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色的陽光柔和地舔舐打人柳微微泛青的枝條,春天便在霍格沃茨內悄然蔓延。
那本《幻影移形要點及注意事項》原來這麼厚。簡一目十行掃過“可能出現的不良狀況”部分,症狀由“輕微的頭暈”、“嘔吐”、“喪失方向感”到大寫加粗的“分體”。
她不自覺嚥了咽口水。分明是再日常不過的出行方式,放在紙面上講怎麼就成了豺狼虎豹。
“還有什麼能拯救我可怕的方向感?希望是霍格莫德村的集訓。”帕瓦蒂曾這樣感嘆。
然而在霍格莫德集訓之前,他們還需要度過三天被六年級沉重課業包圍的日子。
午後的走廊分外明亮,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緩緩浮動。她一面走一面看書,眼角餘光避開摩肩擦踵的學生。
“猜猜怎麼著?我押這次格蘭芬多淨勝五十分。”
“我可一點兒也不擔心對赫奇帕奇。希望拉文克勞打得那群緑袍子暴徒滿地找牙。”
“喔,我等會兒就去押拉文克勞贏。”
她甫一抬頭,兩個忘形談論魁地奇的男孩已徑直埋著頭闖了過來。
來不及躲避。
她捧著的紙頁如鴿子雪白的翅膀般嘩嘩跌落,那男孩也好不到哪兒去,羊皮紙落了一地。
“天哪,對不起!”
簡急忙俯身收拾殘局。
“別碰我的東西。”科林克裡維揮開她的手。
她摸了摸被打痛的手背,訝然望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科林?”
男孩不說話,將亂糟糟的羊皮紙抓進弟弟丹尼斯胳膊裡,顯露出最下方傾倒的墨水瓶。xS壹貳
“我做錯了什麼?好吧,我是不該不看路,可是你們——”
科林站起身,將墨水瓶扔到她身上。磚石地板上濺起碎裂的玻璃和飛揚的墨汁,像是生長出一束危險而色澤沉鬱的花。她本能地閉上眼睛,向後躲避,卻失去平衡坐實在地。
簡抬手抹去右臉粘稠溼冷的液體,用力甩了下染黑的手指。
“你身上的蛇臭味,就和這瓶墨水一樣。為什麼不和你的同伴待在地窖裡?”他憤然說道。
她皺眉說:“科林,我告訴過你們很多次,那些事情都與我無關!為什麼你一再找我麻煩?”
“為什麼?”男孩重複了一遍,乾脆把沾染墨跡的羊皮紙全部摜在地上,“花言巧語騙得過哈利,但你沒有資格當格蘭芬多!”
他又狠狠瞪她一眼,揚長而去。
簡慢慢慢慢地收緊五指,將膝上那張紙由一頭至另一頭收攏、揉皺。
“很久沒見到你這樣狼狽。”一隻瑩白的手伸向她的臉前。
簡怔了怔,借力緩緩站起,順著滾邊袍角,望見潘西微笑的眼。
“魁地奇比賽前常有的狂躁氣氛,”簡嫌棄地捻起散著墨汁味道的長袍,“他還是個小孩子,否則我——”
“噢,”潘西撿起她的《幻影移形要點及注意事項》,生怕染髒了手,便連忙丟給她,“我早就說過,你對那些愚蠢的獅子太仁慈。”
簡笑了笑,說:“反正他們從未信任我。”
潘西彷彿聽到了一句新鮮出爐的笑話,環抱雙臂興味盎然地盯著
她。
“你是對的,潘西。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力量,粗魯自大又愚蠢。我曾經還奢望……”她似乎徹底失望,卻又不願完全吐露實情。
“我可憐的簡……”潘西上前,憐愛地輕撫朋友的臉,“你本不該遭遇這些。”
簡強打精神,擠出苦澀笑容:“我需要回去換件衣服,抱歉,只能在這裡道別了。”
潘西深以為然,點頭道:“明天上課見。”
簡繞過牆角,邊走邊回頭瞭望,隨後警覺地閃入一尊怪獸石像背後。
“成功了嗎?”赫敏躲在陰影裡,捏著嗓子問。
簡背靠著平滑的大理石,抹去掌心的虛汗。
“我不指望潘西如此輕易就相信,”她喘著氣說,“你找的演員演技不錯,我對著潘西差點兒就露餡了。”
“我?他們恨不得見到我繞著走,我可是沒收違禁物最多的級長,”赫敏自嘲道,“是哈利找的人。”
“科林果然是‘救世主粉絲團’頭號成員,他說的我都快心虛了——”
“可這個計劃居然是你提出的......”
簡輕輕晃了晃頭,示意她噤聲:“我正在努力,去做我認為正確的事。如果這樣能保護霍格沃茨……”
已是無路可退,即便她的心惶惶不安。
“噢,哈利今天收到了費格太太的回信,我放在你床頭了。”赫敏忽然想起。
簡用了晚飯前短暫的時間,見縫插針讀了信。
她先前提及啞炮的問題,哈利偶然聽見,便說他認識一位這樣的太太——與髒兮兮牙齒泛黃的費爾奇不同的,啞炮女士。她住在哈利姨母家的街區,雖然“成群的貓在她的屋子裡肆意亂竄”,但“她是一位好人”,而且是鄧布利多信賴的人。Xxs一②
簡既不想過於顯眼,也不想使那位隱姓埋名的太太遭受驚嚇,她便借用了哈利的海德薇郵寄信件。
她兩下把信紙沿著摺痕收好,猶豫片刻,塞進最下方的抽屜。
夕陽攀附在玻璃上,少女全身便籠著初春淡淡的餘暉,猶如一株風吹即倒的蒲葦。她此刻的內心的確如狂風過境般凌亂,彷彿明白了什麼,又缺失著最關鍵的部分。
費格太太表示,很少會有人像她這樣在意啞炮的生活,或者說,啞炮通常掩飾得極好,沒有人發覺他們身世的秘密。正因為此,魔法部有心管理,也很難將他們完全記錄在冊。她不知曉沙菲克在麻瓜街區那座宅子周圍是否有啞炮生活,若是有,他們應當來自其他地方。關於她說的那個孩子,最大的可能——至少他的父母是啞炮。
“沙菲克小姐,啞炮不可悲,但可憐的是那些因此被家族除名的孩子。流落街頭,夭折,染病......他們和麻瓜的棄嬰沒什麼區別。”
她的手有些顫抖,幾乎和黃銅製的抽屜把手一樣冰冷。血統論,是這個世界上最醜惡的偏見。
簡心神不寧地下樓吃飯,銀質叉子被手心焐熱仍舉棋不定。正巧一個斯萊特林的小女孩躲躲閃閃跑過來,塞給她一張紙條。
佈雷斯說,他週末有訓練,不能陪她去霍格莫
德。
她抬頭,他不在另一條長桌。
如她所願,她暫時不想讓佈雷斯看透她亂麻般的心緒。
魔法部派來教授幻影移形的老師,對學生們畏首畏尾的態度大為不滿。
“抓緊時間,孩子們!我們還能趕在午飯前去三把掃帚喝杯啤酒。口訣很簡單——目標、決心、從容!”
“噢,我背了很多遍。”赫敏有些高興。
簡回過神,她剛剛越過那名老師鋥亮發光的腦袋,彷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臺階上走過:“我敢保證,那本冊子幾十頁只講了這三個單詞。”
十分奇妙,前幾日她處處小心,在學校裡閉著眼睛也憋不出幻影移形的玄幻感覺。今天心裡惦記著其他事情,把死相慘狀的注意事項拋之腦後,居然兩次便成功了。
結束之後,學生們如潮汐退卻,散入街巷兩側奇形怪狀的店門內。簡沒什麼想買的,便跟著赫敏去蜜蜂公爵捧了一袋色香俱全的糖果。
“這東西味道不錯。”
簡看著那個搶走她一大口棉花糖的男孩,長嘆道:“約塞爾,現在我一點兒也不意外你突然出現。”
約塞爾取下兜帽,藍色的眼睛如雨季濃霧不散的海:“你的回應真是冷淡。”
“你真的不知道現在有多危險?你還是個小孩子,四處晃盪有多危險。”簡忿忿不平。
“我可不像某些人,幻影移形之前臉得煞白就像嚇破了膽。兩年前我就會了。”約塞爾向赫敏咧起嘴角。
“梅林的鬍子……他的OWLs成績是什麼?”赫敏的學霸雷達高高豎起。
簡沒好氣道:“他輟學了。”
微風拂起約塞爾柔軟的金毛,額前絲縷落在眼睫上,他懶懶眯了眯眼。赫敏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該離開讓他倆獨處。
他們轉入文人居狹窄的小門裡,簡這回放軟了語氣,勸道:“雖然我沒有資格管束你,但是,約塞爾,英國不安全,你不想回去就安份待著,我父親總能幫你一些。”
他的指尖躍過一排柔滑的信紙,抿唇偷笑的神色彷彿正在聽母親絮絮嘮叨。
“你現在住在哪兒?沙菲克莊園?”
“不,”他輕快地說著,“我自己住。”
“我可以給父親寫封信,讓你搬進來。聖誕節有人在荒無人煙的宅子裡遇害……”xS壹貳
“那是我做的。”約塞爾微笑道。
簡的動作戛然停止,連赫敏也怔在原地。
他平淡的語氣,彷彿在複述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穆爾塞伯,他們罪有因得。我割斷他們的動脈,血漿噴了一地,最後才賜予他們死亡的榮幸。”
簡彷彿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她拽著約塞爾衝出店門,走進偏僻的窄巷,顫抖著質問他:“……你為什麼要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魔法部隨時可能查到你!”
“他們是食死徒,簡。我以為你會一樣恨這群人。”約塞爾的眼中只有不解。
“沒錯,你是想要獨自挑釁食死徒嗎?”她用手背捂著額頭,一手叉腰,不知該如何交流。
“我不怕他們,”約塞爾不屑一笑,“我回來了,做好準備對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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