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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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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聽說你金屋藏嬌?◎

 ——曲懿, 上次是你主動吻過來的。

 ——你說過,你要還我的。

 曲懿努力搜掛著腦海裡殘存的記憶,甕聲甕氣地應道:“是我說的。”

 進入腸胃的酒精彷彿能揮發似的,宕機後的大腦十餘秒後重新啟動, 清醒到能讓她捕捉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興奮和愉悅。

 她還想說什麼, 但他沒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騰出來, 手掌徑直托住她下巴,往上一抬,冰冰涼涼的唇貼了上去。

 第一下只是小心翼翼地試探,淺嘗輒止後離開, 情|欲得到短暫地壓制, 轉瞬又像久旱逢甘露一般,渴望成倍擴充。

 他將臉鑽進她頸側, 一路往上, 微溼的劉海沿著她的臉頰停在她滾燙的額頭上。

 緊接著, 再度撬開她的唇, 輾轉再深入,橫衝直撞到毫無章法可言。

 曲懿裡面穿了條吊帶裙,腰部有兩處鏤空設計,溫北硯抓住了一切可以順理成章的機遇,手指從她側腰探入, 溫水煮青蛙似的,慢慢消磨著她的意識,然後握住她纖瘦、沒有一點贅肉的腰。

 口腔裡的空氣被掠奪,腰部也像烙著一塊鐵, 曲懿被吻得耳朵嗡嗡作響, 眼神迷濛, 穿過他肩頭,看見牆上掛著的油畫,單調的色彩柔和在一起,逐漸褪成純黑色背景,像一個無底洞,抽乾她四肢百骸的全部用來掙扎的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抽回遊離的目光,浸入他的眼睛,不似平時那本深邃,泛著死一般的寂靜,而是綴著零零星星的光亮,像荒蕪的無人區綻放的玫瑰,立於塵埃之上。

 他額角強忍的汗液順著稜角分明的臉,緩慢滑落到她的脖頸,鑽進衣領,彷彿一條燃燒著的火線,滾燙的溫度幾乎要灼傷她的面板。

 節奏被帶亂,她主動揚起下巴,十指插入他濃密的黑髮之間,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沒再鬆開手。

 唇上多了不屬於他的氣息,粘稠的鐵鏽味。

 她沒覺得疼,這是他咬破自己嘴唇後過渡到她這裡的血。

 曲懿大腦懵了下,誰接吻會咬自己嘴唇的?

 “這次先到這。”

 極力剋制後的嗓音,像流沙,沉而啞。

 曲懿攥住他衣襬的手指一鬆,以零點五倍速吐出卡在嗓子眼僅存的那口氣,回想起剛才他那不死不休的勁,仍心有餘悸。

 “你剛才想把我弄死?”她哽著聲音,訴說著埋怨委屈的話。

 他怎麼捨得弄死她。

 溫北硯抬起手,薄瘦又潮熱的掌心,覆上她溼漉漉的眼,遮蓋不久前的疾風暴雨。

 下巴攀在她瘦削的肩上,深深淺淺地喘著氣。

 被空調風吹到冷卻的肌膚,有了死灰復燃的前兆,曲懿猛地縮了下脖子,直到肩膀上的熱流有了一霎的延遲,忽然又不動了,僵著腰背聽天由命。

 片刻,兩肩傳來壓力,是他將手搭了上去,往反方向一推,她不明所以地偏頭看她。

 “坐好。”嗓音比她這沾了酒的人還啞。

 曲懿:“……”

 溫北硯拿起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扒下的針織衫,披在她肩頭,攏緊,目光停留幾秒,遲緩地注意到她裡面的吊帶已經滑落至手臂。

 剝荔枝般的,他手指貼近果肉,勾起吊帶,輕柔地往上一提。

 後來那幾分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溫北硯繞回辦公桌,拿出放在抽屜裡的煙盒,從裡面敲出一根菸,指尖火星忽明忽暗,輕煙繚繞。

 懶懶一側眸,看見她從包裡拿出隨身鏡,口紅在失了顏色的唇上來來回回地抹了兩圈,然後抿勻。

 察覺到他的目光,曲懿抬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我做什麼?”

 “你嘴唇怎麼了?”

 “沒怎麼。”她不自在地拉長每一個音,“嘴唇有事的不應該是你?”

 溫北硯條件反射地抬起另一隻手,指腹輕輕摩挲著下唇,色氣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跟你沒關係,我自己咬的。”他沉沉吐出一口煙。

 “這我當然知道。”她接吻的時候,可比他安分多了,手腳也規規矩矩的。

 甩開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旖旎想法,曲懿硬邦邦地問:“你沒事咬自己嘴唇做什麼?”

 溫北硯看著她,語氣清清淡淡的,“提醒自己,還不到那時候。”

 這話經不起深入探究,曲懿臉上未散的紅暈加深,輕輕咳了幾聲,別開眼,小聲逼逼:“說什麼呢。”

 無意識又拿起口紅,機械地塗抹幾遍。

 溫北硯掐滅煙,“你待會要回劇組?”

 曲懿嗯了聲,把口紅放回包裡,對著鋥亮的玻璃檢查了下自己的衣著妝容。

 “你要送我回去?”她眼睛突地一亮。

 忽然響起的震動聲切斷溫北硯的回答,他接起,應了幾聲,結束通話後對曲懿說:“你自己回去。”

 “……”

 曲懿似笑非笑地朝她點了點頭,那聲“好”像是從齒間硬生生擠出來的,腳尖一轉,洩憤地在他純白衣領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口紅印。

 剛出辦公室,曲懿看見葉淮從隔壁辦公室走出,最終停在她身前,“曲小姐,後續事情就交給我們,合作愉快。”

 嗓門有意無意地揚起。

 他們站的位置屬於公共區域,有不少人正在自己工位上低頭工作,聽見這麼一聲後,幾個腦袋不約而同地抬起。

 曲懿很快反應過來,嫻熟地接過他遞來的戲,自由發揮:“辛苦葉律師和溫律師了,到時候有什麼事情電話聯絡。”

 “樂意至極。”

 葉淮送她離開LK,一路上,曲懿把溫北硯罵了個狗血淋頭——

 什麼案子這麼複雜,讓他連送女朋友下樓的時間都沒有?

 這算什麼?親完就扔?這跟她當年提上褲子就跑有什麼區別?

 葉淮看了眼周圍,沒什麼人經過,半晌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忽然來了句:“最近經常在我們律所聽到你倆的八卦。”

 曲懿下意識將他口中的另一個人當成程以牧,解釋道:“我和程以牧沒關係,是那瘋子自己找狗仔拍的。”

 “沒說他,我說的是阿硯。”

 曲懿愣了愣。

 葉淮學著別人閒聊八卦時的語氣,像模像樣地說道:“葉律師不是跟她上過同一檔綜藝嗎,私底下有聯絡很正常啊,來幾次LK也沒什麼吧。”

 “你點出了關鍵,她和葉律師認識正常,問題她每次來去的都是溫律師的辦公室。”

 “沒準是有什麼案子要委託溫律師,葉律師就是其中牽線的那位。”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上次看到她走的時候,口紅都花了,頭髮也有些亂,眼睛紅紅的,跟哭過一樣。”

 葉淮還想說什麼,曲懿摁了摁太陽穴,一臉頭疼地打斷:“你們律師也都這麼八卦?”

 葉淮撩起眼皮,笑著把問題甩回去:“在你眼裡,律師就不是人了?像阿硯那種機器人才是少數。”

 “你有見過機器人像他——”乾澀的喉嚨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低頭撫平裙上的褶皺,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空氣安靜片刻,葉淮善解人意地裝作沒聽懂,“我不太瞭解你們那圈子,也不清楚以你目前的咖位,能不能隨便公開戀情。”

 他果然什麼都猜到了,曲懿長長嘆了聲氣,“不是隨便公開不行,而是公開本身就不行。”

 她天生自帶神奇的cp體質,每合作一部戲,就會爆出新的緋聞,因為都是些沒有實錘捕風捉影的流言,一開始還能給她提升不少熱度,澄清後也對她沒什麼不利影響,就和同程以牧的緋聞效應一樣,一個詞語總結:利大於弊。

 但真戀情不同,對現在的她而言,弊要遠遠大於利,趙時韞那種遵循利益至上原則的老闆也不會允許。

 說實話,曲懿完全看不懂趙時韞這個人,他能輕輕鬆鬆地跟你開玩笑,轉頭也能做出封殺你的決定,心思深到不是她能窺探的,要是被他知道她跟人談起戀愛,棒打鴛鴦還是輕的,畢竟資本家發起瘋來,普通百姓承受不住。

 一句話說得高深莫測,但不難聽出她想表達的意思,沉吟片刻,葉淮笑說:“我懂了,你放心,公司這邊的流言我會替你消滅,作為回報,對阿硯好點,他這人一根筋,在一些事情上,偏執得不行,又沒有多少安全感,容易把自己逼到絕境。”

 曲懿聽得似懂非懂,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沒什麼。”葉淮搖頭,嘴上依舊掛著笑,斂去眼底繁雜的情緒。

 -

 曲懿錄下的那段音訊“不知怎的”被傳到了網上,更離奇的是,沒有一個人懷疑這段錄音的來源,只當成是劇組某個工作人員錄下的。

 這樣一來,不僅讓曲懿撇得乾乾淨淨,還順利讓程以牧成為全網嘲諷的物件,稱得上兩全其美。

 那天之後,程以牧再也沒給她好臉色看過,故意NG,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內涵她。

 曲懿只當他在發神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下完戲,回酒店的路上,被程以牧堵住去路,“曲懿,聽說你們老闆管你管得很嚴。”

 她停下腳步,扭頭,面無表情地問:“你想說什麼?”

 程以牧拖腔帶調地說:“小趙總要是知道你現在不是單身,會怎麼做?”

 話裡有話,滿滿的試探意味,打得曲懿措手不及,她還沒有天真到以為程以牧現在只是在口頭威脅自己,後續一點實質行動都沒有。

 既然已經撕破臉,曲懿也沒必要再跟他虛與委蛇浪費時間,神色冰冷,“你哪隻眼看到我不是單身?管好你自己,別太關注我。”

 程以牧陰測測地笑了聲,沒再和她說話,擦著她的肩拐進了休息室。

 曲懿盯住他背影看了會,不安的預感漸漸籠上心頭,直到手機響了聲。

 她拿起看了眼,溫北硯發來的,臉色驟然緩和,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溫北硯:【馬上到家。】

 回答的是她兩分鐘前的問題:【你到家了沒?】

 Y:【哦。】

 半分鐘內再無下文,頭頂也遲遲不見“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字元。

 她邊走邊敲:【你和我就這麼沒話聊?】

 隨後又發過去一個微笑的表情。

 溫北硯:【你想聽什麼?】

 曲懿回了一串省略號。

 雖說已經確定關係,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滿滿的不真實感,似乎和以前單身狀態時沒什麼不一樣。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主動發一條訊息,得到的永遠都是例行公事般的口吻。

 跟個榆木腦袋談戀愛,真是活受罪。

 曲懿從網上找來一堆連結,甩過去。

 【跟一個不懂風情的男人談戀愛是什麼樣的體驗。】

 【如何成為一個優質的男朋友。】

 【經典情話top100,拯救你的失語症。】

 Y:【學著點。】

 溫北硯把最後一條連結甩了回去:【你想聽這種?】

 半分鐘後:他又丟過去一段綜藝cut——曲懿在《心動滿分》上說過的話:

 “奉勸廣大男士,把耍嘴皮子的工夫多多用在行動上,甜言蜜語適當就行,多了就是油腔滑調。”

 曲懿:【?】

 溫北硯:【?】

 論陰陽怪氣的水平,溫北硯自認第二,就沒人敢騎在他頭上當第一。

 曲懿氣咻咻地敲下一串反唇相譏的話,還沒來得及發,有電話進來。

 螢幕上明晃晃的三個字“趙時韞”,心虛勁上來,讓她差點沒握住手機。

 “曲懿,有人跟我說你金屋藏嬌?”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曲懿緊張到掌心滲出了汗,“我床上確實放著不少娃娃抱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抱著點東西壓根睡不著。”

 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儘量將語氣放得和緩,讓對面的人聽不出任何異常,“你要是看中了,就拿去吧,你是老闆,我還能拒絕嗎?”

 聽筒裡傳來低磁慵懶的笑聲,尾音拖得稍長,“我對你屋裡的東西不太感興趣,但你這鄰居挺有意思的。”

 曲懿呼吸陡然滯住,手指不受控地一緊,指甲用力刮擦著保護殼上的細帶蝴蝶結,“你現在在哪?”

 “你緊張什麼?”沒什麼情緒的一聲,細聽,帶著幾分輕蔑。

 “我能緊張什麼?”曲懿深吸一口氣,“我是怕你大老遠紆尊降貴來我家,我人又不在,讓你敗興而歸,還會累著這具黃金做成的身體。”

 “怎麼能算敗興而歸?”

 兩秒的停頓,“你好,我是曲懿的朋友……曲懿搬過來這段時間,應該沒少打擾到你吧,我代她向你賠不是了。”

 曲懿心臟用力打了下鼓,她很清楚這句話不是對她說的。

 是溫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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