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A城城郊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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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點,整座城市還未甦醒的時候。
一架飛機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平穩地落在跑道上。
機艙內燈光亮起,空調工作的聲音逐漸被甦醒之後人們的交談聲以及此起彼伏的手機鈴聲淹沒。
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個alpha。
從登機開始,他就吸引著周圍人的目光。
他的長相是南方較為典型的文雅俊秀,相較於溫文的眉眼,他周身的氣質反而會更偏清冷一些。
他醒得很早。
在整個機艙都還在沉睡的時候,他就睜開了眼睛。
這會兒,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熟悉的機場建築上,眼中顯出了一絲複雜。
只是十幾秒。
十幾秒後,黎瑜就收回了目光。
身旁的男人卻沒有放過他,笑著開了口。
“兩年沒回了吧。”他道,“怎麼樣,終於回了家,心裡是不是很感慨?”
黎瑜笑了笑:“有點。”
“也怪老頭子。”姚瀚嘆了口氣,“一天睡五六個小時,一年接四五個專案,你說就這工作強度,他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怎麼還這麼精力無限的,害得我們也不好意思閒著。”
“還好弘源的工作重心在國內。”他伸出手,道,“怎麼樣,以後做了同事,多指教?”
“回國的飛機上突然說這個。”黎瑜神色不變,“你不覺得很刻意麼?”
他頓了頓,“還有,這個月的工作總結我是不會幫你寫的,我還要忙學校畢業的事,你自便。”
“艹。”姚瀚收回手,笑罵了一聲,“黎瑜,你能不能給點兒面子。”
“老頭子說了。”黎瑜笑了,“面子都是虛無,成果才是真的。”
機艙開放,兩人一起起身下了飛機。
外面朝陽初升,給地面鍍上了一層金光。
等行李的時候姚瀚想起什麼,開了口:“對了。”
“有人來接你麼?”他道,“我蹭個車。”
“有。”黎瑜道,“我弟弟。”
“小珩啊,挺好,然後呢?”姚瀚問。
黎瑜瞥了他一眼。
“什麼然後,沒了。”他道,“我姐和我爸都在公司。”
他頓了頓,“可以送你回去,一會兒上車開個導航,我家司機估計不太認識你那兒。”
“……不是。”姚瀚道,“裝傻沒意思了啊黎瑜。”
黎瑜沒說話,從執行的傳送帶上拿下了行李箱。
姚瀚的行李已經拿好了。
黎瑜往外走,他就跟在他的後頭喋喋不休:“你那個傳說中的小男朋友呢,他怎麼不來接你啊?”
黎瑜腳步沒停,頓了一頓:“有事。”
“那也沒見你跟他打過電話啊。”姚瀚道,“熱戀期的小情侶不應該都很粘著的麼?”
他是真的好奇。
黎瑜的長相是標準的帥哥,國內國外都吃得開。
國外的風氣開放,他們唸書的時候不少人都示過好,膽小的表白,膽大的直接約的也有,一律被黎瑜給拒絕了。
他的理由只有一個。
-我有男朋友了,在國內。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帥哥名草有主,也就不來騷擾他了。
但是作為黎瑜的朋友,姚瀚從來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國內的男朋友”。
“你不會是騙人的吧。”姚瀚懷疑地道。
別人不知道。
黎瑜一看就清心寡慾,說不定真幹得出這事。
黎瑜沉默了一會兒,“嗯”了一聲:“你說得對。”
姚瀚:“……”
不是。
雖然承認了,但是怎麼這麼不得勁兒呢。
說這話,他和黎瑜已經走到了接機口,不遠處,一個陽光俊朗的男孩子衝著他們用力地揮了揮手,黎瑜抬起頭,眉心舒展了幾分。
*
姚瀚是見過明珩的,在影片裡。
三個人除了黎瑜都是性格還不錯的自來熟,上了車就聊起了天。
姚瀚問了好幾個有關於黎瑜的問題,每問一個,明珩就看一眼他哥,確認可以說了才告訴姚瀚。
姚瀚心裡癢癢的,到底沒把小男朋友的事問出來。
聊了一會兒,黎瑜開了口:
“志願填了麼?”
明珩剛剛高三畢業,現在是七月初,正是填報志願的時候。
他考得不錯,高出了他的目標院校X大分數線一大截。
“還沒。”明珩撓了撓頭,“我爸的意思是隨我,我姐讓我念金融,所以我就有點猶豫。”
“這種事吧。”姚瀚是過來人,適時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哥哥的建議還是興趣愛好和前景相結合,最好呢還是兩手都要抓,抓不了再兼顧其中一項。”
黎瑜頷首:“是。”
“爸這麼說了,就是讓你自己看。”他道,“黎瑾是隨便說說,你不用聽她的。”
“你自己想念什麼?”他問。
明珩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念中文。”
他算是偏科的型別。
中文是他比較感興趣的方向。
“其實姐姐跟我說了讓我自己看。”他小聲道,“但是然然定了學金融嘛,所以我就有點猶豫,如果跟他一個專業的話我覺得也挺好的。”
他頓了頓,補充,“以後還能幫幫我姐。”
最後一句很顯然是被黎瑾嘮叨了太多次,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黎瑜的神色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姚瀚是個人精,自然察覺到了他情緒的異常。
他把明珩剛剛的話回味了一遍,道:“這個‘然然’是誰啊?”
“啊。”明珩道,“是我一個朋友。”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很好,所以我想和他念一個專業。”
跟明珩一起長大……
那四捨五入就是和黎瑜一起長大了。
姚瀚若有所思,他饒有興味地瞥了黎瑜一眼,然後才對向了眼巴巴的明珩。
“朋友也不是女朋友。”他笑道,“就算真是女朋友,你倆也是獨立的個體,用不著非得誰遷就誰。哥哥的建議呢,還是優先考慮自己真實的想法哈。”
明珩怔然。
就在這時,黎瑜開了口:“不用管他報什麼。”
“你們總要分開的。”他道,“他難道有跟你說,讓你陪他一起麼?”
明珩撓了撓頭:“……然然跟我說中文也很好,讓我選自己喜歡的。”
“這不就是了。”姚瀚道,“你看你哥,一邊談……臥槽黎瑜你幹什麼!”
黎瑜收回手:“你家到了。”
姚瀚抬起頭,果然看到了自己家熟悉的門牌。
*
最終,姚瀚不情不願地下了車。
臨下車的時候他的眼神還透露著戀戀不捨,顯然是因為沒有吃到該吃的瓜。
他一走,車裡立刻就安靜了八個度,明珩偷偷看了一眼黎瑜,猶豫了片刻,才小聲地開了口。
“……哥。”他道,“你跟然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
黎瑜頓了頓:“嗯?”
“就。”明珩撓了撓頭,“我沒有別的意思。”
“但是我總感覺你跟然然生疏了好多。”他道,“之前我跟你影片,每次叫他,他都說自己有事,然後……然後他也不怎麼跟我問你的事。”
“我就覺得有點奇怪。”
他是有點遲鈍的那類人。
但是,如果就連他都覺得不對勁,他覺得問題應該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從前溫盛然和黎瑜是真的很親。
親到連他這個親弟弟都有些“嫉妒”的地步。
可是現在,突然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黎瑜出國兩年,幾乎沒看見他們有什麼交集。
他都看不見,私下裡就更不會有了。
他看著黎瑜,對方的神情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事,有一點小問題。”他道,“不影響你和他的關係。”
他頓了頓,“他已經填了X大是麼?”
明珩點了點頭:“嗯。”
黎瑜嘴角勾了勾:“知道了。”
“晚上你叫一叫他吧。”他道,“就說來我家一起吃飯,不用刻意提我,但是問起來的話就照實說。”
他這次回來,應該不會走了。
而且他現在工作的弘源研究所已經打算把工作重點放在國內。
他以後除了出差,應該不太再會長待國外。
既然這樣,有些事情,他覺得,或許可以提上日程了。
溫盛然現在放暑假在家。
他覺得,如果不出意外,他今天可以見到他。
兩年沒見,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他話說完,卻沒有獲得回應。
他怔了怔,抬起眼,卻看到了明珩有些為難的臉色。
“那個……”他道,“今天應該不行。”
“今天然然跟我說了有約。”
黎瑜頓了頓:“那明天也行。”
“明天他也沒空。”明珩道。
黎瑜挑了挑眉。
片刻後,他道:“這麼忙麼?”
“……就。”明珩嘆了口氣,“然然他現在在接觸他們家裡的一些事情嘛,然後要有一些應酬,不過不是那種特別正式的。”
他偷偷看黎瑜,“其實我挺擔心的。”
“就那個圈子,我覺得討厭的人特別多。”他小聲道,“他又好看,又是omega,就……”
“但是然然自己說沒事,他有分寸。”
“我講完了。”他道。
空氣中有了短暫的凝滯。
黎瑜的表情分明沒變,卻讓明珩莫名覺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片刻後,黎瑜開了口。
“地址。”他道。
“啊?”明珩呆呆地道,“什麼地址?”
然後,他看到了他哥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他今天晚上應酬的地址。”他道,“不知道的話就去打聽,或者我去打聽。”
“我去我去。”明珩趕緊道。
他像是終於有了主心骨,低下頭,開始發訊息。
片刻後,一個地址發到了黎瑜的手機上,黎瑜瞥了一眼,頓了頓。
明珩看見他哥笑了一下。
眼睛裡卻沒有笑意。
他嚥了口口水:“那什麼,這次估計是特殊情況,然然平時也不去酒……”
車子停下,黎瑜打開了車門。
明珩把剩下的話咽回去,像只忐忑的兔子。
“記得跟黎瑾說一聲,我晚上不回來。”黎瑜道。
只留了這麼一句話,他就下了車。
*
晚上八點,“藝境”酒吧。
今天是工作日,因此酒吧裡的人並不算很多。
而最邊緣的卡座內卻是出奇地熱鬧。
溫盛然第三次被人勸酒,他面色不變,心裡已經開始厭煩。
他本來不會在這裡。
在場的人都是跟溫氏沒什麼交集的小人物,東道主請他的時候,都沒想過能請得動他。
但是今天很特殊。
早上他從明珩那裡得知了某……那個人已經回國的訊息。
從得知那個訊息的剎那,他就開始煩燥。
不知怎麼的,對方來詢問的時候,他就說了句“好”。
在某個瞬間,溫盛然幾乎覺得自己是青春期還沒過,要不然怎麼會幹出這種幼稚的事。
但是來都來了,他本來也已經打起了精神。
但是這群人實在是太,煩,了。
又一個杯子遞過來,溫盛然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小齊總,我記得開場的時候我就說了,我不喝酒。”
對方的臉上尷尬了一瞬。
“哎,是。”他道。
東道主察言觀色,過來打圓場:“行了行了,別在這讓我們溫小少爺礙眼了,盛然出來基本不喝酒的,今晚已經很給面子了。”
他在溫盛然邊上坐下來,陪著笑:“盛然,你別生氣。”
“沒生氣。”溫盛然喝了口果汁,聲音很淡,“今天你過生日,給。”
他把一個盒子遞過去,“生日快樂。”
對方開啟,是一款價格不菲的飾品。
他受寵若驚地道了謝,收起來,再抬頭,是omega冷漠而漂亮的側臉。
他的心裡發癢,卻什麼都不敢做。
在這個圈子裡混久了,就知道什麼人該動什麼人不該動。
溫盛然雖然是omega,但是怎麼說也是溫氏現任女主人唯一的孩子,哪怕是看在情面上,溫家家主都會對他格外重視幾分。
據說他身上已經有了婚約,對方同樣身價不菲。
真要動了他,那不是得罪了誰的事,是整個家族都要完蛋的事。
當然,也有不長眼的。
那個人在酒裡下了點東西。
溫盛然也喝了。
但是隻是一口,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然後,那杯酒直接被潑到了下藥的人臉上。
他甚至連失態都沒有失一分,因為當時,他的包裡就備著一支抑制劑。
他慢條斯理地打完,當天晚上之後,在場所有助紂為虐的人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報復,這幾乎算是一戰成名,自此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不好惹。
所以,哪怕溫盛然今天確實是一個人來,而在場的80%是對他有意思的alpha,但是卻沒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不過……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男人想。
alpha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對著這一張臉,什麼恐懼和剋制都要大打折扣。
他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沒敢造次,只是以開玩笑般的語氣道:“盛然,你這樣,回頭有人該吃醋了。”
溫盛然頓了頓。
一旁的人聽明白了他的話外之音。
“吃什麼醋。”有人道,“不就是送個禮物嘛,不至於那麼小氣吧。”
“就是。”旁邊有人附和,“訂婚這種東西嘛,懂的都懂。”
他神秘地笑了笑,“盛然,不是我說,你才十八,伯父伯母也太著急了,這個世界很大的,都說婚姻是墳墓,你這麼好看的omega,追求者肯定大把,這不得好好挑挑再決定?”
“什麼追求者啊。”有人樂了,“你去問問外頭,不求名分只想跟盛然春風一度的有多少?我說真的,然然,你就該趁著還沒結婚好好玩兩把,你未婚夫不會介意的,說不定他比你玩得還花。”
說到這,眾人都發出了心照不宣的笑聲。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揉了揉太陽穴:“……他不會。”
“那可不一定。”旁邊的人道,“alpha都壞著呢,然然你是omega你不懂。”
溫盛然笑了笑,已經打算起身走人了。
只是剛抬起眼,他就頓了一頓。
片刻後,他看著不遠處靠在卡座沿正垂著眼眸低頭髮訊息的人,嘆了口氣。
“可以了。”他笑了笑,“再說下去,我就完蛋了。”
“嗯?”
“怎麼?”
手機震動了一下,溫盛然沒有看訊息。
他知道是誰。
只是,在對方抬眼走過來的時候,他開了口,勾起了嘴角。
“當然是因為。”他輕輕地道,“我老公來查我的崗了啊。”
“老公,你說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他的語調拖得很長,是撒嬌般的語調。
他是對著面前的alpha說的。
音量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對方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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