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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蓮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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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賀禮

四月蹁躚而至。

都說最美人間四月天,然再美的景色在溫家女身後也不過是陪襯。

只見溫雪杳玉手掀開馬車簾,細膩的面頰白得好似會發光一般,就將旁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墨黑的發盤成同心髻,不帶任何裝點發飾,更顯乾淨利落。一身窄袖天青色緞面長裙,腰繫一條月白色長穗帶。

隨著她提裙下馬車的動作,腰間飄帶飛舞,分外靈動。

美得宛若玉人。

溫雪杳從前便鮮少露面,更別說自下江南一別近兩年,自然也就淡出了上京城的圈子。是以,好些看呆了的人不禁泛起嘀咕,小聲交頭接耳議論起她的身份來。

直到她身後的簾子又一次掀起,緊跟著下來另一個身穿藕荷色長裙的少女,人群中有人眼熟,方才恍然大悟。

那後下馬車的是去年及笄的相府四小姐,與她同車而來的,想必便是傳聞久居江南的相府嫡女溫雪杳了。

他們只聽說過溫家嫡女與寧世子鬧出的笑話,卻未曾想對方竟是這般鍾靈毓秀的美人。

一時間,與同伴對視的眼神都顯出幾分意味深長來。

溫雪杳與溫初雲兩人在白家下人的帶領下走到馬場外的坐席邊上,尋到白大娘子的身影后,雙方點頭會意。

“白大娘子。”溫雪杳聲線溫和軟糯,像四月的荔枝,嫩的彷彿掐得出水來。

她身後,溫初雲也行禮隨著喚了聲。

白大娘子面上掛著端方的笑,經身後丫環小聲提醒,得知面前兩位少女的身份,方才的笑又踏實幾分。

溫雪杳本就生得白淨惹人眼,又是嫡女,白大娘子不免多打量了兩眼。

溫初雲看在眼裡,臉上依舊端莊讓人挑不出半分錯,只藏在握緊的拳頭中,指甲幾乎陷進肉裡。

她自知比身份比相貌,自然遜色於溫雪杳,但她有自信,今日之後,溫家最出色的女兒將是她溫初雲,而溫雪杳只會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笑話。

溫初雲壓抑著激動,手肘碰了碰越過她半步的溫雪杳,示意該是獻禮的時機。

溫雪杳會意,兩人身後的丫環便分別將兩個精緻的盒子捧上來。

“來便是了,怎得還帶這些。”

溫雪杳不善交際,尤其對方還是初次見面的生人,正淡淡笑著正琢磨措辭,身後的溫初雲就已經先一步接話迎上去,“白大娘子客氣,今日是您的壽辰,總歸禮不可廢,這也是我和姐姐的一番心意,不甚貴重,乃是我們親手所做,還望白大娘子莫要見笑。”

“你們親手所做?”白大娘子聞言來了興致,迎著兩人在席面上坐下。

周圍聽到動靜的貴女也被吸引來視線。

畢竟見慣了金器玉飾,陡然出現一樣別出心裁的物什,眾人也難免感興趣。

除此之外,也是因為她們對這兩個不常出現的相府女心存好奇。

席間有一少女,忍不住俏聲問出:“究竟是何物,溫家姐姐便別同我們打啞謎了,讓我們看看賞賞眼!方才那些俗物我都看膩了,想必二位姐姐的禮自然同人一般脫俗。”

白大娘子聞言被逗笑,捂嘴笑了兩聲,才說道:“這是我家小女流雙,家裡胡鬧慣了,出了門也沒個樣子。”

溫雪杳順著聲音看去,對上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對方朝她一笑,她也受到感染笑起來。

她倒是極羨慕那樣活潑的性子,真心道了句:“許妹妹的性子很是討喜。”

許流雙當即接話,“我也喜歡美人姐姐你。”

溫雪杳未曾想到那少女說話會這般直白,不由一愣,稍許又笑開。

陽光之下,紅潤的唇翹起的弧度分外和暖,就連一向活潑大膽的許流雙都看得紅了臉。

一旁的溫初雲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

她忍不住又將眾人視線從閒散的攀談中引到壽禮上,幾句之後,羞澀道:“不若姐姐就將壽禮開啟讓大傢伙看看,也算全了大家的好奇心。”

這話聽起來像是詢問,卻沒有給溫雪杳拒絕的餘地。

話都說到了這裡,再扭捏便顯得有些矯情。

溫雪杳只得點頭。

她知道溫初雲今日存了什麼心思,但她明知如此,卻還是依照對方的設計繡了百壽圖。

原因無他,她不願改動太多,以免破壞原本夢境應發生的事。

如此,她也好一一對應去驗證那些人的反應究竟與夢中一不一樣。

小暑開啟匣子,露出裡面的百壽繡圖。

溫家嫡女曾在江南久居,江南盛產絲綢,當地繡孃的繡藝也是其餘地界難與之比擬的。

繡圖一出,便引得四座驚豔。

周圍好幾座貴女都圍上前欣賞起來,白大娘子率先誇讚道:“溫三小姐的繡工的確在上京城內都堪稱一絕。”

溫雪杳淺笑謙聲道:“小女母親家鄉那邊,幾乎是家家養蠶,戶戶刺繡,是以便學來一二,但也稱不上‘一絕’,白大娘子謬讚了。”

說著,在眾人期待的視線下,溫初雲又讓身旁的丫環將自己那份也一併掀開。

匣子甫一開啟,眾人的視線便齊齊聚在了她那處。

竟也是一副百壽圖!

溫雪杳的百壽圖繡工的確出色,旁人難比,但溫初雲的竟不算遜色太多,尤其是她百壽繡圖中的百個壽字各有千秋。

紅緞為地,平金繡的針法也不甚顯眼。但正是如此,反突出了那百個壽字。字中楷、行、草、隸無一不精,有的筆力遒勁,勾如露峰。有的圓潤俏皮,點似仙桃。1

這一對比,乍看之下,倒顯得溫雪杳整面均由小纂打底的繡圖過於寡淡了些。

而一旁的人不過是看個熱鬧,又怎會細看?不過都是隨意瞟一眼,便開始跟風圖熱鬧、七嘴八舌評論了起來。

溫初雲視線落在兩人的繡圖上,像是先前未曾注意到般,露出驚呼,“姐姐,你怎麼也繡的百壽圖......不是說你不擅長書法,要繡觀音賀壽圖麼......”

此話一出,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眾人紛紛猜想,或是溫家嫡女想趁此機會壓庶妹一頭,便在得知對方選擇繡百壽圖後,特意效仿,想著能靠繡藝碾壓,卻未曾想竟技不如人,也沒有庶妹的別出心裁。

溫雪杳不必看,都能察覺到周圍人意味深長的打量,更甚她幾乎能聽到有人的唏噓聲。

早在溫初雲引她應下送百壽圖時,她就料到或有這麼一刻,所以她對預料之內的事並沒有產生任何波瀾,面上依舊淡淡。

只微垂了眸,讓眾人看出她在想什麼。

聽著耳邊貴女們的誇讚,溫初雲臉上的笑意終於撥開雲霧,綻放出來。

但她還要顧著溫雪杳的臉面,方能顯示她的端莊與氣度。

溫初雲纖細的指撥了撥兩鬢的髮絲,心道她溫雪杳不過如此。面上卻顯露出愧疚與惶恐,彷彿勝過溫雪杳是一件令她十分害怕的事。

見溫雪杳沉默,心中暗自得意,她便是早拿捏了對方的性子,知她在大庭廣眾下怯生生說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才敢明目張膽整這麼一出。

溫初雲像做錯事一般,喚了聲“姐姐”,那模樣仿若下一秒便會落下淚來。

實際上,溫初雲對溫雪杳的瞭解倒也沒錯,她的確是在眾人面前十分膽怯的性子。她不喜歡辯駁,也很難應對這樣的社交場合,面上淡然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多。

所以,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接下來這番話。

“妹妹當真不知我要繡百壽圖麼?又究竟是誰說要繡觀音賀壽圖的?”

她攥緊的手指都在發顫,支撐她說出這一切的原因無非是想推翻那個在今日一步步被印證的,可怖的夢罷了。

比起她害怕在眾人面前發聲解釋,她更怕那夢境逐漸成了真。

她要打破那夢!

溫初雲一瞬詫異,緊接著,她即刻反應過來,調整好情緒,咬著下唇道:“是妹妹的錯。”

溫雪杳愣神半晌,若對方辯駁倒也罷了,偏是這樣委屈的認錯,這可讓她如何再糾錯?

偏在這時,溫初雲身後的丫環像是再也看不下去般,紅著眼道:“三小姐平日在相府欺負我家小姐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在外頭這般?明明我家小姐已經處處忍讓了。”

小暑快人快語,哪聽得那丫環顛倒是非,當即道:“我家小姐在府裡何時欺負你家小姐了?況且今日之事究竟如何,難道你們主僕二人不清楚麼?”

“你是三小姐貼身丫環,自然為她說話!”她視線一晃,落在幾人身後的筆挺站立的那道修長身影上,“此事,你可敢讓旁人出來作證?”

小暑率先說出那句“有何不敢”。

溫雪杳則視線平靜看向元燁。

果不其然,溫初雲身後的丫環長臂一伸,指向元燁,“那日小姐們商量繡樣時他也在,你便讓他說,真相究竟如何?”

聞言,眾人的視線隨著那丫環所指,紛紛看向幾人身後沉默的少年。

少年模樣俊秀端正,稍加聯想,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一時間,看向溫雪杳的目光更加微妙起來。

那馬奴可是溫雪杳的人,可現在連溫初雲身邊的丫環都敢叫他出來指證,想必這件事當真是如溫初雲所說的那樣了。

若非如此,她斷然不敢冒這個險。

聽到這裡,白大娘子心中也有了決斷。大庭廣眾下,各人心知肚明也就罷了,但到底要給相府嫡女留些臉面。

於是她打著圓場道:“這兩份百壽圖我都很喜歡,不是有句話麼,好事成雙,若非你姐妹二人都繡了百壽圖,我今日也難湊成這‘雙’了。”

大家心底有了答案,故而面面相覷,笑著應和。

一系列反應便是想將此事揭過。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準備散開之時,沉默許久的溫雪杳突然掐緊手指,溫聲道:“既然有人提了,便讓他說清楚,究竟是誰說要繡這百壽圖的。”

她眼中情緒平靜,落入旁人眼中,便是她篤信身邊那馬奴會幫她。

然而,這樣問出的結果,其實在眾人心中並沒有任何說服力。

所以,其餘貴女也只是笑笑說不必較真,然則心中對溫雪杳更多出幾分鄙夷。

溫初雲心中冷笑,看著眼前的局面,這便是她要的結果。

許流雙猶豫片刻,湊近溫雪杳小聲勸道:“溫姐姐,還是不必再問下去了。”

溫雪杳眨了下眼,輕聲:“為何不問?”

其間有人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也附和道:“就是,為何不問,我倒想聽聽這溫小姐身邊的小廝會如何說?”

溫雪杳看向元燁,睫毛輕顫。

她也想聽他,會如何說。

一旁,溫初雲已經捏著帕子,肩膀顫抖起來,看向元燁的目光也同時染上淚意。

眾人視線中央的元燁稍頓,開口道:“奴不知。”

說罷,他便垂下了腦袋。

這一句不知,更勝過千言萬語。

無形之中,便是他已經選擇了溫初雲。

溫雪杳的眸子依舊平靜,只有她自己清楚,元燁開口的那一刻,她看向他時眼底的期待與光華就如同鏡中倒影般,一同被擊碎。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一切果然如那夢境一樣,分毫不差。

如此一來,也果真證實了元燁的確會如那夢境一般背叛她。

日後她再對他做什麼,也不算冤枉了他。

在周遭或鄙夷或譏笑的目光中,溫雪杳緩緩開口,“好一句‘不知’。”她突然看向溫初雲,“妹妹是何時繡好這百壽圖的?”

溫初雲腦子飛快轉動,白大娘子向相府下帖子的日子是有定數的,這點一問便知,所以最早她也只能說是與尋溫雪杳,定下來赴會那日。

她想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會問這個,但在她眼裡,大局已定,溫雪杳無論再做什麼都是垂死掙扎罷了。

於是她拿帕子掩唇,怯聲答道:“便是白大娘子下帖子那日。”

溫雪杳點了點頭,丹聲道:“你說謊。”

她的手指撫過兩幅繡圖,“人的嘴會說謊,可這繡圖上的絲線卻不會。你繡圖上用的赤金絲只有廣繡坊有,而這批絲線在五日前才被運進城。”

周圍當即有人說,“那溫四小姐這繡圖最早也只可能是五日前繡好的了?”

溫初雲咬著牙,不依不饒,“那姐姐也無法證明繡出成品的日子比我更早!”

周遭響起一陣看戲的鬨笑。

而溫雪杳卻是淡淡搖了搖頭,“如何不能?我的一手字難以拿得出手也不是什麼秘事,但四妹想必不知道,我所繡百壽圖的字底,乃是從雲頂閣那買來的。”

“買字那日,正也是白大娘子下帖子那日,我的丫環去字畫鋪子請先生寫字,自然留有記錄。”

話落,周遭的笑聲止住,紛紛看向溫初雲,似乎都在等她如何應對。

溫初雲面上的慌亂一閃而過,隨即慌亂又變成委屈,“是,我承認方才是我撒了謊,可我之所以繡那更復雜的百壽圖是為了顯示誠意,但姐姐你呢?竟隨便找了畫鋪子裡的先生作字……”

白大娘子不欲再聽她們糾纏下去,面露不悅道:“罷了,都各自入席,就不必再提了。”說完,她看向淚眼朦朧的溫初雲,緩聲寬慰道:“溫四小姐的用心,我知曉就夠了。

“溫三小姐,你妹妹這番用心,你還是莫要拿自己花幾兩碎銀買來的字與之相比了,我聽著都替你寒磣。”

說這話的人,甚至沒有仔細看過那兩幅繡圖。其餘人又何嘗不是呢?誰又會仔細對比那一針一腳,無非看個‘熱鬧’罷了。

若有人仔細看,定然能看出,溫初雲的百壽字乍一看別出心裁,但卻比不得溫雪杳那一副筆畫之圓勁均勻,且百個字竟能做個個大小一致,行筆如出一轍的平衡。足可見其書寫者的控筆能力,以及繡者技藝之超群。

甚至,若是有人肯拿出來一觀,更能發現其中玄妙。溫雪杳所繡不僅僅是單面的百壽圖,而是一副雙面繡!

若是眾人知道她用的是最費心思的雙面繡,豈還會說她不成心?

自然不會!

正當溫雪杳淡然一笑,準備露出繡品的另一面時。

遠處突然飄來一句溫潤的話音。

“寧某竟是不知,在下的字居然落得‘寒磣’二字?”

隨著話音由遠及近,說話之人的身影也逐漸顯露在眾人視線中央。

青年一身白衣,如謫仙般出塵的面上笑容輕淺,眸色溫潤。

輕如鴻羽的一句話卻又重如千斤,陡然在平靜的湖面砸出一道裂縫,掀起狂瀾。

眾人心中怔怔,後知後覺想起,雲頂閣又豈是尋常的畫鋪?

不僅是上京城,乃至於周邊一帶有名望的字畫先生的親筆,雲頂閣皆有收藏。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又聽青年漫不經心,仿若自嘲般笑道:“更不知,這一幅百壽圖倒是仿作旁人......不甚用心了?”

話落,修長有力的手朝著那匣子掀開的蓋面輕輕一壓。

寂靜的四周響起“哐當”一聲重音。

匣子闔上。

“既如此,這禮,不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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