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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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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攆人

 出家與祈福不同, 那是剃髮為尼,是全無迴旋餘地。

 “竟是這樣?”安若驚異道,“我還以為是與我從前一樣, 帶發入寺。”說過,便是摸過手邊的茶杯,一臉無謂地望向守在門口的姜嬤嬤,“嬤嬤, 這茶涼了, 快著人換上。”

 “是!”姜嬤嬤應下,隨即便有三兩侍女進門, 將幾位手邊的茶杯一併收斂。過了一會兒, 又有幾位侍女進門, 換上新泡的熱茶。

 如此一番,直折騰得安向淵口中的話也翻了個來回, 最後憋得幾乎沒了脾氣。哪料,安若吹走一口唇邊的熱息,忽然又是無辜地望向他:“父親還有事?”

 “自然有事!”張氏再是沒忍住,霍然開口。

 “咳!”安向淵猛咳一聲, 冷厲的眼光打在張氏身上, 張氏方才不情不願閉上嘴。手上緊握著圈椅扶手, 恨不得將其掰斷。

 安向淵深吸一口氣, 竭力自緊繃的面頰上扯出一絲笑意。“若兒, 是這樣, 你妹妹終歸年幼, 她尚未出嫁,若是就這般青燈古佛,實在可惜。”

 “為父……”安向淵又是吸一口氣, “為父想你能不能想想法子,求陛下收了這道旨意?”

 “啊?”安若起先是驚異地望向他,末了,忽又笑起。

 “你笑什麼?”安寧盯著她,若非關乎一生,她才不會低聲下氣地出現在這裡。

 安若仍未瞧她,只望著安向淵道:“父親可是在說笑,陛下的旨意豈是我能更改?”

 “你與陛下,總歸有一份救命的恩情。”說到此,安向淵徹底什麼都顧不得,“昨日陛下允你去見三殿下,便是為此。”

 “若兒,只要你去求陛下,陛下定會給你幾分薄面。”

 安若怔了下,緩緩抬手,手指翻轉輕輕摩挲過面頰。仿似再說,我在陛下跟前竟也有臉面。

 好一會兒,直等得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煩,安若方才放下一口未飲的茶,轉向身側的石竹:“我記得從前安寧打過你一巴掌,那腫脹是幾天才消的?”

 話音一落,包含石竹在內所有人俱是一驚。這事太過久遠,怎會平白無故忽然提及?然提了,自不是平白無故。這應是安若所提的要求,應著這件事方可幫忙。

 石竹悄然嚥了咽口水,正經道:“約摸是兩日,奴婢不大記得了。”

 “嗯。”安若淡然應著,彷彿真就只是閒談。

 另一端幾人卻是當即明瞭,就是互換的條件。

 然安寧自小被寵溺著,何曾受過如此屈辱,當即起身道:“父親,女兒寧願出家為尼,也絕不受此窩囊氣。”

 “胡鬧!”安向淵厲聲呵斥,轉而望向安若又是竭力堆起的笑模樣。儘管那微笑,早已有些猙獰。

 “若兒,石竹她終歸只是個丫頭,安寧才是你妹妹。再說了,當初說不準是有什麼誤會,你怎能讓一個丫頭打回你妹妹呢?這事若是傳出去,豈非令人笑話。”

 “是啊若兒!”安少棠亦在一旁附和,“安寧從前年幼不懂事,你就原諒她吧!”

 安若冷眼瞧著這一切,只覺:這才像是一家人嘛!你一言我一語,皆是護著彼此。誰曾想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有些羨慕安寧。

 末了,她只無比誠摯地開口:“我沒有怪她。”

 堂下幾人猛地撥出一口氣。

 不妨她緊接著又道:“包括她要殺我,我也沒有告訴旁人。”

 眾人那口熱息,驟然換成冷氣倒吸入腹。安向淵與張氏的臉色,終是難看地掛不住任何溫和之意。唯安少棠還秉著一口怒氣:“若兒,此等誹謗之言,怎能胡亂栽贓?安寧絕不是這樣的人。”

 “是與不是,哥哥不妨問過父親。”

 “父親?”安少棠不可思議地轉過臉,卻見安向淵的眸光早已迴避,那神情,等同於預設。

 妹妹殺姐姐?這種事,近乎是天方夜譚,全無可能。然眼下安少棠得了回應,卻又不敢相信,他顧不得思索,幾乎是下意識追問:“這事竟是真的不成?”

 “安寧,若兒與你一起長大,縱是小時候有些摩擦,你怎能做出殺人這種事?”安寧緊咬著牙,死死地盯著安若,並不回應安少棠的問話。安少棠只得又轉向其父:“還請父親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安向淵如坐針氈,偏又無處可逃,只避開目光,沉默不言。

 安寧那端終是忍無可忍,忽然大聲吼道:“還能為什麼,自然是她勾引太子在先。”說著,便要向安若撲過來。

 安若並不擔憂,眉眼微抬,卻見攔住安寧之人乃是她這位兄長。安少棠雙手緊握著安寧的肩膀:“若兒她不是這樣的人。”

 且這樣的事,全然說不通。若是勾引,最初又何必自請退婚。

 “她不是,那我是咯!”安寧盯著安少棠,眼睛早已被淚水打溼。“哥哥,你是我哥哥。”

 安少棠一慣亦是寵愛這個妹妹,一時被攪得心煩意亂:“那你說,這些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是她,都是她!”安寧伸手指著她,手指不住地打顫。

 她知曉,安寧是氣急,氣得又一次恨不得殺了她。可她卻沒了心思,與石竹略略使了眼色,石竹當即向前一步:“各位有家事還請回去解決,皇妃累了。”

 “是她,是她勾引太子哥哥,也是她的夫君害死了太子。”

 安寧還在不住地吵嚷,安少棠拼命攔住她,張氏怒氣與不甘混合。末了,是安向淵在清楚聽著石竹的話後,猛地起身:“少棠,困住你妹妹。”

 轉而背過身道:“石竹姑娘,請吧!”

 其餘三人瞬時愣住,安少棠最甚,這話等同於預設安若所言。安寧確實曾意圖殺害安若,這樣的罪名無人知曉尚可,若為人知道,絕非出家為尼可了。驚異過後,他便是毫不猶疑地抓住安寧,任由她百般掙扎都不敢鬆手。

 張氏那端叫了聲“老爺”,亦是隻得別過臉去。

 一巴掌,換餘生安穩,很划算。

 石竹看了眼自家皇妃,遂堅定地向前走去。她記得挨那一巴掌時尚是小姐的皇妃說過,會讓她打回來。這事她幾乎忘了,皇妃卻還記得。

 “啪!”

 清脆一聲響,在所有人或心痛或愣神的當下,安若緩緩起身,走過石竹與安寧所在的廳中央,忽的開口道:“姜嬤嬤,送客!”

 “若兒,你這是何意?”安向淵揚聲道。

 “我說過,陛下旨意,非我能改。”

 “你耍我們?”張氏尖利的嗓音響起,她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

 安若踏過門檻,整個人出離廳堂,方才轉過臉遙遙望向安向淵的方向。她莞爾一笑:“國公大人,我該叫您叔父才是。”

 “叔父,您為臣多年,應比我更瞭解陛下。您可曾想過,陛下原意,興許是要安寧殉葬。”說罷,便是頭也不回離去。

 至於身後如何吵嚷,她再是懶得去管。

 折回雲間院的路上,石竹若非仍要小心攙著安若,足下輕飄的險些跳起來。她打了二小姐,當時挨的那一巴掌居然打了回來,這滋味愉快的彷彿做夢一般。

 回到雲間院,外頭的燥熱被屋內一直更迭的冰塊褪去。安若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姜嬤嬤進門來報:“稟皇妃,國公夫婦已經離去。”

 “走時可說了什麼?”

 姜嬤嬤遲疑了下:“倒也沒說什麼。”

 “嬤嬤說吧,不妨事。”

 “不過是些難聽的汙糟話,皇妃還是不要髒了耳朵。”

 安若知曉嬤嬤好心,無謂道:“約是說我狼心狗肺,這些年的教養都餵了狗。”

 姜嬤嬤臉色愈是難看,這不堪入耳的話,皇妃竟猜了八九不離十,可見未出閣時該是如何艱難。

 安若仍不在意:“嬤嬤去吧!”這些話堪為人知,她想知道的是那夫婦二人離去後又是如何。

 約摸半個時辰後,暮霄前來回話。他隱於定國公府房頂,將二人的話聽了個真切。

 張氏道:“如若實在沒有法子,妾身倒有一計,可免蓁蓁出家為尼。”

 “如何?”

 “狸貓換太子。”

 “胡鬧!”安向淵方才壓下去的火氣驟然又被頂出來,縱使在三皇子府顏面盡失,但安若最後所言,卻是不無道理。陛下如今的指令,或是已然格外開恩。

 他厲聲斥責:“她如今貴為三皇妃,豈是你想換就能換。”

 “再說三殿下是什麼人,咱們堅定太子一派,早將他得罪個徹底,你難道還指望他裝聾作啞接受蓁蓁不成?兩人據說又是夫妻情深,你這一條根本就是死路。”

 張氏被他一聲厲喝駭住,待他說完慌忙解釋:“老爺想到哪兒去了,那個賤蹄子自然指望不上,我說的是偏房的那個庶女。”

 安向淵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們兄妹三人皆是當年安家嫡出,自父母故去,他又被封為國公,早與庶出的那一脈近乎斷了聯絡。

 張氏道:“喚作安歌,只比咱們蓁蓁小兩個月,我前兩年瞧見過一回,倒有那麼幾分相像。”

 “果真?”

 “畢竟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咱們見見不就知道了。”

 安若聽暮霄說罷,唇角扯起抹冷意。走過一世,原來惡人的惡念並不會變。

 石竹在一旁亦是氣得不行:“他們倒是真敢想,竟想讓您代為出家,做夢!”

 安若凝向暮霄:“去查查那位安歌小姐,免她受此難吧!”且這事本就不該落在她身上。

 “對了,”她忽而又道,“今日這一鬧倒是提醒了我,近日可有人手幫我盯著孟府?”

 “有,但並無動向。”

 安若略略沉吟:“眼下混亂倒是個好時機。”

 石竹驀地一慌:“皇妃,您想做什麼?”

 “綁了他。”

 “不行。”石竹毫不猶豫道,“您身子這麼虛弱,怎麼經得起這種折騰?即便順利將人綁來,又豈是一時半刻就能審問出結果。”皇妃現在將身子養好才是第一要務。

 安若聽她說了一串,眼皮不知覺又變得沉重。太醫說過,這藥材裡添了安眠的藥材,嗜睡是必然。

 石竹見安若睡著,忙走到暮霄跟前:“皇妃可沒來得及下令,你不許去。”

 “嗯。”暮霄應下。這樣大的事,即便皇妃下令,他亦要先行稟告殿下。

 然當他來到天牢,將這兩日的事細細說了,卻見殿下面上展露出許久未見的笑顏。

 楚元逸道:“石竹那一巴掌定是打得極是舒爽。”

 “是,她很高興。”高興得手中之劍被他數次擊落,面上都沒露出一絲不悅來。

 楚元逸眸間笑意愈深:“我倒沒想過,她是個睚眥必報之人。”

 這一聲“她”,卻是皇妃。

 暮霄默了默,您大約忘了您利用了皇妃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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