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高冷?◎
臨安街夜幕降臨,花燈紙籠染亮長街,甫一踏進平康坊,早已是歌舞昇平。
晉朝乃富庶大國,因著先帝幾輩勤政的積累,國庫這些年還算豐盈,實則已有腐敗之象。
尤為官員集體買.春已是常態,同僚間散值便慣愛來這風月場所吃酒。
美其名曰在酒桌上暢談公務,背地裡那點兒陰私彼此誠然都心知肚明。
周慎便是尋著這樣的由頭,敢應劉庸的邀。
他這陣子不敢在府裡張揚,但今日這事不同,哪怕傳到姜姒耳中也不怕,同僚間吃酒怎的了,自不會有人多嘴。
這般想著,周慎更是意氣風發起來。
平康坊老鴇眼尖,一下就瞧見這三人,其中兩人身姿挺拔氣度尊貴,在眾人間顯得格外打眼。
老鴇立馬從人堆裡擠了出來,熱情高喊:“官爺裡面請。”
通往二樓的樓階上站著十多位姑娘,頓時齊聲開口:“客官晚上好。”
這架勢腔調十足,劉庸和周慎倒是還好,常年浸.淫風花之地,早已司空見慣。唯獨謝凜,聞著這一水的脂粉味,下意識蹙起眉頭。
坊主聞訊而來,見著劉庸眼前一亮。
“官爺來了。”說完復而轉頭瞧見謝凜,倒是微微一愣。
“喲,今兒個還有貴客吶。”
不談謝凜這張臉俊朗肅雋,縱是身上這身官服便能惹來旁人注目。
“還不快安排私席上座。”劉庸吩咐道。
“噯。”坊主臉上堆蠻笑,帶著三人朝二樓去。
大廳裡烏泱泱的皆是調笑聲,紅燈搖曳,姑娘們有的彈琴有的唱曲兒,有的坐於簾幔後頭,只伸出一雙白皙水嫩的柔荑。
謝凜收回目光,眸底絲毫不起波瀾。
郎君冷情,冷冽的雙眸同那削薄的唇,只消一眼便知最是薄情,卻仍勾了不少姑娘芳心,尋著心思想上去伺候。
畢竟這平康坊裡,難得能遇上這等相貌英俊身份尊貴之人。
在私席坐定,劉庸笑道:“今兒個難得兩位世子賞臉,去,多叫些上臺面的姑娘來,莫要掃興。”
坊主面露喜色,連忙退出去安排。
沒過一會兒,各色環肥燕瘦的姑娘手抱琵琶半遮面,魚貫而入。
劉庸自然地摟了兩個姑娘,進了溫柔鄉。這廂周慎雙眼微眯,從中挑了兩個樣貌較為清冷秀麗的,須臾也吃起了酒。
唯有謝凜。
他瞥了周慎一眼,繼而將目光放到了一排姑娘身上。
平康坊有名的並非普通賣身妓子,而是那些曾經官宦世家的姑娘們。他們家族獲罪,父兄流放,剩下的女眷便會被充為官妓,進到這平康坊。
尋常的庸脂俗粉品慣了,這些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落魄千金一朝沒入泥裡,人人堪折。
故此今兒站著的,大多都是清白官宦家出來的女眷。
可謝凜的眉頭仍是緊蹙,不難看出他眸底的不喜。
劉庸已是被逗得哈哈大笑,顧不得朝臣間的禮儀,笑道:
“謝大人向來眼高於頂,房媽媽,還不快去將連翹兩姐妹喚來。”
“噯,就來就來。”
房媽媽從私席間離開,笑意逐漸褪去,她朝身後跟著的丫鬟擺擺手,那人便止了步子,停在院前。
房媽媽由西次間繞過長廊,轉頭去往東次間。
推開東次間的門,房媽媽疾走兩步掀起珠簾,朝著裡頭的人行禮。
“公主,他們指明要連翹二人去伺候。”
矮榻上的人轉過身來,仔細瞧,竟是男裝打扮的姜姒。少女一襲月白色衣衫,長髮挽入玉冠,儼然是個模樣清秀的小郎君。
姜姒冷嗤:“無妨,讓連翹姐妹去。”
不怕周慎吃相貪,就怕他不吃,如此更好辦了,平康坊別的沒有,有的是長相掐尖的美人。
少頃,便見幾個粗使婆子提著大麻袋進屋。
“公主,人弄來了。”
姜姒上前幾步,婆子將麻袋揭開,放眼望去竟是周慎那便宜表妹,林姝。
紅燭搖曳,姜姒躬身,伸手緩緩抬起她的下巴。
林姝已被敲暈,但不難看出她是個長相不俗的美人,難怪周慎成婚前就按耐不住,三天兩頭往她房中跑。
不過,姜姒還得感謝她呢。
姜姒道,“把人看緊了,別讓她跑了,晚點兒就送過去。”
幾個粗使婆子連聲應是。
待房媽媽去喚連翹二人,姜姒也跟了過去。
西次間琴聲悠揚,酒過三巡眾人早已玩起了行酒令。連翹姐妹進屋,姜姒則隱在門外,聽著裡頭的動靜。
周慎懷中的美人正喂他喝酒,他的眼神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堂間正翩翩起舞的連翹。
連翹自回鶻而來,胡人長相妖冶,擅長歌舞,那杆細腰更是銷魂,徒手堪量。
周慎偏愛細腰,姜姒那杆腰就極細,可惜公主驕傲,怎比得上回鶻女子熱情奔放。這樣的身段,若在床第間,定是銷魂滋味。
他的眼神逐漸變了顏色。
舞畢,劉庸問謝凜:“謝大人可還滿意?”
門外竹紗後的姜姒聞言,心下一驚。
謝凜怎的也來了?
姜姒唯恐自個兒聽錯,腳尖朝前挪了兩步,藉著竹紗間隙朝屋裡望。偏巧謝凜坐於裡座,姜姒瞧不真切。
可少頃,便聽到他道:“一般。”
姜姒頓時睜圓雙眼,果然是謝凜的聲音。
她撇撇唇暗自鄙夷,向來清高的鎮國公世子,竟也會來買.春。平日裡裝得再薄情冷麵,暗地裡還不知有多不堪。
姜姒不屑。
可轉念一想,謝凜向來警覺,留他在此處絕無甚好事。倘若壞了事,今日所為皆會變成徒勞。
何況謝凜慣愛同她作對。
姜姒頓了頓,轉身而去。
誠如她所想,謝凜機警,洞察能力強,姜姒自以為躲在暗處無人知曉,實則滿室唯有謝凜清醒,亦早有所覺。
就連那月白衣衫一角,也不慎落入他眼底。
謝凜眸底幽暗,將目光投向對座的周慎。曖昧的紅光下愈發荒唐不堪,周慎逐漸放縱,壓抑了數日的欲.火終是釋放出來,壓著妓子肆意妄為起來。
謝凜挪開雙眼,卻見連翹提起酒壺,緩緩坐於他身側。
“奴家伺候官爺。”
連翹媚眼如絲,一手軟若無骨地攀上謝凜的胸膛,一手替他倒酒。
謝凜沒動,淡淡打量她。
“官爺是不喜奴家跳的舞嗎?奴家還會吟詩,不如奴家陪官爺對詩一首?”
連翹望著謝凜狹長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只覺他生得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要俊朗,不禁動了私心。
可房媽媽的吩咐不敢違,連翹仍是狀似不經意地將杯中酒倒在了謝凜的官服上。
“奴家該死,掃了官爺的興。”
連翹連聲道,“官爺的衣裳溼了,天兒冷,若不然隨奴家去別間,換件衣裳吧。”
房媽媽只讓她將謝凜引到別處,可沒說不許她伺候。
連翹心底打著小主意,生怕謝凜不願。好在男人盯了她一陣,緩緩起身,並未拒絕。
那頭的劉庸見狀喊道:“謝大人怎的要走,這還沒盡興吶……”
周慎已是顧不上謝凜了,連眼都沒抬。
連翹解釋道,“官爺只是隨奴家去換件衣裳,很快便回。”
劉庸聞言卻是大笑起來,“是是是,謝大人快去,不著急回來啊……”
平康坊後頭有的是小院,便是供客人過夜的,無甚稀奇。
聽到這,周慎才分心地瞥了眼謝凜,心中冷嗤一聲。
都是男人,還裝什麼正人君子,到了這兒,誰還不是醉倒在溫香軟玉里頭。
姓謝的就是裝。
這廂謝凜走出私席,被連翹帶入雅間,琴聲鼓曲陡然停歇,耳根子都清淨許多。
連翹則連忙去找房媽媽,問道,“上頭讓咱們將人帶出來做什麼?”
房媽媽睥睨著連翹。這一班姑娘幾乎全是她帶出來的,心裡頭藏著什麼事一眼就分明瞭,她自然知道連翹意欲何為,便道:
“上頭吩咐咱們拖延時間,你一會兒去取件男子的錦袍來替他換上,儘量能拖多久是多久。”
“媽媽的意思是?”
“別當我瞧不出來你那點小心思,人是貴客,你若有本事能上了他的榻,媽媽自是恭喜你。”房媽媽點了點她的額頭。
得了房媽媽的許諾,連翹笑意盈盈,取了衣裳便回到了謝凜所在的雅間。
男人正襟危坐,雙眸闔起,正閉目養神。方才的紙醉金迷,已是令他頭痛不已。
“官爺,奴家將衣裳拿來了。”
謝凜,“放著吧。”
男人神色清明,實則方才也吃了不少酒,但他酒量極好,並不易醉,眼下仍然還很清醒。
連翹哪肯就此打住,“就讓奴家伺候您更衣吧。”
說著她上前,伸手便要解謝凜的衣襟,不料卻被男人一把抓住。
女人的手腕纖細柔軟,經不起他這般揉捏,立馬痛撥出聲。
謝凜鬆手,冷聲道,“別讓我再說一次,出去。”
連翹疼得輕嘶一聲。
只見男人那雙眸子深邃冰冷,望一眼都令人生畏。連翹見狀再也不敢有別的心思,連忙跑了出去。
東次間的姜姒得了訊息,吩咐婆子將林姝與妓子一同送進私席。
打點完這些,卻聽見連翹抵在欄杆處同姐妹抱怨:
“我都這般了,他竟然一點不為所動,莫不是他身子有何隱疾,不然便是他不喜女子。我聽說高門大院裡的世家公子,都有些怪癖,好養臠童。”
姜姒:“……”
這平康坊他謝凜都踏進來了,還裝高冷呢?
不喜連翹這樣的?
姜姒緩緩勾唇輕笑。
沒事,她平康坊多的是鎮店之寶,就不信攬不住你謝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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