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潛入海底去找霍乾坤的車子, 非常順利。
但是把車子弄上來的過程，並不算順利。
因為，雖然玥玥可以分分鐘直接把這玩具一樣的小東西撈上來丟在岸上。
但, 畢竟這是要提供給警察的物證。來路一定要清白。
所以洛泠風動用了不少資源，僱了巨大的打撈船, 費了不少力氣才把車子打撈了上來。
前後用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
不過很幸運，那把殺死霍家明的刀也在車上。
東西交給警察之後, 玥玥又錄了口供。
警察說一切就緒, 可以安心等著開庭了。就算不能治霍乾坤的罪名, 葉桑也是能夠洗脫嫌疑的。
金蠶終於鬆了一口氣。
“祭司大人，放心吧。神使大人很快就會沒事的。”玥玥安慰金蠶。
“謝謝你。”金蠶拍了拍玥玥的手。
金蠶很快就跟方忠取得了聯絡。透過律師, 把這邊的進展一一告訴了葉桑。
方忠還好奇地問她，這麼多天了, 怎麼一直也沒聽見她打聽葉總在裡面過的怎麼樣。
金蠶輕笑了一聲, 還是沒打聽。
這還用打聽嗎？
她天天攝像頭裡盯著呢。
從拘留所的攝像頭中能看得出來, 葉桑一直都挺淡定。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還有小弟天天伺候著……
見過律師之後也並沒什麼大變化。就是似乎心情更好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 金蠶對玥玥和洛泠風開始有了一丟丟的瞭解。
玥玥生性非常單純，也是真的人畜無害，對金蠶幾乎有問必答。
跟洛泠風那種老奸巨猾的套路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不過據玥玥說, 她記性不太好。
“不是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嗎？龍跟魚畢竟分屬同源, 龍的記憶也好不到哪去。”
這是玥玥的原話。
幾百年前的事情她自己也記不清了，甚至連自己有七百多歲的事情，也是從洛泠風口中聽說的。
但最近這百十年的事情她還是有印象的。
她上岸不久, 就碰到了洛泠風。
一上來就劈頭蓋臉把她罵了一頓, 說她居然敢靈力充沛、毫無偽裝的招搖過市。
接著就給了她一片金翅羽, 金翅羽從心口沒入身體，她的靈力就被隱藏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金蠶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幾次手持夏舞的“血糖儀”，明明看到指標動了，往下卻再找不到具體誰才是同族的原因。
估計金翅羽隱藏靈力之後的效果，跟她的狀況一樣。
88年前，她用了王族禁術“移魂術”把自己的魂移進蠶的身體之後，靈力就不能被這種儀器識別出來了。
想必洛泠風自己也用了金翅羽做了偽裝。
金蠶暗暗思忖。
難怪自己在封了靈力的時候，使用儀器找不到同族。而在解開靈力之後，也沒有察覺到洛泠風和玥玥就是同族。
呵，鳳族的秘密，還真是多啊。
這也正常，鳥類的智商本來就很高。
金蠶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轉頭去問玥玥：
“那你上岸來是要做什麼的？你難道不知道岸上有手持白蓮的人在追捕神族嗎？”
這樣一看，似乎海里相對安全多了。
手持白蓮的人總不會沒事一夥一夥地潛水下去，大海撈針地找龍吧。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玥玥侷促地絞了絞手指。“龍族的首領遲遲不回來，我們龍族眼看就要後繼無人了。”
在金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玥玥繼續講道：
三千三百年前，就是蠶叢王祖還在的時候。
龍族非常強大，人口數量也是非常多的。
當時的夔龍族首領有個獨生子，非常出色，名字叫龍異。
在一次戰鬥中，陪著蠶叢王祖的兒子出征。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大家根據蛛絲馬跡，確定了王祖的兒子戰死沙場了。
可是龍異卻下落不明起來。
後來手持白蓮的人步步緊逼。夔龍族便直接選擇歸隱了大海。
過了幾百年，夔龍族的老首領就壽終正寢了。
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代表他的那盞鮫燈，倏地一下就熄滅了。
又過了幾百年，按理說龍異應該差不多也壽終正寢了。可是海底代表著龍異的那盞鮫燈卻始終沒有熄滅。
又過了一千年，那盞鮫燈還亮著。
然而，龍族因為退居深海，遠離陸地生活，逐漸開始退化。或許是因為沒有祭司族的滋養，連子嗣也逐漸稀薄起來。
到了後面，死的多，生的少。
兩千多年過去了。
居然就只剩下玥玥一家三口了。
玥玥的龍爸爸，玥玥的龍姐姐，和玥玥。
而龍異的那盞鮫燈，居然還亮著。
據說老祖宗龍異，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王祖的兒子心高氣傲，誰也看不上，唯獨跟龍異成了好朋友。
而正是因為龍異跟王族走的近，所以知道許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術。
其中一條就是：如何能大量快速的繁衍神族子嗣。
因為海里沒龍，所以玥玥的龍爸爸趕鴨子上架，繼承了夔龍族首領的職位。
他也很負責任，不希望龍族在自己手裡滅絕下去，於是決定派人尋找龍異。
可是，龍族就他們爺仨，哪裡還有可派的人呢？
玥玥的龍爸爸便只好自己出去找。
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過了幾百年，龍爸爸的鮫燈就滅了。
龍族的首領一職自然而然地被傳到了龍姐姐的手裡。
龍姐姐無奈之下，只好也出海去尋找龍異。
結果又是一去不復返。
玥玥等來等去，眼睜睜地看著龍姐姐的鮫燈，十幾年前也熄滅了。
於是她越來越慌，只好自己冒險出來找人。
剛上岸的時候，她需要用錢，這才跟霍乾坤有了交易。
但後來被洛泠風找到並責罵之後，她就漸漸少跟霍乾坤來往了。
“祭司大人，我靈力低微，不能離開海邊太久。所以一直只能在上海這片區域找。不能往內陸裡面走。”
“祭司大人行動方便，能不能幫我找找我們龍族的老祖宗。我怕……我死了之後，龍族真的就要滅族了……”
說到這裡，玥玥傷心地哭了起來。
“你放心，找人的事，我義不容辭。”金蠶拍了拍她的背。
振興神族本來就是祭司族最大的使命和責任。更何況龍族都要滅絕了。
玥玥急，金蠶才是更急的那個。“你找人也有段時間了，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沒有。”玥玥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但是……”
“玥玥！”
玥玥剛要說什麼，話就被洛泠風打斷了。“現在還不是告訴她這些的時候！”
金蠶眼睛睜得大大的。
又來！！
要他拿傳承他說不是時候。
問玥玥找人的事他又說不是時候。
這不是時候，那不是時候，等是時候了，族人全都死絕了！
不然乾脆就來硬的！
金蠶心裡暗暗打算，不行就要想個法子對洛泠風動手了。
鳳族知道那麼多秘密，至少要先把他的傳承拿到手再說。
“你在想什麼？”洛泠風盯著金蠶看了一陣，看穿了什麼似的，笑著問她。
金蠶微笑著，溫和地注視著洛泠風。
腦子裡暗暗地思考：抓鳥……一般要用什麼工具？
**
小八的律師最近來的很頻繁。
他所謂的律師，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同夥罷了。
幾番傳遞訊息過後，拼湊出了一條驚人的訊息。
“還真是我們的人，偷了博物館新押送進來的青銅器。但不是一個人，是有周密計劃的一個團隊。而且個個都是我們這行裡的頂尖高手。楚留香那種。”
小八左右環視了一週，確定沒人能聽見，才壓低了聲音對葉桑和白芒繼續說：
“早在發貨的地方，就已經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到目的地的時候，又有人行了方便。所以我們的人才能順利得手。”
白芒傻呆呆地愣了一會兒，突然想明白過來，嘴巴長成了大大的O形。
“所以……”白芒伸手指著小八，對葉桑說：“考古隊有內鬼。博物館也有內鬼。然後有一夥小偷有組織有紀律的偷了青銅人像？！”
“並且最後，還有計劃地讓你成為了替罪羊。”葉桑補充道。
搞不好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有陰謀。
“老上海一號博物館”從三星堆考古隊借調三名考古隊員。
表面上看是普通的員工借調。實際上可能早就有計劃的找好了嫁禍的人選。
從而保證事成之後，考古隊的內鬼，和博物館的內鬼，都能全身而退。
事情似乎被一條繩子悄無聲息地串聯在了一起。
“你去吧。把他叫過來。”葉桑推了推小八，用手指了指蹲在地上刷馬桶的霍乾坤。
“好嘞。”小八一個鷂子翻身，跳下大通鋪，走到霍乾坤身後，用腳踢了踢他。
“啊？”霍乾坤轉過頭來。
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結了痂，眼角還帶著淤血。
幾天功夫，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鬍子拉碴，無精打采，好像整個人都被抽掉了生氣一樣。
可能是馬桶吸人的精氣。小八在心裡暗暗有了結論。
“我大哥有話要問你。”他衝大通鋪上坐著的葉桑努了努嘴。
霍乾坤愣了愣，侷促地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邁開腳步，不情不願地往葉桑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著，心裡忐忑極了。
不知道這位小爺又想出什麼新花樣糟蹋他。
“坐。”葉桑指指大通鋪。
霍乾坤起先有點猶豫，後來實在禁不住床板的誘惑，慢慢挪著身體坐在了邊邊上。
“坐裡面點！”白芒突然大喝了一聲。把霍乾坤嚇了一跳。忙往裡串了串身子。
看他坐定了，葉桑也不廢話，直奔主題。“你走私文物的時候，都有什麼品類。”
霍乾坤張了張嘴，他原本以為葉桑要問他殺人和嫁禍的事情，沒想到問的居然是他販賣文物的事。
“問你話呢！”白芒著急起來，推了霍乾坤一把。
“哦。”霍乾坤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視線落在遠處的水杯上。
“給他水。”葉桑衝白芒抬抬手。
白芒不情不願地把水遞給了霍乾坤。霍乾坤接過來“咕嘟咕嘟”一口氣全喝了。
“說吧。”葉桑接過空杯子，放在一邊。
坐的舒服，水喝的也舒服了。霍乾坤打開了話匣子。
“我那些東西，天南海北，什麼朝代的都有。什麼瑪瑙杯，景雲鍾，宋朝定窯黑釉，字畫。什麼東西都有。您……具體想問……”
他看葉桑的臉色，似乎對他說的這些都不感興趣似的。
“青銅器的買賣，你幹過沒有？”
“青銅器……”霍乾坤陷入了沉思。
“這個還真沒有……我經手的，最古老的物件，就是隋朝的一柄金簪。當時賣了6千萬。不過說到青銅器……好像……”
他想起來，有一次跟館長喝酒，他好像說漏了嘴，提到過青銅器這三個字。
“我沒接觸過青銅器，但是石館長……可能……”
“石館長？”白芒驚得直接跳了起來，“哪個石館長？我單位‘老上海一號博物館’的石館長？”
“對，對呀。對……”霍乾坤低下頭去，要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出賣石館長。
葉桑看著霍乾坤低下頭的樣子，雙眉緊鎖。
想起他第一次帶金蠶來上海給芙蓉治病的那次，在“老上海一號博物館”門口，看到有金蠶的靈力飄出來的事。
說明博物館裡面的確有三星堆的東西。
可惜他和金蠶當時都沒有細究，導致錯過了這條重要的線索。
“嘩啦”一聲，房間的大鐵門打開了。
一個老男人被推了進來。
60多歲的年紀，頭髮花白，但滿面紅光，一看就是個養生達人。
白芒眼睛“噌”地一亮。
“石，石館長？”他激動得連聲音都發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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