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是個不大的小村子，整個村子總共也就只有一百零二戶人家。
最近一段日子，這個普通的小村子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倒是給這個平靜的村子帶來了不小的波瀾，而村子裡的人也一直在議論著這件事情。
“老戚啊，你們家老大好點了沒有？”
兩個扛著鋤頭的村民路過一間柵欄紮起的小院，越過柵欄看到了正坐在泥瓦房子門口吧嗒吧嗒抽著旱菸的戚庚年，便開口詢問了一句。
戚庚年聽到這話，那張老實巴交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來：“還是那個樣子，老許，老楊，麻煩你們去衛生所給葛大夫帶個話，讓他過來給我們家老大瞧瞧。”
被戚庚年稱作老許的男人點了點頭，隨即安慰道：“老戚啊，你回頭跟你們家老大好好說說，你們家妮子是被人家親爹媽帶走的，人家條件那麼好，妮子不比待在這鄉下地方好？”
一旁的老楊也跟著點頭說道：“是啊老戚，你好好勸勸你家老大，別讓他犯擰了，左右你家妮子也不可能回來了，你讓他寬寬心，好好上學吧。”
老許老楊的安慰全都是真心實意的，戚庚年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事兒哪裡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說好的？他嘆了一口氣道：“我家老大的性子本來就倔，鑽了牛角尖後，哪裡能那麼容易出來？我會好好勸他的，謝謝你們啊。”
老許老楊還要上工，也沒多和戚庚年說些什麼，簡單聊了兩句，安慰了戚庚年一下，二人便扛著鋤頭離開了。
等到他們走遠了之後，戚庚年將最後那點旱菸給吸完了，然後轉身進了東屋裡頭。
東屋並不大，分為了裡外兩間屋子，原本外間睡的是自己的大兒子，裡屋睡的是自己的小女兒，但是小女兒被帶走了後，大兒子就挪到了裡屋去睡了。
戚庚年推開屋門，進了裡屋，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炕上的那個身形瘦弱的少年。
只見他睜著眼睛看著屋頂，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瞧著就像是隨時都會沒了呼吸似的。
看到自家兒子這個樣子，戚庚年的心口疼得厲害，他在炕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開口說道。
“阿妄，妮子是被她親爹媽帶走了，你當時不在家，沒瞧見人家啥樣，我可是瞧得真真的，人家親爹媽身上穿著的衣服一瞧就是上檔次的，坐的還是小汽車來的，人家跟我說了，妮子是他們的女兒，他們肯定會對妮子好的……你就別犯倔了成不？”
戚庚年坐在炕邊兒上，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話，這幾天他都快把嘴皮子給說爛了，可是自己這個兒子始終沒有個反應。
自打那天他從學校回來，知道妮子被帶走後，戚妄吐了口血就倒了下去，接下來這幾天他一直不吃不喝的，跟個死人似的躺在炕上，要不是葛大夫每天都來給他掛吊瓶，他壓根兒就撐不到現在。
說著說著，戚庚年的眼睛紅了起來，他抬起手抹了抹眼淚，哽咽地說道：“阿妄，妮子已經跟著她爹媽走了，爹就只有你一個孩子了，你總不能讓爹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然而即便是這樣，炕上躺著的人依舊一動不動的，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戚庚年心裡面難受得厲害，又不想在自家兒子跟前哭，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裡。
就在他轉過身去的那一刻，床上躺著的人動了動，戚妄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珠子恢復了靈光。
“爹，我餓了，能給我煮點小米粥吃嗎？”
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大約是因為許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像是砂紙在摩擦著似的。
聽到這聲音，戚庚年面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他猛地轉頭看了過去，便發現炕上躺著的兒子已經吃力地坐了起來。
戚庚年急忙去扶著戚妄坐好，又拿過一旁的被子給他墊在身後，讓他能安安穩穩地坐著。
“阿妄，你想開啦？想開就好，想開就好，爹這就給你去熬小米粥。”
戚妄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全靠著吊水補充營養，葛大夫都跟他說過了，如果戚妄一直這樣下去，根本熬不了多長時間。
戚庚年心疼自己的兒子，可是他就是個犟種，除非自己想通了，誰勸都不好使，就算強行給他把粥給灌下去了，他也會吐了個乾乾淨淨的，現在他願意自己吃，那是再好不過了，這怕是想通了，不會再繼續折磨自己了。
說著，戚庚年就準備去給自家兒子熬粥，然而這個時候，戚妄卻抓住了戚庚年的手，他看著比過去蒼老了許多的戚庚年，啞聲開口說道：“爹，對不起，是我不懂事兒，這些天辛苦你了……”
戚庚年眼睛紅紅的，他摸了摸戚妄的額頭，哽咽著說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只要你好好的，爹沒啥辛苦的，你安心躺著，爹這就給你去熬小米粥。”
說著，戚庚年拍拍戚妄的胳膊，起身匆匆忙忙離開了，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戚妄看到了晶瑩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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