千軍萬馬也不敢亂來的，尤其你還救了小皇帝的性命。他要是不管不顧動手了，豈不是要被人唾罵害死了恩人？”
“呸！我就算死，也會拖著你一起進黃泉，跟言公子作伴的。”凌沐妍怒瞪著他，心想絕不會讓這人如願的。
“倒是個情深意重的丫頭，可惜了。”老賊想著要不要把凌沐妍弄死，再煉製成傀儡，那麼出去後成為人質，以後也能做個幫手，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正要動手，忽然發現凌沐妍袖子中有一物，上面的痕跡十分熟悉：“咦，這不就是……”
這就是困著言恆足足兩百年的黑珠子，老賊冷冷一笑，一伸手就奪了過來。
凌沐妍一見，伸手要去搶，卻怎麼都搶不回來，大叫道：“還給我！”
“這東西已經沒用了，不如徹底毀掉得好。”言恆已經死了，這黑珠子還留著有什麼用？
老賊鬆開手，黑珠子便從掌心墜下，凌沐妍伸手想要去救，卻被老賊牢牢抓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黑珠子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凌沐妍瞪大眼，也覺得自己一顆心要碎成了粉末，欲哭無淚。
黑珠子沒了，言恆連回來的棲身之處都失去了，還怎麼回來？
難道要變成孤魂野鬼，又或者真的踏上黃泉之路了嗎？
老賊摔碎了珠子，還不覺得解恨。
剛才在身體裡跟言恆爭鬥，他吃了不少暗虧，就是險勝了一點才搶到了身體，卻是嚐遍了苦頭。
言恆比他預料中難纏，老賊恨不得把言恆撕個粉碎，於是抬腳在地上粉碎的黑珠子還用力踩了踩，冷笑道：“這世上再無言恆此人，丫頭瞧著是個能人，要是跟隨我，以後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要是不聽話，你的下場就跟這黑珠子一樣了。”
凌沐妍拼命掙扎，想要挪開老賊的腿，不讓他繼續踩著黑珠子的碎片：“你算什麼東西，讓我追隨你，簡直是痴心妄想！”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留下了。”老賊看她不上道，心下惱怒，伸手抓住凌沐妍的脖子就要把人直接掐死。
反正掐死後立刻煉製成傀儡，等會也是現成的人質，還是聽聽話話的，以後也是個不錯的幫手。
這丫頭資質不錯，言恆倒是辦了一個好事，叫自己多了一個能幹的下屬！
掐著凌沐妍的那隻大手越發用力，她閉上眼，感覺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是不是她很快就要到奈何橋上，跟言恆相遇了？
若是如此，凌沐妍倒是沒那麼害怕的。
畢竟黃泉路上，不但有言恆在，在地府指不定還能跟凌大老爺和凌母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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