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訴赫敏。”.
從霍格莫德車站到城堡禮堂的二十多分鐘，哈利只難為情地說了一句話。
他們沒有錯過倒數第二輛馬車，對面坐著兩個一臉好奇的赫奇帕奇——救世主哈利波特略有青紫的臉，活像是剛剛從魔法部戰鬥現場趕回霍格沃茨。哈利佯裝對空無一物的幽藍夜空著了迷，一直扭頭望著窗外，引得赫奇帕奇窺視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湊在一處交頭低語。
簡環抱雙臂，閉著眼哼歌。她一點兒也不同情哈利，即使德拉科採取那樣暴力的手段，她也有幾分理解。將心比心，誰會放過如此笨拙的偷聽者——至少他該機敏一些，不要被抓個現行。
赫敏張著嘴，目睹她與灰頭土臉的哈利同時從一群新生的背後溜到桌邊。
“你不是去了斯拉格霍恩的聚會？”她的語氣，彷彿看見麥格教授給她的論文畫了個“A”。
哈利果然對自己的遭遇隻字未提，藉著不時的掌聲雷動，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向赫敏與羅恩複述德拉科的話。
赫敏拿起一塊布丁，又放在盤子裡。她說：“或許你沒必要這麼冒險，哈利。馬爾福認為他父親是因你進了阿茲卡班，他一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恨你。另外，他可是出了名的愛說假話。”
簡用銀湯匙，一口接一口喝著奶油湯，生怕下一秒便忍不住說出哈利已經在德拉科手中吃了虧的事實。緊接著，赫敏的話卻讓她嗆到撐著桌角，半晌喘不過氣來。
“我們還有簡，她知道的總比你聽到的多。”
哈利的目光立刻灼熱地投向她。差點沒頭的尼克也幽怨地盯著她：“小心點，小姐！你讓我錯過了這個小格蘭芬多男孩的名字！”
他穿過簡的身體，向長桌的另一頭晃悠飄去。瞬間的刻骨寒涼，讓她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怎麼會知道德拉科的那檔子事？”
“你聽到他和帕金森狂妄的對話了，不是嗎？我們需要知道他想在霍格沃茨幹什麼。”哈利十分認真。
簡無法回答。他似乎將她當作可靠的朋友之一，但她如何能背叛一側的朋友，視信任為泥屑，與另一側的朋友同仇敵愾。而她深深恐懼，如果習慣於說謊的生活，終有一日會深陷其中與謊言為伍。
“小波爾卡的馬車上，載滿女巫。”
“艾莉諾，索菲亞，還有尤蘭達。”
一大早，拉文德便哼唱著輕快的歌謠。她用緋紅的魔法頭繩將亞麻色的波浪長髮高高束起，露出細白的脖頸。對著鏡子抿一嘴口紅，又著意解開襯衣釦子的第二顆。
簡笑了：“明明是‘你的媽媽，我的媽媽，都不是女巫。’”
拉文德跳起來，半邊屁股坐在書桌上，懸在半空的腿輕快搖晃：“你在說什麼？我媽媽小的時候，這首兒歌就是這麼唱。”
簡的梳子還插在頭髮裡：“可我記得明明就是這樣呀。”
赫敏不置可否：“你別看我，我不是聽巫師童謠
長大的。”
帕瓦蒂歪了歪頭，說：“我同意拉文德。”
這回，輪到簡百思不得解：“難道是地方差異？”
“我記得和一個朋友——噝！”她沒留意手中的髮梳，猝然用力扯下幾根頭髮，痛得淚水泱泱。
拉文德拍了拍臉頰，從鏡中瞥她一眼：“沒想到你對朋友如此上心，夢裡都是他們呢。”
她的眼神更不可思議：“你在假期還學攝魂取念？”
“不是，別提醒我想起令人心碎的魔咒課成績，”拉文德起身套上袍子，“你在說夢話，顛來倒去，我只記得‘叛徒’兩個字。”
她輕輕把梳子放在桌上，愣怔片刻，拉開抽屜塞進去。她慢慢地說：“是嗎？我睡得很好呢。”
課表抓在手裡，才有學期開始的真實感——原來，自己如今也是跨過一道坎，可以故弄玄虛向低年級講述OWLs考試的人。
巴布玲教授卻一句話將她打回原形：“你不過學了九牛一毛，格蘭芬多的勇氣不知是蠢還是逞英雄。”
她真心實意想要請教，心裡存著希望掛墜復原的僥倖——雖然她與佈雷斯都你來我往裝傻不提，打碎了人家的心意還是讓她過意不去。
“不可能。只有這麼點兒殘片，再加上不可饒恕咒的衝擊，梅林再世也做不到。”巴布玲教授咬著她的菸斗，吐字卻一點也不含糊。
看著簡悻悻將銀鏈子攥在手裡，她的神情有幾分觸動。
“弗克斯特最後一次給我寫信，也想用如尼文保護一個人。”
簡好奇追問，她卻不肯詳說，忙不迭揮著袖子向外趕人：“世上最美麗的學問被你們用來保命？真是糟蹋！”
簡碰了一鼻子灰，無可奈何。看時間，是時候去變形術教室。她邊向下跑，邊琢磨沙菲克先生的當年事。
前一個小時正是斯萊特林的變形術課，潘西衝她點點頭，便咬著手指，定定望著教室。簡翻了個白眼，用巨怪的腦子也知道她在等誰。她和佈雷斯迎面相遇，還未開口，眼角眉梢便是藏不住的笑意。
“明天下午，我在魁地奇球場等你。”他的聲音拂過她的耳廓，沉入心間。
“斯萊特林隊長要靠出賣情報贏得格蘭芬多同情？”她故意問。
“我們今天下午選拔隊友，”他挑眉，惡意捏了捏她的臉，“再說，你也要看得懂魁地奇才行。”
她猝不及防，捂著臉跑進教室，沒有看到一些斯萊特林複雜的眼神。
“德拉科，等一下。”
德拉科放快腳步，而五步外的樓梯，還是讓他停下來。
“你接下來的話最好有點價值。我現在要去看魁地奇選拔，還有很多重要的事。”他眯眼看著潘西，不耐煩道。
潘西說：“我不會耽誤你的時間——你的目的是什麼，德拉科？”
他不說話，冷冷看著黑髮女孩。而她如往常一樣，正視著他。
“什麼目的？”他差一點就要和盤托出。
“我知道，你帶著任務來霍格沃茨。
”她的手順著絲滑的面料，撩起他的袍袖，光潔的左小臂露出。
“你沒有標記。”這句話語氣肯定，也透著失望。
他反手攥住她的手，驟然陰沉的臉色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怎麼？帕金森也要在馬爾福身上踩一腳？”他尖酸道。
潘西瞪大她俊俏的雙眼，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德拉科，用你的腦子想想，我從沒想過要這麼對你！我知道盧修斯叔叔的事是極大的打擊，對你而言何嘗不是一個機會——讓黑魔王高看你一眼，讓所有輕視馬爾福的人認清現實。”ノ亅丶說壹②З
德拉科放下些許戒備，卻仍然梗著脖子，俯視她。
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柔聲說：“我們一起，坐在黑魔王的左右——”
他冰涼的雙手摘下她的胳臂，道：“說到底，你也渴望那個位置？如果不是為了那裡，你還會天天纏著我，眼中只有我嗎？”
她怔了怔：“你變了，德拉科。”
下課鈴響了。旁邊的教室湧出一群一年級的孩子，敞開的門無形放大了弗立維教授尖細的叮嚀。他們正站在樓梯前，沒有移動半分的意思。那些斯萊特林的小孩無一不像是見到狼群的羊，縮頭縮腦繞著走，敬畏又安靜。潘西微微仰視著他，德拉科從三年級開始，便比她高出一些。到了六年級，她幾乎要踮起腳尖，才能碰到他柔軟的金色的額髮。此外，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才是真真陌生的態度。
她說：“我愛你，但我也是帕金森的未來。“
“終於聽到一句真心話。不用那些虛情假意，直截了當的合作多簡單。”他露出早已料到的笑容。
潘西的眼中，像是有隻鴿子還未來得及張開翅膀，便撲稜稜從高塔墜落。他頭一次看到她這般神情。
“你沒有資格蔑視我的愛情。”
“做給我看，如果你忠於可笑的感情。”他狠狠摁滅一絲絲讓他動搖的心中火苗——他不需要這些脆弱的東西。人情冷暖，他在父親入獄後倍嘗酸苦。
“你同意了？讓我幫你完成黑魔王的任務？”潘西的臉上稍有霽色。
“我無法信任你，潘西。沙菲克可是你的朋友。”他尖銳地道。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厭惡馬爾福家兜圈子的習慣。一直以來，她不介意他在旁人眼中難以消受的性格。佈雷斯也會因為他時不時的少爺脾氣遠遠離開，但她不會。
“德拉科，難道你還不夠了解我——”
他的確不夠了解她。或者說，沒有潘西想象得那樣瞭解。從他記事起，對他諂媚示好的人絡繹不絕。能夠接受帕金森纏著他，不過是因為看到了她眼中那幾分真心。
然而他還是不眨眼地說：“我瞭解你，所以我知道沙菲克是個威脅。”
“你不必擔心，她只會是我們的人。”一群聒噪的格蘭芬多擦肩而過，她眼風劃過，聲音低沉。
德拉科的嘴角總算揚起滿意的弧度：“我等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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