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好心帶上門,偌大教室裡終於只有他們兩人,只是空氣彷彿因為空間閉塞更加稀薄。
她偏頭,一雙眼睛認真盯著窗外的雨,心怦怦直跳。佈雷斯兩手捧著她的臉,力度溫柔卻不容拒絕,迫她看著他的眼。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說過什麼嗎?”他柔聲道。
她不搭腔,蹙眉道:“佈雷斯,你敢對我百分百坦誠嗎?”
少年灰黑的眼瞳瞬間暗了。他的手滑落在她肩頭,語氣堅定道:“還不是時候,簡。有些煩惱不需要由你承擔,一無所知也是一種保護。”
這個人……自大又固執。
簡從他的膝頭跳下來,顯然無法繼續交流:“這樣的話,我也無可奉告。”
佈雷斯緊緊盯著她一會兒,最終敗下陣來。他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是真的不瞭解你,怎麼會讓你混進潘西最近四處謀劃聚集的那些人裡?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前提是你,絕對不能受到傷害。”
這算是他少爺脾性中極大的一次坦誠和讓步了。簡略微思索,也順著臺階而下,說:“是約塞爾,他知道一些我爸爸不肯告訴我的事。”
佈雷斯眉頭一挑,嗤笑道:“你們難道不是一家人?”
簡古怪地笑了笑,說:“我也這麼認為,他好像和我爸爸才是一家人。”
“如果真是這樣也並不奇怪,”他若有所思地說,“貴族家總有些在外廝混留下的風流債……”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只因女孩臉上陡然出現的可怕神色,似乎下一秒就要施咒讓他閉嘴。
他想了想,道:“我家有幾個朋友在德國,你不放心的話,我幫你查檢視。”
簡緩緩點頭,又說:“他很危險,你一定要小心。雖然我暫時說不出為什麼,但他讓我感到不安。”
兩人在禮堂門口道別,在對方面前尚且輕鬆和煦的神情,一轉身都換成十二月的冰封冷凝。
“沙菲克……沙菲克小姐!”
嬌小的金髮女孩混在下課的人群中,眼看和她相距越來越遠,心急之下便高聲大喊。
她這一嗓子確實有效,讓這群緩慢移動的六年級格蘭芬多獅子幾乎全部停下腳步,吃驚地望著這抹不該混雜在金紅色中銀綠色。
“誒,嘿,行行好各位!”還是迪安托馬斯推著她擠來擠去,送她到簡的鼻子底下。
“謝謝你,迪安”簡看清原來是她,愣了愣便向迪安道謝。
“帕金森小姐……邀請你去看場表演……”女孩的聲音格外有氣無力,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被格蘭芬多層層圍住過於緊張的緣故。
“表演?”阿斯托利亞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簡不禁皺眉問道:“什麼表演?是誰?在哪裡?”
女孩卻裝聾作啞一個勁搖頭,眼巴巴盯著她滿是祈求,只拽著她的袍子,示意她跟自己走。
簡和赫敏交換眼神,把手中的課本丟給她,暗示道:“別忘了和哈利交換地圖,看看哪裡最好玩。”
她們走了幾段樓梯,又在某個岔口接連拐彎,眼見著便離人群越來越遠。阿斯托利亞越是這樣低眉順眼,簡就越是心急。
“究竟是什麼事情?”她問道。
女孩不回答,腳步甚至逐漸加快。
她忍不住又一次發問:“你姐姐也在嗎?”
女孩微微點頭。
她想了想,再問:“都是斯萊特林?”
女孩點頭。
“……佈雷斯在嗎?”
這次,女孩小心翼翼抬起眼角,說:“魁地奇隊都在訓練。”
梅林的鬍子!這一連串稱不上有效資訊的資訊,讓她完全猜不出潘西搞什麼么蛾子。
簡蹙
眉盤算著,阿斯托利亞已停在一個十分尋常的教室門口。
她微抬起頭,仰視少女緊抿的唇,心中掙扎一陣,還是細聲說:“你要小心。”
說完,她便用力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鑽進去。
“簡妮我親愛的!”
潘西看上去心情極佳,往日裡蒼白的臉龐今天卻泛著淡淡紅暈。簡沒有回應她,一雙眼判斷著她顯露的情緒。興奮?還是期待好戲?
潘西主動上前相迎,吻了吻她的臉頰。簡的餘光掃過,六個斯萊特林,幾乎都用輕蔑而警惕的眼神看著她。
“聽說有人請我看戲,就是在……這個地方?”她笑著說。
“別急,別急,你沒有來,表演怎麼好開場。”潘西一邊說,一邊拽著她的手走近講臺。
走近了,簡才發現那椅子上縛著一個小男孩,身子扭動著,正衝她拼命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潘西揮動魔杖解除咒語,那男孩立刻帶著哭腔喊:“救救我,沙菲克小姐!救救我!”
他的模樣,讓在場的幾個人轟然大笑。達芙妮格林格拉斯甚至樂出眼淚,用袖口揩了揩,撲在米莉森博斯德背上繼續笑。
“克里維……?丹尼斯克裡維?”簡的腦子轉了一轉,才辨認出這個哭哭啼啼的倒黴孩子是誰。ノ亅丶說壹②З
“沒錯,就是克里維,”潘西漠然退了一步,似乎害怕他飛濺的鼻涕眼淚汙染她整潔的長袍,“我知道你性子好不記仇,但我都給你記著呢。這些不自量力的泥巴種,沒人教訓他們可不行。”
簡心頭一沉。她扯了扯嘴角,說:“謝謝你,潘西。可是上回那個格蘭芬多不是這個克里維,是他哥哥。”
潘西歪了歪頭,撇嘴道:“那又有什麼關係?”
“你這樣子,”簡揚起下巴示意,“被教授知道很不好。”
潘西虛掩著嘴,尖聲笑了:“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過是巡視的時候,撞見幾個小泥巴種在走廊裡擺弄從霍格莫德買的亂七八糟小玩意兒。可恨他們做賊似的跑得快,我只逮住了這一個。”
“原來是這樣,”簡舉起魔杖,想要為他鬆綁,“既然如此,我幫你把他轉交給格蘭芬多的級長,再上報教授——”
潘西壓住她的手,彷彿冰冷沉重的石塊壓在她心上。
“交給格蘭芬多?”短短一句話,潘西尾音拖得極長,令人不寒而慄。
簡平靜地望著她,道:“不然該怎麼辦?”
潘西的笑容親切燦爛,說:“當然是你來處理。”
簡毫不掩飾驚訝地看著她。
“忍受泥巴種的挑釁?我做不到,簡。更別提就發生在我眼皮底下。”
“我不能……潘西,我和你們不一樣。”簡半真半假地說著,焦急萬分地想該如何帶克里維全身而退。
“不要浪費時間了潘西,你還是對沙菲剋期望太高,她什麼時候不是孬種?”米莉森博斯德不耐煩地擠過來,壯碩的肩膀撞得她後退兩步。
簡提起十足的警惕,絕不能讓這群斯萊特林動手。哪怕這個惡人最後還是由她來當……
潘西揚起手阻止博斯德上前,懶聲道:“我相信,她不會讓我失望的。”
簡盯著克里維,心中不忍。他驚惶不安,完全不知為何會有這場飛來橫禍。她閉了閉眼睛,緩緩抬起握著魔杖的右手。
“想想他們是如何羞辱你的,簡,”潘西湊上前,附在她耳邊柔聲細語,每個字都是最惡毒的詞彙,“想想那些泥巴種都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格蘭芬多有什麼了不起?”
她的鼻尖盡是潘西身上濃郁的香精味,還有那種黑暗的、沉溺於邪惡的
味道。她的心突然平靜,頭腦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抬平胳膊,穩穩念出一串咒語:“倒掛金鐘。”
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她的聲音撕碎,正如鋒利的匕首裁破紙頁。
她和潘西,潘西和她,再也回不到從前。
丹尼斯克裡維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撈入半空,然而他依舊被麻繩捆著,此時像極了一隻蟲蛹倒掛著蠕動。他甚至來不及驚叫,只是嚇呆了一般啜泣著。
圍觀者沉默了一瞬,有人響亮地吹了聲口哨。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似乎格外失望,她期待的沙菲克左右為難戰戰兢兢的戲碼,還沒有上演便落幕了。她踢開凳子,頭一個摔門而出。
“非常好,我沒想到你還會這種從未聽過的咒語。”潘西的雙眼像是點燃的星光,她拍了拍簡的肩膀。
簡做出微笑的表情,說:“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咒語而已。”
“你看,你完全能做到。”潘西繼續以鼓勵的口吻說,“不用多久,這些泥巴種再也沒有機會出來礙眼了。”
她掀起眼皮,讀出簡僵硬的神色下欲言又止,笑著撫摸她的臉頰,意味深長道:“早點習慣,這是為你好,以後還有更棘手的事情。”
潘西丟下她,帶著剩下幾人揚長而去。
簡嘆了口氣,解咒放下克里維。男孩癱坐在地大口喘氣,她雙膝跪地,眼睛和他保持在同一高度。
“我很抱歉,克里維,非常抱歉……沒有辦法,如果我不這樣做,我不知道斯萊特林會怎麼對你……”她說著說著,眼中漸漸湧起水霧,“去找麥格教授吧,告發我!說我虐待你,讓我關禁閉!”
小男孩因她命令似的祈求完全愣住。他囁嚅幾句,連連擺手:“不,都怪我,是我自己的錯。我以為在那裡不會遇見格蘭傑……不會遇見級長巡邏。”
簡雙手捂著臉,淚水撲簌簌往外冒,她自知這樣子是極其愚蠢又丟人,卻彷彿被釘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想不到還有什麼咒語,既能讓潘西滿意,又不會真正傷害他。
偶然間在哈利那本舊魔藥課本上看來的咒語竟是腦子裡唯一的答案。哈利一時手癢,便在與羅恩打鬧時用了它,她和赫敏吃驚之後咯咯直笑,因為羅恩褲兜裡亂糟糟的東西掉了一地,甚至還有某次考試的小抄。那時候,她和三人組還笑鬧著這種咒語究竟有什麼意義。
有人輕輕嘆氣,說道:“你不如問問他平常被高年級捉弄過多少回。這樣的場面,根本不算什麼。”
這輕細的聲音喚回她的理智,她有些尷尬地抹淨淚水,扭過頭,沒想到是阿斯托利亞。她微微俯身,眼中是淡淡憐憫。
“格林格拉斯小姐,你為什麼沒走?”她問道。
“誰會在意我在哪裡,”美麗秀致的臉孔上現出一絲自嘲,“像我這樣沒用的人,渾身上下除了血統,和泥巴種沒什麼區別。”
“你不一樣,小姐,你有一顆善良的心。”簡溫和地說,她的聲音由於哭泣,還有幾分喑啞。.
“心……?”阿斯托利亞怔了怔,隨即搖頭,“心有什麼用?他們看重實力和手段。而我……是最懦弱的。”
簡接著說:“為什麼一定要和他們一樣呢?懦弱不是不願跟隨他們,而是不敢成為真正的自己。”
阿斯托利亞碧綠的眼中,彷彿忽然有了神采:“做真正的自己……嗎?”
簡攙起克里維,微笑著說:“鄧布利多曾說過,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而只有善良的人心裡才有愛。約個時間吧格林格拉斯小姐,我願意聽聽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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