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 我……”玄羽遲疑道。
“玄羽，你說。”金蠶應了一聲。
“很想你。”玄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嗯？”
“哦。我說大家，大家都很想你。”玄羽連忙解釋。
“我也想你們。等這邊救人的事有眉目了, 我就儘快回去一趟。”
玄羽這話也算是間接提醒到她了，不光是大家想不想她的問題, 而是隔三差五她還是該回去一趟，為族人養魂。
否則整整一座島上都是老弱病殘, 也實在是她作為大祭司的失職。
“好……等你。”說完, 玄羽就匆匆掛了電話。
掛這麼快……她還想問問新救回去的同族怎麼樣了呢。
金蠶納悶地看了一眼電話。
第二天晚上, 好訊息就來了。
動物回來報告說，三個地址裡面, 至少已經能確定有兩個都是真的。
真的有被蒙了眼睛、拔了舌頭、瘦巴巴體型孱弱的人們被關在很深很深的地下室裡。
太好了。
金蠶簡單準備了一下，就立刻出發了。
這次沒打車, 她是趁著夜色直接飛過去的。
空中劃過一道閃電, 金蠶到了一處冷凍食品加工廠。
一進去, 她就用幻術迷惑了所有人。按照動物的指引走進了冷庫。
一陣寒意撲面而來，冰冷刺骨。
剛一進去, 門就“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面關上了。
“誰？”金蠶冷厲地回頭問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外面只傳來一串跑開的腳步聲。
看來還是大意了，居然還有沒中幻術的人。
所以裡面恐怕也會很危險。甚至裡面根本就是個陷阱。
要不要停手趕緊離開？
有那麼一瞬間，金蠶猶豫了。
但很快, 她就決定繼續救人。因為萬一她現在走了, 族人被轉移去了別處，以後她就不好找了。
想到這，金蠶更加變得小心。
她仔細尋找著地牢的入口。
冷庫裡溫度非常低, 每呼一口氣都會騰起一股白色水霧。
周圍的冷凍食品有秩序地碼放著, 個個抽抽巴巴, 彷彿都是寒風中蜷縮著的北極蝦。
金蠶找遍了地面都沒有發現，於是開始挪騰那些食品箱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打了第十次噴嚏之後，終於在牆上發現了一個小鐵門。
門沒有上鎖，卻怎麼也拉不開，她用力又拽了幾下，這才發現，門已經被凍上了。
金蠶退了兩步，掌心對著門的方向。按照洛泠風教她的口訣，一陣意動過後，掌心倏地噴出明火來。
不大一會兒，被凍上的門就有了化開的跡象，滴滴答答落下水珠。
金蠶警惕地拉開門，裡面是一條黑暗的甬道。
沒有多想，金蠶直接走了進去。
甬道一路通往地下，金蠶走了幾分鐘就看到了出口。
出口很小，罩著一張很密的大網，上面滿滿鋪著一層白色粉末。
是跟白蓮手·弩同樣材質的粉末。
金蠶想了想，把腕上的黃金手鐲開啟變成扇子握住手中，然後開口說了話：“有人嗎？”
叮叮咚咚山泉一樣好聽的聲音響起。裡面的人立刻有了反應。
“誰？”
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彪形大漢，一手拿槍一手拿著手·弩衝了過來。
“喲，小美女，你是老闆派來給爺找樂子玩兒的嗎？”看到甬道里的金蠶，那彪形大漢滿臉堆笑地一樂。
金蠶眼睛一亮，紫色的幽光閃過，那大漢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眼神就立刻變得呆滯起來。
遊魂一般轉身向後走去。
“哎你怎麼了？誰在那？聽聲音像是個小妞？”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沒，有，人，啊。”第一個男人呆呆地回答。
“什麼？你怎麼回事，跟夢遊似的。我去看看。”第二個男人也跑了過來。
金蠶便如法炮製，對第二個人也施了幻術。
連鎖反應似的，中了幻術的人又回去引起下一個沒中幻術人的好奇，個個來檢視一番，個個中了幻術回去。
不大一會兒，裡面46個迷彩服統統中了招。
就在這個時候，金蠶聽到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響。
她猛地一回頭，眼前一黑一白兩道光正衝她飛射出來。
她身體立刻向上翻起，快速躲過了黑色那道光，同時下意識地用手裡的黃金扇子衝著那道白光擋去。
“噗”地一聲。
白光化為白水，順著黃金扇子滴了下來。果然是白蓮。
與此同時，金蠶立刻在電流的掩護下隱了身，順手一丟，故意把黃金扇子丟在地上。
過了沒多久，一個賊頭賊腦的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沿著甬道走了過來，一手持槍，一手拿著白蓮，視線落在黃金扇子上。
下一秒，金蠶突然現身出現在他眼前。
對方被突如其來狀如鬼魅的女人嚇了一跳，身體重重哆嗦了一下，兩隻手中的一槍一手·弩下意識地抬起就要發射。
卻只見一道紫光閃過，那男人一下子整個人像被定住一樣，不動了。
他中了幻術。
還是玥玥龍族的幻術最強。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兵不血刃。
金蠶美目輕眨，撿起地上的黃金扇。
看了一眼甬道里的男人，想了想，對他說：“你去，把前面的網兜開啟。”
“遵，命。”那男人愣愣地點點頭，按金蠶的吩咐照做。
很快，沾滿了白蓮粉末的網兜被扯了下來。金蠶用黃金扇左右掃了掃，確定再沒有粉末了才快速從那裡出來。
她很警惕，是懸在空中飛出來的。
出來一看，不由深吸了口氣。
整個地牢表面，全部鋪滿了白蓮粉末。
地上、牆上、牢門上到處都沾著白蓮粉末，她根本觸碰不得。腳也沾不了地。
真是歹毒啊，佈下如此程度的天羅地網等著害她。
不過沒關係。
她這次早有防備。
“你們幾個。”她招招手對著中了幻術的47個迷彩服說：“別亂轉了，開始打掃衛生。”
還好她最近一直有勤奮練習，幻術掌握的還算不錯。
“用你們的手·弩，在這些粉末上滾動也好，拍打也好，總之把所有的白色粉末，一粒不落地給我收集起來！”
幸虧這裡守衛眾多。有足足47個壯勞力。
畢竟，人多力量大啊。
金蠶飛回了甬道，坐在出口處優哉遊哉地等著。
地牢雖然不大，但因為工作量繁重，前後過了至少兩個小時才打掃完畢。
金蠶還親眼看著他們用軟布把牆壁和牢門等等所有地方都擦拭了一遍。
許多白色金屬顆粒直接飛到了手·弩上，就好像有磁性吸引一樣。
“一顆都沒漏掉嗎？”金蠶問最後那個第47號迷彩服。
“檢，查，過，了。一，顆，都，沒，漏，掉。”對方回答道。
“那裝進來吧。”
金蠶打開了一早就準備好的，特製的黃金盒子，把收集好的白蓮放進盒子裡，蓋上蓋子扣好鎖上，放進揹包裡。
白蓮剛一裝好，她就看到，地牢裡被關押的那些神族可以動了。但因為被拔去了舌頭，所以他們暫時還不能說話。
“你去，把牢門開啟。”如今她的警惕性可是成幾何倍數增加，能不動手的絕對只動嘴。
迷彩服們照做。
很快，牢門開啟，放出了裡面的15名神族。
簡單自我介紹和寒暄過後，金蠶帶著他們從甬道離開。
冷庫的門已經被鎖上了，金蠶抬起胳膊，毫不猶豫地一道驚雷直接劈開門鎖。
當大門緩緩被推開的時候，金蠶下意識地掀了掀眼皮。
一張熟悉的男人的面孔毫無防備地映入眼簾—
……葉桑。
外面天已經微微亮了。
她看到葉桑身上--穿著一件敵人同款迷彩服。
身後站著二十名身穿迷彩服的肌肉男。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那一刻，金蠶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她眨了眨眼，睫毛凌亂地顫抖著，怔在原地足足一分鐘。
從認識葉桑第一天起的所有點點滴滴就像電影快進一樣，不受控制地湧進腦海。
她在三星堆復活，她給他治病，她被白蓮打傷他救她，他配合她收服魏苗苗，他喂她吃桑樹葉子，他送她去上海，他從海里把她撈起來，他跟她求婚……
……可如今，他正站在捕殺神族的陣營裡。
那一瞬間，金蠶的認知徹底被顛覆，整顆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黑手狠狠攫住。
“葉桑，你為什麼會在這？”
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發抖。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出了口。
“金蠶。”葉桑冷漠而平靜地回答：“這是我的廠。”
葉桑的廠，挖了地牢，裡面關了神族的人。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他們呢？”金蠶看著葉桑身後的迷彩服，同時後退了一步，暗暗用手護住身後的同族。
葉桑盯著她看了一陣，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鏗鏘，“我的人。”
“哈。”
金蠶笑出了聲，她一直笑一直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預判了答案，跟親耳聽到了答案，畢竟不同。
葉桑的回答，簡直如錐刺心。
戳出血洞都還不算完，恨不得再下狠手去翻攪，直到那顆心百孔千瘡，破碎到再也拼不起來才肯罷休。
“你覺得，就憑他們，攔得住我嗎？”金蠶抬起下巴，面色悽凜。
“他們？當然不能。”葉桑向前走了一步。“所以，我想親自試試。”
金蠶抬起手，輕輕抹了抹臉頰，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冰涼成了好大一片。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掌，一束蠶絲夾雜著劈啪作響的閃電，驟然前伸，直接勒住葉桑的脖子。
她唇邊彎起最美的笑意，眼底浮出最重的哀傷。
蠶絲越勒越緊，金蠶看到葉桑的臉色開始發紅，很快甚至變得有些發紫。
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但……鬼使神差也好，怨氣憤怒也好……
她沒停手。
見此情形，葉桑身後的二十名迷彩服瞬間動作整齊劃一地開啟黃金盒子，拿出並舉起了手·弩。
其中一個還遞了一把放進葉桑的手裡。
葉桑接過手·弩，隨意在蠶絲上輕輕一劃。
蠶絲應聲而斷。
咳了幾聲，葉桑緩緩抬起手臂，臉色蒼白，眸色幽深。
將手·弩指向面前的金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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