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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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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知足

 這一聲, 聽來無比真切。安若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忽然又道:“心愛之人被覬覦,如何不生恨?”

 “可是再恨, 我也不能令你的名節受損,不能弒兄。”

 “若兒,你嫁於我,我已經十分知足。”

 安若瞬間緩過神來, 繼而語帶慌張道:“可是, 我該怎麼辦,我能為你做什麼?”

 “等我回家。”

 “我不放心你……”她纖細的手指攥著他的衣角, 不捨得放開。

 楚元逸愈是溫聲寬慰著她:“陛下定會命人查清此案, 相信我。”說罷, 手指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安若明瞭,當即做得萬般不捨的模樣離去。

 只是姿態, 比來時更為脆弱不堪。

 楚元逸起身望著那道單薄的身影遠去,有那麼一瞬,他生出一股惡念,希望這一切是真。她以命做賭, 來救他。

 可這念頭還不及盛放, 陰影處忽然緩緩走出一個留有絡腮鬍的男人。他打陰影裡走出, 站在最明亮的位子。一身乾淨周正的官服, 與牢房內衣裳破敗不堪的楚元逸成了鮮明對比。

 楚元逸凝向那個細長臉的男人, 緩緩開口:“吳相。”

 吳相的目光卻是並未落在他身上, 只在牢房外徘徊, 一路走一路搖頭感慨。“殿下這位皇妃可真是神通廣大。”

 “眼見得就要咬死的案子,陛下亦是悲痛難忍,偏三皇妃一遇刺陛下就鬆了口, 嘖!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說著,吳相忽的頓住步子,停在牢門外望向楚元逸,目光晦暗不明。“不過老臣倒有一個疑問,如此一把利刃,殿下不怕折了?”

 楚元逸沒有應聲,唯隱在暗處的眼睛,驟然冷厲。

 同一刻,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天牢的小太監一路返回皇宮,將楚元逸同安若的對話一字不落呈現給陛下。

 陛下看過,又丟給正在跟前侍候的景公公:“你瞧瞧。”

 景公公細細瞧過,弓著身子一抬眼便見陛下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忙道:“這事……奴才也有些糊塗了。”事情未明,他可不敢亂說。

 陛下眼睛微眯:“你是不敢講。”

 景公公捧著手上幾張宣紙,愈是恭恭敬敬,不發一言。

 陛下深邃的眸光打他身上掠過,忽然想起什麼。“這安寧便是太子未過門的太子妃?”

 您聲聲喚定國公嫡長女若兒,嫡次女卻是要確認一番姓名。景公公明晰這其中不同,忙是應聲:“正是,安二小姐正是安寧。”

 “那日,便是她站在這裡,說太子心許她姐姐?”

 景公公又是默了默,當時您聽著可是勃然大怒來著。開口依舊道:“正是二小姐。”

 “她現在何處?”

 景公公怔了下:“這……二小姐尚未過門,想來仍在閨中,在定國公府上。”

 “此女剋夫,擬旨,令她殉葬。”

 景公公著實驚了一驚,雙膝一軟便是跪在地上。他知曉陛下必然要遷怒於旁人,哪成想開口便是這樣嚴重的後果。往昔便也罷了,這未過門的太子妃……

 景公公揣度著陛下的脾氣,小聲勸解:“陛下三思。”

 “二小姐畢竟是定國公之女,定國公為國為民亦是盡心盡力。”說到底,是這身份顯赫。

 “罷了。”陛下果然鬆口,“著她去天泉寺出家,為我兒祈福。”

 “是!”景公公忙應下。

 ……

 回程的路上,鮮血浸透衣衫,安若終是忍耐不住痛至暈厥。再醒來時,又是天色已晚。恍惚間,未曾見著石竹,卻是聽到外頭一陣嘈雜傳入。夜色寂靜,那特意壓低的聲音也顯得明朗起來。

 確然是石竹,她似乎在與人爭辯著什麼。“說了不見就是不見,這會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見。”

 “再者說,皇妃尚且昏睡著,太醫也走了兩茬,如何見。”

 與她言說之人似乎亦是百般無奈,“我又何嘗不明白,皇妃重傷在床,哪來的精力見他們?但石竹姑娘,你也莫急,來者終歸非尋常人,皇妃醒來前咱們先拿個主意才好。”

 “不見,他們願意等就等著。”

 “我明白,可也不能攔在門外不是,天色將暗,街上尚有行人。”

 “那就讓他們進來,請入前廳。告訴他們皇妃身子不適,樂意等便等著吧!”說過,瞧著姜嬤嬤離去,石竹深吸一口氣又猛地吐出,心緒實在難平。

 “石竹?”房內忽然傳出一聲輕喚,石竹忙提步入門。

 “是何人來訪?”

 “沒什麼人,”石竹不願她再過多思慮,一面將她扶起一面道,“皇妃您可是渴了,奴婢為您倒杯茶。”

 安若接過用慣的白玉杯,放到唇邊輕抿一口。她的氣色略好些,卻也不算太好。整個人氣虛至極,彷彿仍由最初哪隻人參吊著。

 石竹方才與姜嬤嬤爭辯,不願她被來人攪擾,且是那般沒好氣的模樣。來著唯有於觀南或是定國公府人。於觀南將將吃了閉門羹,應不會再來。

 不知定國公府來人,是為著什麼?

 安若腦筋轉過,又覺疲累。終是將事情擱下,趁著這麼會兒清醒趕忙用了藥,吃了粥,又問石竹殿下現在情形如何。

 石竹道:“皇妃放心,暮霄一直注意著訊息,自打皇妃去看過殿下,天牢那邊已經無人敢對殿下用刑。方才您醒來前,暮霄還回來稟報,說是這樁案子也有了新的進展。”

 “查出什麼了?”

 “說是太子殿下薨逝當天便跑丟了一個侍女,現下終於尋到那侍女的蹤跡,已經派人去追了。”

 安若氣息仍是微弱:“只怕會被人滅口。”

 石竹為寬她的心,忙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皇妃放心,滅了口,也不妨礙還殿下清白。”

 安若終是舒一口氣,沒一會兒,又是沉沉睡去。

 翌日正午,安若醒來用過晚膳,思及昨夜略過之事方又問過石竹。石竹本面目平常,忽的又是躥出一股氣來。“還不是老爺和夫人,當初那樣對您,現在竟也有臉面求到您跟前。”

 “求我?”

 石竹緊抿著唇,好一會兒方才不情願道:“昨日便有旨意下來,說是太子薨逝,著未過門的太子妃入天泉寺為太子的亡靈祈福。”

 “祈福?”是了,能令定國公和其夫人半夜登門的,也唯有膝下這位千金。她昨夜睡得昏昏沉沉,竟沒有想起這一層。

 安若忍不住輕笑:“他們求我作甚?”該不會是想讓她如那一世一般,替了安寧。

 然眼下她早已是三皇妃,如何代替?

 “說是求告無門,陛下不見人,皇后娘娘更沒興致見他們。他們估摸是求了一圈,方才想起還有個女兒是三皇妃,勉強能與宮內說得上話。”

 “怕不是如此。”

 “嗯?”

 “應是昨日我見著殿下,定國公猜著了其中關隘,知曉太子之死已成定局,眼下能仰仗的也唯有我這個不算親厚的女兒。”

 “嗯嗯。”石竹扁著嘴重重點頭。

 “只是,”安若輕嘆一聲,“我受傷之時他不曾登門,現下方來,倒也不怕落人口實。”好教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國公待這個女兒唯有利用之心。

 “奴婢看他們就是盼著人們知道呢!”

 “什麼?”

 “老爺和夫人在咱們府上待了整夜,今晨少爺也來了。”

 安若眼皮猛地掀起,這是要鬧得人盡皆知,好讓她被唾沫星子壓著不得不幫忙。她輕哼一聲,正要吩咐,外頭姜嬤嬤忽的走來。“稟皇妃,安二小姐來了。”

 石竹猛地站起,一口氣從天靈蓋猛地躥出來,恨不得當下就一棍子將人攆走。安若亦是默然一嘆:“得,請進來一併見見吧!”

 說著,一併拉住石竹的手腕:“叫上暮霄,可要保護好我。”這裡頭除了安向淵還曉得辨認時勢,剩下的只怕都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皇妃!”石竹氣得跺腳,“乾脆攆出去算了,一個個渾不講理!”然她這般說著,仍是迅速與門外的小丫頭道,“快去叫暮霄來。”

 待暮霄與隱於暗中的護衛就位,石竹方才小心攙著她往前廳走去。

 將要走至門口時,門內的人聽得動靜,立時向她走來。安若抬眼去望,卻見第一個急衝衝向她走來的是一位年輕公子,她辨了辨樣貌,正是許久未見的兄長。是定國公膝下嫡長子。

 亦是,按著時間,太子大婚前安少棠確實趕回。

 “見過哥哥。”安若褔身一禮。

 一旁石竹趕忙道:“皇妃小心。”

 安少棠步子猛地頓住,本是噴薄而出的怒氣,望見女子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容,忽然全都卡住。悶了悶,才沉沉道:“你這是怎麼了?”

 “少爺不知嗎?”石竹依是沒好氣道,“皇妃遇刺,性命垂危,此事滿城皆知,少爺不知道?”

 安少棠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自然清楚。然再清楚,也比不過親妹將要前往天泉寺,往後一生盡毀。

 “我……”他僵硬片刻,隨即道,“即便如此,也不該讓父親母親在這待了整夜,他們年事已高,如何受得起這種折騰。”

 年事已高?她卻是未曾見過一個滿頭青絲的年事已高之人。

 遂抬起眼,滿眼疑問:“父親母親昨日便來了?”

 “你不知?”安少棠驚詫道。

 石竹在一旁哼哼:“皇妃一直昏睡哪知道府上來人,同你們說了偏是不信。”

 安少棠疑慮盡解,難堪的面色也露出關切之意,正要說一句“若兒,你現在可好些?”安寧已是打身後走來,徑自道:“哥哥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這話,卻是針對石竹。

 安若拉過石竹的衣衫,令她站到身後,目光卻是並未落在安寧身上,而後直接走過她,端坐於正廳主位,方才轉向廳內的安向淵和張氏,尤是平靜道:“不知父親母親前來,所為何事?”

 張氏眼見一雙兒女在門外接連吃癟,怒氣升騰,察覺到安向淵的臉色方才竭力壓下。這端,安向淵仍維持著當初慈父模樣,緩緩開口:“昨日的旨意,若兒可曾聽說?”

 “嗯。”安若淡淡應聲,“來之前石竹已經同我說過,陛下要安寧入天泉寺為太子祈福。這是好事呀,父親來找我是為了這事?”

 安向淵臉色一僵,連帶著下頜骨都一道繃起。他明明見慣了幾十年風雨,卻還未開口,就被先發制人。餘下的話卡住,竟是驟然缺了開口的時機。

 緩緩道來不可行,他只得豁出臉面繼續道:“若兒有所不知,陛下明旨,是要安寧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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