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猶寒，陰雲重重彷彿黏著窗子，雪花枝丫橫生，一朵一朵清晰地印在玻璃上。
簡把克魯克山搶入懷中，貓咪火熱得像個爐子：“你聽到德拉科說了什麼？”
“他沒有說，”哈利道，“費爾奇在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附近逮住馬爾福，斯內普為他解圍聲稱送他回地窖，但他們沒走多遠就吵了起來。斯內普讓他不要做蠢事，馬爾福似乎很不服氣。”xＳ壹貳
這聽上去，恰是她不在場時發生的事。
“他不該出現在那兒。佈雷斯說，潘西和德拉科都沒有得到邀請函。我猜，他或許是趁亂在城堡中夜遊，沒想到還是被發現。”
“他作為級長，入夜之後有藉口在地窖外多待一陣子。冒著宵禁的風險也要外出，這絕不是偶然。”赫敏的胳膊肘支在膝蓋上，兩手捧著臉分析道。
“沒錯。論冒險精神，德拉科可是跟這個字眼毫不沾邊，”簡別有意味地掃了眼三個課餘活動十分豐富的格蘭芬多，“我遇見了他的兩個爪牙，他們實施的計劃似乎進展不小。”
她才不會說出自己意識散漫沒有隨身攜帶魔杖，差點栽在對方手中的囧事。
伯斯德陰冷奸細的聲音刻在回憶中，受制於人的滋味她沒齒難忘。
“我們嘗試過無生命的東西，還有那隻鳥，是時候看看到底能不能讓人透過那裡。這是米莉森伯斯德的原話。”
“食死徒沒有辦法進入霍格沃茨，馬爾福就從城堡內部找路子。”哈利的神情更陰翳。
“我憋了一個聖誕假，終於能告訴你們這件事。但我們還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或許是暗道？”簡說。
“你在活點地圖看到馬爾福——”赫敏猛然看向哈利。
“什麼都沒有。我告訴過你，他在有求必應屋那裡消失過幾次，除非我們找到他做手腳的地方。”哈利埋怨道。
“嘿，”羅恩皺著臉插嘴說，“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告訴教授呢？問題不就能直接解決了？”
赫敏聽到他傻氣的話，彷彿中了咒語，笑得前仰後合十分誇張。
“看看她的態度，我的確是多餘的對吧？”羅恩的臉瞬間紅成煮熟的蝦子，指手畫腳著對哈利道。
“羅恩，你太敏感了。”哈利的偏袒只差寫在臉上。
簡笑眯眯看了會兒這場鬧劇，搖著頭說：“據我所瞭解，斯萊特林都是狡猾的狐狸。想要抓住他們真正的把柄，和NEWT考試拿全O一樣難。”
“我們自己來。”赫敏捉著哈利的袖子，彷彿笑夠了。
“是了，你還要在NEWT拿全O呢。”羅恩不服輸地翹起手指，模仿她傲氣的表情。
“羅恩韋斯萊！”
“羅恩。”
赫敏跟哈利異口同聲喊道。
不同的是，哈利面上不顯辛苦忍笑，身體卻抖得像是石子路上飛奔的馬車。而赫敏——她氣得跳起來，棕色長髮也飛躍在空中，大步向寢室走去。
哈利連忙追了一步，拖住她的胳膊，攬著肩膀好言勸她坐下。他左手握拳擋住嘴清了清嗓子，眼中翠綠的湖水仍然碧波盪漾笑意盈盈。
“現在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怎麼了吧。”簡用魔杖讓杯子裡盛滿熱茶，興致勃勃道。
塔樓敲響了鍾，群鳥乘著鐘聲掠過半空，走廊的硬石地面投落翅膀
交疊的陰影。
簡走出變形術教室，抱著書一溜兒往上跑，粗喘半晌無法平息。人群擁擠，她踮起腳尖，看到了佈雷斯。
她喚了一聲，男孩垂首疾行，似乎沒有聽到。她提高聲音，引得旁邊斯萊特林紛紛側目，眼睜睜看著他逐流而去竟沒有回頭。
“奇怪。他應該上完算數占卜了啊。”簡喃喃自語。
“簡？”赫敏揮了揮手，好奇地看著她。
“噢，赫敏，我來找佈雷斯。”
“扎比尼？”赫敏皺了皺鼻子，“他這節課不聽講，被教授發現了。但我懷疑他節節課都是如此。”
“是嗎，”簡若有所思，“他好像沒聽到我喊他呢……”
她往下走，很快便跟丟了佈雷斯。站在大廳樓梯前，簡躊躇了一陣，不知是否該去地窖看看，雙腿先於大腦思考，往地窖入口走。
“你好，沙菲克小姐。”
淡金色長髮的小個子女孩從她背後繞過來，望著她怯然微笑。
是小格林格拉斯。
簡禮節性向她微笑致意，阿斯托利亞卻側首看了看旋轉樓梯，善解人意地說道：“需要我幫忙嗎？”
“嗯……你知道佈雷斯在哪裡嗎？”簡怔了怔道。
阿斯托利亞想了想，柔聲說：“他剛才拿著掃帚出了門，或許正在魁地奇球場。”
“謝謝你，”簡點了點頭與她道別，邁開兩步，又忽然反身問她，“跟著德拉科一定很好玩吧？”
阿斯托利亞眼中迷茫，於是她繼續說：“我是指，有求必應屋裡的東西。”
弱柳扶風的女孩彷彿被施了石化咒，垂落的手捏著袍子，過了半晌才小聲道：“什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是我記錯了，”簡風輕雲淡地擺了擺手，笑容真摯，“有機會來找你玩。”
阿斯托利亞瞪大眼睛，無聲琢磨著。直到達芙妮和米莉森伯斯德爬上樓梯，你唱我和地嘲弄她那副“呆瓜似的”模樣，她才斂起心思，順從地隨著她們走開。
簡坐在訓練場邊緣的石階，兩肘支在高一層的臺階上，微微仰頭看著天空。她眯著眼，毫不費力便捕捉到空中那個騎著掃帚的黑色的身影，遠遠看去像是一隻黑羽的鷹，迅猛自由。m.
她沒有等待很久，男孩便嫻熟地向下滑翔，降落在她面前。
“你有心事。”她仰著臉看他。
佈雷斯坐在她旁邊，混合著球場泥土氣息和高空溼氣的味道衝擊著她的嗅覺，她卻離他更近了些。
他不開口，摩挲著掃帚柄，似乎正組織語言。
她忽得粲然一笑，露出小米粒似的潔白牙齒：“不必現在告訴我，等你想好了也不遲。”
“我很抱歉，這和我母親有關……”
她坐到他的腿上，纖細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近到能在他灰黑的瞳仁裡看見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的聲線輕細，像是酥軟香甜的糖果：“我在這兒，沒有什麼可煩心的。”
佈雷斯笑了，溫柔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兩個人額頭相抵，天地間只有對方輕柔的呼吸，還有微風悄然輕拂。
“算起來，我們很久沒見了。”他小聲嘟囔。
“一個聖誕假——”
佈雷斯還想說話，她扭了扭臉搶道：“那個禮物——”
“喜歡嗎？”他的眼睛瞬間亮如黑曜石，像是期末成績全O期待
表揚的孩子。
“……你先告訴我，是從哪裡買的？”
“我們家認識一個妖精開的老店，專賣這類珍奇的寶貝。”他說。
簡捧著他的臉，一眨不眨盯著他，淡淡的微笑讓佈雷斯心中有些發毛。
“可那曾經是我媽媽的東西呢。”
他的瞳孔略微放大，想了想，又說：“好吧，是從博金博克買的。我擔心你知道是他賣的東西會不高興。”
“倒買倒賣，”她冷哼一聲，“可是我想不通，我媽媽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她明明是麻瓜……”Ｘxs一②
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母親與她熟知的世界，原來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或許另有其人。博金手頭流進流出的東西很多，為他供貨的上家三教九流什麼身份都有。”佈雷斯道。
“佈雷斯，你能不能——”
他湊上前，輕輕吻住她的唇，低聲說：“不用多說，我會追查這件事。如果的確是沙菲剋夫人的東西，順藤摸瓜，總會知道她捨棄的原因。”
她微微嘆息，神思恍惚地盯著他的眼睛，眼前卻浮現著另一幅朦朧的圖景。她格外貪心的，想要知道哪怕一點點與母親相關的故事，還有那段失去的記憶。
那個週末，赫敏坐在圖書館裡慣常的位置，時不時打量著簡嚴肅的表情。她終是忍無可忍，扣下《變形原理及實踐》，敲了敲簡面前的羊皮紙，說：“看看你的臉，簡直和麥格教授發火的時候一模一樣。”
“噢？至少我還沒有把你變成懷錶的衝動。”
“作為你最貼心的朋友，我決定打破不在複習時間說廢話的定律，等待你的傾訴。”赫敏裝出氣呼呼的模樣。
她便也扔下羽毛筆，煩躁地將頭髮別到耳後。
“你還真是個貼心的小棉襖……”她的心裡彷彿塞滿稻草一樣，亂糟糟的。
“你這周找了鄧布利多幾次？他都沒見你？”赫敏望了望四周，確認平斯夫人沒有出沒。
“我想請教他一個問題，然而很明顯，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能約見校長。”簡撇嘴說道。
赫敏憂心仲仲地說：“哈利和他的輔導課也暫停了。鄧布利多擔子很重，他要想辦法對付黑魔王，又要跟部裡周旋。”
“我覺得他根本沒有幾天待在學校，吃飯時間幾乎見不到他，”簡話鋒一轉，有些低落道：“這周我想得到的答案，一個都沒有著落。”
赫敏溫和地看著她。
“一個人——可能突然擁有魔法嗎？啞炮會不會有一天成為巫師？”
赫敏斬釘截鐵地道：“這是不可能的，簡。十一歲前，巫師會顯露魔法天賦，這也是決定他能否出現在霍格沃茨新生名單中的因素。麻瓜和啞炮的下一代可能是巫師，但他們自身不會改變了。一些巫師家族會驅逐啞炮孩子，因為他們沒有丁點兒使用魔法的能力，這是那些貴族莫大的恥辱。”
“這就是我所疑惑的。我記得他是麻瓜，又似乎是巫師。若他真的是巫師，那為什麼沒有來霍格沃茨……”
一旦思索至此，她便不可避免地陷入痛苦之中。記憶溝壑縱橫，凌亂破碎，丟失了至關重要的聯結。
“你說的是誰？”赫敏彷彿已經被她繞暈。
“‘他’，我有預感，找到他，就能找到我母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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