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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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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妥協

兩人接著進行了一場毫無意義的對視後,老周才慢悠悠道,“我這錘子是不是該往你腦殼上敲。”

  江晝道:“你敲也沒用,我心意已決。”

  老周說:“你訣個屁!你腦子進水了嗎,你是十幾歲情竇初開小男生啊!還辭職去談戀愛,你怎麼不辭職去看看這個世界呢!”

  “以後有機會,我會跟我愛人去看的。”江晝很誠懇的說,“老周,我真的考慮好了,這幾年我自覺還算拼命,錢也賺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他這麼一個願望。這次見到他,我們······相處得很好,也有了進展,但我真的不想再異地了,光離開他這麼幾天,我心裡就不太好受。”

  老周看著他,握緊了手裡的錘子,“你跟我說,是不是你那個男朋友要求你這麼做的?江晝,其實這麼多年你還是沒什麼變化,最重感情,這一談戀愛肯定完蛋,他吹吹枕頭風,你就什麼都拋下了是吧,你傻不傻啊你,男人要是沒了事業,你看他能稀罕你多久!哪天看你不爽直接把你踹出門,你能不能清醒點啊,就算不想異地,那他為什麼不能辭職?他的工作就比你重要?”xS壹貳

  江晝一臉無奈:“老周,你不瞭解我們的情況,我們認識很久了。”

  “能有多久?”老週一臉不屑。

  自從老周去了國外再回來之後,和江家除了江晝就沒什麼往來了,他只大概知道江晝多了一個弟弟,連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其他。

  “你還記不記得,我初三暑假的時候,畫室的學生都去一個叫朱鎮的地方寫生,有一次我芒果過敏,有個小男孩在我旁邊。我們離開朱鎮的時候,他還來送我。當時你都在場啊。”江晝緩緩地說著。

  但老周對此已經毫無印象,“有嗎?”

  “有,後來差不多過了半年,他十三歲,我十六歲,我爸媽把他帶回了家,他成了我的弟弟,我只覺得與這個孩子很投緣,待他很親。後來我上了大學,我們不在一處,那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一直喜歡他,是想跟他戀愛的那種喜歡,”江晝頓了頓,又想起什麼,“我大一的時候你也回來過啊,還帶我去參加你前女友的婚禮,那時候你還問我是不是在異地戀,因為我一直抓著手機不放。”

  老周愕然,愣愣的點頭,“這個我記得。”

  江晝笑了笑,又繼續說:“我沒想到西西會報考廣州的大學,那時候我覺得沒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他喜不喜歡我。他上大一的時候我們在一起了,那是個很好的日子,12月24日,他成了我的男朋友,那段時間,應該是我人生最得意的時候了,可惜沒有得意太久,我們的關係就被我毀了······籠統來說,我們之間就是這樣,老周,這幾年你總是跟我說,對自己好一點,對自己好一點,我現在做的這個決定,就是在對自己好。這算不上深情,應該也只是一種自私,因為只有和這個人在一起,我才會感覺到快樂,我太想要這種快樂了。”

  聽完這番話,老周慢慢放下了手裡的錘子,他點開茶桌上的開關,玻璃壺裡的水開始漸漸沸騰,老周緩緩的說,“先喝點茶吧。”

  江晝一連喝了好幾杯茶,才聽老周嘆氣道,“哎,這個人,這個人居然是······怪不得,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和家裡關係鬧僵的吧。現在呢,還有阻礙嗎?”

  “有,但這是我的人生啊,他們不能再攔了。”江晝道,“老周,這也是我頭一回跟人說我戀愛的事兒,你對我而言,一直是很特別的存在,你是我的老闆,老師,還有朋友,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我真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麼多年,你,你居然都只繞著一個人轉,”老周連連搖著頭,又道,“不過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嗯,”江晝點著頭,“所以你得放我走啊老闆。”

  “切,你個死小子,別忘了,我還是你小時候拜的財神爺!”老周嚷道。

  “知道知道,你這財神爺一直挺

靈的。”江晝笑。

  “哎,我真不該聽你囉嗦這麼多,不放你走都不行了,”老周嘆氣,“那個,你去了廣州有什麼打算?”

  江晝道:“我想開家西餐廳。”

  “做飲食?你對這個有興趣?”

  “有,最近剛有的。”

  “開餐廳嗎?那就開大點的,開小的沒什麼意思。”老周的生意經又來了。

  江晝笑笑,“有人給我投資,開大的當然好啊。”

  老周手裡的錘子又舉了起來。

  工作的事情告一段落,江晝還需要回南河收拾點東西。

  爺爺最終還是沒在江家住下來,身體剛有點起色就非要回平縣,爸媽也拗不過他那犟脾氣,只好勤去看他。

  江晝回家的時候家裡沒人,他也沒打算在家裡歇,把衣裳什麼的卷卷放行李箱就打算滾蛋了。

  但出門就碰到剛買菜回來的林恩,她愣了愣道,“怎麼回趟家怎麼做賊一樣,進屋去,吃完晚飯再走。”

  “媽,我趕高鐵。”江晝說。

  “我隨便做點東西,吃完再走,要是趕不上,就明天再走吧。”林恩溫柔的堅持。

  “行吧,”江晝說,“那我明天走。”

  林恩的表情剛松泛了些,江晝又開門見山道,“我是去廣州。”

  “去,去出差啊。”林恩頓了頓,拎著菜進了廚房。

  “去那裡長住了。”江晝說,“······和西西一起。”

  林恩背對著他沒說話。

  江晝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媽,這次就算你們再聯絡他,再讓他放棄也沒用了,你兒子賴定他了,他走哪兒我跟哪兒。”

  屋內陷入了沉默,沒一會兒,水龍頭的水嘩嘩流著,林恩默默的洗著菜,一片白菜葉子反反覆覆洗了十幾遍,忽然,林恩關了龍頭,悶悶道,“知道了,那你這次去,記得帶瓶牛肉醬吧,我新做的。”

  江晝完全沒想到這個,他以為等待他的又是一場家庭戰爭,沒想到卻迎來了媽媽的妥協。

  江晝把行李和包一丟,朝廚房走去,歡喜又忐忑,“媽,你,你不反對我和西西了?”

  “我現在,現在還是接受不了,但是,也總比你一直這樣單著好吧。”林恩嘆著氣,“這些天,我總是想到你小時候,”林恩停下洗菜,抬頭看著他,“你剛生下來沒多久我們就把你送到你爺爺那兒去,說是為了討你爺爺歡心,其實,是我當時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工作,我不想那麼早就回歸家庭,就狠心舍下了你。這些天,我反覆的想,我實在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尤其是對你,我一直忽略你的感受,還擅自插手你的戀情,完全沒有替你著想,我也在,在反思當中。”ノ亅丶說壹②З

  “媽——”江晝忍不住道,“我這個兒子,當得也不是很稱職。”

  林恩搖搖頭,“但你是‘果’啊,這個‘因’,是我們做父母的先種下的。媽媽有很多觀念,需要改進,我在試著去改。至少,我不想看著自己的兒子和我越來越疏遠啊。”

  “不會的!”江晝異常激動,“媽,那今年我能帶西西回來過年嗎?你也想他了吧,如果他能回來,他肯定高興壞了!”

  “今年,”林恩想了一下,“今年還是算了,看看明年吧,或者後年,再或者······”

  江晝趕緊道,“別,別往後推了媽,我相信你不需要這麼久的時間想通,那是西西啊,是咱們家最優秀的孩子,是你的驕傲,不是嗎?你這麼喜歡他,如果能接受我們在一起,那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你先別給我洗腦,說了緩一緩,我得靠自己緩過勁來,別吵了啊你。”林恩不耐的揮揮手,轉過身又嘟囔著,“這怎麼算呢,是算‘兒媳婦’嗎?”

  比起江晝這邊的順利,姜襲這邊,卻有一個意外等著他。

  這天,姜襲剛剛結束完一場手術,累得全身都散了架,連飯都懶得吃在辦公室裡小憩,聽到敲門聲他以為是張格致叫他出去吃飯,只懶懶道:“你自己去吃,不用管我。”

  門開啟,卻露出一位中年男子的臉,臉上堆著笑容,

“啊,姜醫生,你在休息啊?”

  姜襲連忙坐起身,過了一會才認出,這是林林的父親,那個出車禍已經出院的女孩。前幾天林林剛來複過診,恢復的很好呀,她父親又來幹什麼?

  姜襲很有禮貌道:“林先生,您好。”

  林生連忙道,“啊姜醫生,您好您好,我就是想問,你下班有時間嗎?”

  又要請他吃飯?姜襲道:“恐怕沒有,你有什麼事嗎?”

  林生搓了搓手,“我有點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那現在說吧,”姜襲道,“我想,二十分鐘你應該說完了,坐吧。”

  林生似乎考慮了一下,才慢慢在對面坐下,又低頭在包裡翻著什麼,他進來的時候胳肢窩夾著一個黑色的包。

  姜襲起身在飲水機裡給他倒了一杯水,再坐下的時候,林生把翻出來的類似檔案紙張推到姜襲面前,“我想了好幾天,還是決定告訴你實情。”

  姜襲一頭霧水,卻本能的排斥他遞過來的東西,只掃了一眼便問,“這是什麼?”

  “這是······親子鑑定書,”林生緩緩的說,“我在林林住院的時候就尋了機會去做了這個,姜醫生,我第一次見你,就有這種強烈的預感,你的眼睛,真的特別特別像你的母親。”

  林生難言欣喜,語氣漸漸激動起來,“林林因為你撿回了一條命,我心裡對你的感激怎麼也道不完,這都是老天的安排,這代表我們父子之間的緣分未盡啊!姜襲,姜襲,這是誰給你起的名字?很好聽。但其實,你應該隨我的姓,應該姓林。但是看到你長這麼好,工作也這麼好,爸爸真的很欣慰,要是以後咱們······”

  “你等一下,”姜襲的腦子嗡嗡的,一團亂,“林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林生輕呼了口氣,“你現在難以接受我也能理解,但我是爸爸,是你的親生父親,這是事實。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回家,見一見阿姨,見一見你的妹妹······”

  “我有妹妹。”姜襲再次有些生硬的打斷他,擰著眉看著眼前的男人,“我也有家,林先生,請你不要胡言亂語,剛才的話我就當做沒聽見,現在請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沒聽見?我是你親生父親這種話你居然能當做沒聽見?”林生氣憤道,“你什麼意思?你把我當什麼人?你以為我是那種見兒子混得好就來敲詐勒索的人嗎?你不過是個醫生,我每月的收益恐怕是你的十倍都不止!所以你不用提防我,我來就是認你的,絕不是圖你什麼!你用不著擺臉色給我看!”

  姜襲握緊了拳頭,把翻滾的情緒壓了又壓,“你來認兒子,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多年前你拋下一個愛你的女人,那個女人在生產完之後就跳河自殺,那個孩子在沒有雙親的照顧下長大到現在,遭遇過什麼你一概不知,你就拿著這樣一份滑稽的東西到他面前,說著這些可笑的話,你期待著什麼?你期待你的兒子驚訝萬分,抹著眼淚和你相認嗎?”姜襲直視著他,面色冷峻,絲毫無法撼動,“你的擔心也很多餘,一個陌生人的敲詐勒索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姜襲拿起桌子上的檔案,他根本沒有翻開過,但已經從中間慢慢撕碎了,“這個對我來說,更加沒法代表什麼,你也一樣。”m.

  在這位特殊的“訪客”離開之後,姜襲僵硬的四肢才慢慢恢復過來,他去了衛生間,開啟水龍頭,不住的把冷水往臉上撲,心裡久久無法平靜。他望向鏡面,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樣子有些陌生。

  不管姜襲怎樣否決了這個人,但無法否決這個意外帶給他的衝擊。

  他想找人聊聊,唯一的人選就是江晝。

  不知道北京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下班後,姜襲鬱鬱不樂的回家,但剛進門,就發現玄關處多了一雙運動鞋,接著是客廳的行李箱,茶几上的木箱子,沙發上的大衣外套。

  所有的資訊都在表明,江晝,江晝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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