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給姜窈準備的院子名清芳園, 就在裴華玥所居的望月軒旁邊。
三間正房、兩間廂房、一間耳房,甚至還有可以開火的小廚房。
園內有開闊的院落和空地,比之前的客房大了一倍不止。
喬氏另外還遣了個嬤嬤過來, 與聽雪、聽琴一道伺候姜窈。
清芳園沒幾日就拾掇好了,姜窈從客房搬了過去。
喬氏回府那日, 國公府設了家宴, 姜窈也一併去了。在席中,裴崇兗沒有直言姜窈的身份, 只說她是他過命之交的後人,讓國公府眾人好生待她。
因著裴崇兗和喬氏對姜窈的重視, 其他人也再不敢把她當成客居在國公府的小可憐兒。
喬遷這日, 國公府各房皆送了禮過來。
三房的禮是梁氏親自送過來的。
她來了後, 拉著姜窈又是好一陣惺惺作態, 說了一通總算苦盡甘來之類的話,哭得雙眼通紅。
姜窈內心毫無波瀾,卻也不得不耐著性子陪她作了會兒戲。
約莫兩刻鐘後, 梁氏總算是告辭離開了。
但讓姜窈覺得詫異的是,梁氏以三房的名義送過禮後, 裴闕竟然私下另備了禮送來。
是一副字畫。
姜窈不明白裴闕這是什麼意思, 是已經知道了兩人的淵源,所以才送了這個過來, 當成是彌補她?
那副字畫她沒有展開, 只收進了匣子裡, 讓人放好, 沒有想掛上的意思。
梁氏半真半假的同情也好, 裴闕這仿若補償的舉動也好, 她都不需要。
應付完國公府的幾房人, 臨近晌午,裴華玥過來串門了。
“恭喜姜姐姐喬遷新居。”
她一進屋,就樂呵呵地道。
姜窈笑著牽著她的手坐下,命人給她奉茶。
姜窈:“我本來想著一會兒過去拜會新鄰,你倒是先過來了。”
兩人脾性相投,這幾日已經處得極好了,姜窈住在客房時,裴華玥也是每日都要過去尋她說話。
因熟絡了起來,說話便也隨意了許多。
裴華玥一面打量著這屋子,一面道:“早上就想過來了,因擔心妨礙姐姐歸置屋子,這才忍到了現在。”
她說這話時,阿雲恰好端著茶過來,聞言便打趣道:“奴婢聽說,有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您對我家姑娘也是這樣的?”
裴華玥便笑了起來,親暱地抱住了姜窈的手臂,依偎著她,“對啊,我可喜歡你家姑娘了。”
幾人笑做一團。
笑夠了,裴華玥又指著後院的空地,問姜窈準備種些什麼。
姜窈問她:“阿玥覺得可以種些什麼?”
“當然是果樹啦!”裴華玥興奮起來,“種些果樹,往後咱們還可以自己摘新鮮的果子吃。”
裴華玥的話匣子打開了,她告訴姜窈,裴家有一處極大的莊子,裡頭什麼都有,每年開春和初秋他們都要去莊子上,體驗農家之樂。
“等開春了,姜姐姐也與咱們一道去,不過那時候……”裴華玥壞笑著看著姜窈,低聲道:“那時候姐姐的親事應該也定下來了。”
姜窈十六了,等定下親事,滿十七後過門,剛好合適。
喬氏這些日子都在給她相看合適的人家。
姜窈被她打趣親事,不覺紅了臉,不甘示弱地道:“你也快了。”
裴華玥與姜窈鬧了會兒,面上笑得歡,心頭卻在暗忖——
她覺得她六哥不對勁,對姜窈太關注了些,可這幾日也沒見他問起姜窈。而姜窈被她打趣親事,也只有羞澀之意,再沒有旁的,看起來對她六哥也不像是有心思的樣子。
裴華玥很苦惱,到底如何才能知道這兩人對彼此是否有意?她真的很好奇。
思來想去,裴華玥直接問:“姜姐姐,你這次搬新居,六哥送你什麼了?”
姜窈沒想到裴華玥會突然問起裴珏,詫異之餘,只道:“他沒送。”
裴珏是真的什麼都沒送。
依姜窈看來,裴珏巴不得她離他遠些,那日她待他那樣疏離,他應是求之不得,怎還會特意因她搬了院子送禮過來?
這般想著,姜窈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
裴華玥聞言有些詫異,卻也很快收斂了心神,正想邀姜窈去院子裡走走時,她的大丫鬟錦心過來告訴她裴珏來了,在門口等她。
“六哥找我?”
裴華玥有些疑惑,裴珏怎的這時候找她。
錦心點點頭,“六郎君就在外邊兒呢。”
國公府裡住了三代人,郎君們有排行相同的,比如裴珏和裴闕,為了區別,下人們通常喚裴珏“六郎君”,喚裴闕“小六郎。”
既然裴珏來了,裴華玥只得先行離開,去了清芳園外。
裴珏著一身月白色錦袍、長身玉立,俊美無儔的郎君,竟有幾分謫仙降世的風姿。
“六哥,你找我?”
裴珏頷首,把手裡拿著的一方匣子遞到裴華玥面前,讓她交給姜窈。
裴華玥沒接,只看了那匣子片刻,笑著問:“六哥這是要賀姜姐姐喬遷新居?”
裴珏:“嗯。”
但姜窈有意疏遠他,裴珏便沒打算進門,只讓裴華玥轉交。
裴華玥是個好妹妹,平日裡最聽裴珏的話,但這次她卻沒答應幫忙。
“六哥,送人禮就得親自送,讓我轉交算怎麼回事?六哥自己去吧。”
裴華玥狡黠地眨了眨眼。
她不接過那匣子,裴珏也不能直接往她懷裡塞。
裴珏和她打著商量:“我還有要事,馬上要出門,你轉交也是一樣的。”
裴華玥不吃這套,頗為理直氣壯地道:“送個禮能耽擱什麼?我還要去找阿孃呢,先走一步,六哥自己送吧。”
她帶著錦心,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裴珏無奈,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拿著那匣子進了清芳園。
姜窈在屋裡,沒等到裴華玥,卻等來了裴珏。
她稍稍愣了會兒神,才重新露出了笑容,客氣地行禮:“左都御史。”
裴珏沒言語,只盯著姜窈瞧了又瞧。
小姑娘今日穿著簇新的蜜合色折枝暗花對襟小襖並芍藥紋錦馬面裙,如雲的髮髻上插著一支點翠鑲紅寶石步搖,白嫩的耳垂上點綴著的是琥珀水滴狀耳墜。
格外的嬌俏動人。
明明在不久之前,她還會嬌聲喚他“郎君”,如今卻只剩下冷冰冰的“左都御史”。
裴珏心口發悶,忍著莫名的氣把那匣子給了她,“給你的。”
姜窈接了過去,當著裴珏的面打開了。
裡頭是一整套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十二生肖,神態惟妙惟肖、憨態可掬。
所用的玉石應是極好的,通透圓潤、無任何瑕疵。這些生肖幾乎都是手掌大小,放在手裡把玩正好合適。
但也有例外。
其中的小兔子比旁的都要大些,雕刻得也最為精緻。
姜窈心念微動,她就是屬兔的。
她還沒有天真到認為這是巧合,裴珏應該是用了心思的。
看來哪怕那日她已疏遠了他,他仍念著她外祖的舊情,待她頗為上心。
姜窈淺笑,將匣子遞還給了裴珏:“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裴珏神色莫名,沒伸手去接。
他不接,姜窈就一直捧著,也沒收下。
裴珏微眯著眼,意味不明地道:“旁人送來的,你都照單全收,我送的你卻不要,這是何道理?”
姜窈語塞。
她哪裡說得出什麼道理?總歸就是不想要。
從前她能竊喜於裴珏與她外祖有舊,能讓她多一分倚仗。
可如今,她卻莫名地格外抗拒,再不想借外祖的舊情,以獲取裴珏的另眼相待。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肯讓步。
片刻後,姜窈緩緩放下了手,把匣子放到了一旁,垂眸道:“請您稍等一會兒。”
她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裴珏不解其意,遂站在原地等她。
不多時,姜窈回來了。
她拿著一個裴珏覺得有些眼熟的錢袋。
裴珏抿唇,這錢袋似乎是在延平府時,他給姜窈的。
她想還給他?
裴珏猜得沒錯,下一刻,姜窈就拿著那錢袋並剛才的匣子一起,遞到了裴珏跟前。
姜窈:“這錢袋裡是您給我的銀錢,我都沒動過,您拿回去吧。”
裴珏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偏生薑窈像是沒有察覺似的,又接著說道:“對了,阿梨和阿雲的賣身契都給了我,當初買她們時,是您掏的銀子,我也一併給您。”
她說著,就要去拿些散碎銀兩。
“姜窈!”
裴珏咬牙切齒,這兩個字像是從他牙縫裡蹦出來的,似是壓著無盡的怒意。
姜窈腳步一頓,毫不示弱地與裴珏對視,“您想說什麼?”
裴珏剋制著心頭的不悅,一步步逼近姜窈。
姜窈步步後退,直到碰到了堅硬的櫥櫃,才停了下來。
阿梨等婢女早就在裴珏進屋時就退出去了,這偌大的屋子就姜窈和裴珏兩人。
姜窈那若有若無的抗拒,讓裴珏沉了臉,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沒了章法,最後憋了句:“令慈的棺槨昨日已到京城了,擇日下葬。”
帶著陶氏棺槨回京那幾人走的陸路。
陸路原本比水路快,但因他們要護著棺槨,所以比裴珏他們還要晚些到。
聽了裴珏這話,姜窈把什麼都拋諸腦後了,激動地問:“昨日到的?那停在何處了?”
“京郊義莊,等選好日子便下葬。”
為陶氏下葬,姜窈當然是要去的。她阿孃葬回了京城,等姜慶先百年之後,兩人也不必合葬,還了她阿孃一個清淨。
姜窈:“我選日子吧,之前有勞您了,之後的事我自己辦便是。”
兩人之間的氛圍剛好轉了些,姜窈就又開始客氣起來了。
裴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你就這麼想跟我劃清界限?”
他的眼眸似帶著火,姜窈的心尖兒顫了下,故作不解地看著他,疑惑地問:“什麼劃清界限?”
裴珏:“我的東西你都不要,不是劃清界限是什麼?”
姜窈覺得裴珏腦子有疾,他以前最不喜歡她靠他太近,稍有逾矩,他都要冷著臉訓她,說她是個姑娘家,要注意言行。
現下她離他遠了,他倒是又嫌她要劃清界限了。
他們劃清界限,難道不應該嗎?
姜窈正色道:“不是不要,是太貴重了。至於那些銀錢,無功不受祿,我怎能要?還有我阿孃的事,已經勞煩您很多了。”
“姜窈,你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姜窈垂眸,慢吞吞地道:“以前我錯把您當成了未婚夫婿,對您多有冒犯,您別見怪。”
裴珏凝著姜窈,心頭雜亂無章。
他既不明白姜窈為何要對他這般疏離,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默了半晌,裴珏才緩緩道:“我沒見怪。但是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作者有話說:
分手現場~~
窈窈:還你還你,都還你,哼!
ps: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看了大家的評論,很感謝大家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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