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閃而過的脆弱只屬於午夜。潘西碧珠似的眼睛重新蓄起狡猾傲慢的眼波,簡便知道她不再需要羸弱的慰藉。諸如此類不堪一擊的情緒都被留在閃爍的星輝裡。
這一天是潘西帕金森的主場,她終於等來今日,威嚴的父親也不能蓋過她的光輝。霍格沃茨的女同學們團團圍簇著她,年長的小姐夫人們同樣耐心聽她講話。她們敬畏又討好的微妙眼神,今天都獻給這位被黑魔王認可的年輕女孩。
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膽識加入食死徒,而女巫更是稀有。曾經和現在,唯有貝拉特里克斯做到極致,她甚至成為黑魔王倚重的左膀右臂。可是她瘋癲殘忍和喜怒無常作派,無論如何都是令人退避三舍的。
可是潘西不一樣。再怎麼看來,她首先是個標準的淑女,那黑暗組織的特質並不十分明顯。妄圖得到一些風向的人便覺得從她身上定能挖掘到隻字片語。不久之後,這些觀望的人們才知道這是多大的誤解。
簡瞭解潘西,她總要得到最好的、獨一無二的東西才會勉強滿足。幼時是珠光寶氣的飾物,懂事以後是馬爾福家的繼承人德拉科,如今便是前途無量的食死徒身份。簡不願打攪她志得意滿的時刻,於是悄然離去。
但眼熱的人必然時時腹誹,忖著機會便要潑盆冷水。這些人就像躲在暗中惦記高桌饕餮的老鼠,自己或許沒什麼本事,卻也見不得別人的好。
達芙妮的心裡正被潘西笑語嫣嫣刺得痛,眼睛又捉住心不在焉的簡消失在圍捧者中,她即刻便找到發起攻擊的訊號。
“我聽說——只有黑魔王標記了的人,才是食死徒。”
女孩們驟然安靜。有人惶惑不安,見潘西的臉上果然劃過一絲陰鶩,但她又甜甜笑了:“不錯,我還沒有得到標記。”
“這麼說,你和沙菲克都是渾水摸魚的人物了?”達芙妮精神振奮了些。
潘西憐憫地看著她:“那你呢,達芙妮?你有什麼價值?有些人根本沒有資格見黑魔王。”
達芙妮咬緊牙關:“你不過擅長在霍格沃茨弄虛作假唬人罷了。”
今日活動原是在一潭淺湖邊名為野餐的聚會,微醺的暖風夾雜著草木、食物和美酒的氣味。潘西站起來,風將她蛋白色的裙裾攏向身後。女孩們如水波退向兩側,為她讓路。她居高臨下俯看達芙妮滿是不甘的臉,用兩指捏住她的下頜,輕笑著細聲道:“你們要留心吶——千萬認清今年的霍格沃茨誰做主人。”
簡繞過一片肥美的草地,那裡有棵不知名的神奇樹種自顧自搖晃著,小人樣的白花隨著微風悠然飄落,邁著纖絲般的細腿撲撲簌簌鑽進草垛裡沒了影。
湖邊有兩位女巫正在交談,簡單的素面長袍完全無法遮掩其中一位的窈窕身姿。她不禁久久注視著那道倩影,直到她們徐徐行至面前,簡才認出那是扎比尼夫人,另一個年少的則是阿斯托利亞。
雖說仰慕一位美人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但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她出於禮節便不得不開口致意。
扎比尼夫人墨綠的絲綢長袍泛著盈盈皚光,黑色手套浮凸優美的指節脈絡。她竟走了過來,本就輕緩的腳步更慢幾分。阿斯托利亞衝著簡淺淺微笑。
扎比尼夫人細細看了簡一眼,嗓音還是那般魅惑動聽:“沙菲克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您不是也沒有過去?”簡坦然回答,“
人多口眾的場合倒不如一個人自在。”
這句話惹笑了扎比尼夫人,她聲如銀鈴:“利亞,這女孩比你姐姐有趣得多。”
阿斯托利亞笑而不語。
扎比尼夫人又說道:“那天晚上佈雷斯還是回了家,我是真的有些驚訝。”
簡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佈雷斯只是哄她睡著便走了,他們相擁片刻,根本什麼都沒發生。
簡不太善意地想,扎比尼夫人倒是緊張寶貝兒子的“貞操”。
“您多慮了,我只是邀請扎比尼少爺考察麻瓜社群的房產狀況,怎麼能留他呆在那裡?外頭可是越來越危險。”她的言辭極其懇切。
美麗的婦人微側螓首,柔聲說:“你可真是個貼心的女孩,多謝你照顧佈雷斯。”
兩人相視而笑,彷彿暢談十分盡興。
阿斯托利亞靜靜目睹了這段對話。
她慣常扮演這類聚會的局外人,達芙妮的注意力集中在足夠做她對手的那些女孩身上——諸如潘西和簡,便顧不上挑妹妹的毛病。
她注意到扎比尼夫人離開後簡的眼中翻湧不止的思索,彷彿因一陣微風而顫動不止的樹蔭。
“你忌憚她。”
大約是有人講了什麼樂事,站在這兒也能聽到湖那頭女孩們鬨笑的聲浪。
“荊棘叢中美豔的玫瑰,任何試圖接近她的人都需要分外謹慎——這是我眼裡的扎比尼夫人。”
“那小扎比尼先生呢?”
簡轉動眼珠瞧著她,分不清她為何要這樣問:“如果沒有佈雷斯,我是很欣賞她的。”
“可是她偏偏是他母親。”
“你似乎比我更有發言權,格林格拉斯小姐。”
阿斯托利亞掩唇笑道:“你別介意,沙菲克小姐——雖然我知道這話在熱戀的人耳中沒什麼用,指不定更像挑釁。不管你信不信,對於做扎比尼家兒媳這件事,我是半分興趣也沒有。但達芙妮就不一定了,只要一點甜頭,她給那位夫人當牛做馬也不一定。”
這算得上她們之間第二次正式交談。她就像神話中前後兩張面孔的雅努斯,乖巧膽怯只是其中一面。
“阿斯托利亞,我能這樣稱呼你嗎?可我覺得你彷彿樂在其中。”
少女頑皮的笑容就像真心期待一場遊戲:“我不介意為達芙妮添點亂子,想要的太多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她是真心喜歡佈雷斯,你這樣做就不怎麼好。”簡的語氣似乎是個事不關己閒談軼聞的圍觀者。
“真心喜歡?她哪裡有心。達芙妮不過是個貪得無厭的獵手。而我,比她更耐心。”
她的眼睛,如同月夜裡潛伏的食肉動物的眼睛。
“她一定和你爭奪過某個人吧——你心儀的人。”簡說。
阿斯托利亞沒有說話。
一隻黑鳥扇著長闊的羽翼降落在草地上,它機敏而迅速地觀察著,準確啄食那一點點草籽。
“顯而易見,我們都沒有贏。他是我心裡的太陽,永遠無法企及的存在。”她的聲音忽然像是大火燎原後乾枯的草枝,那是一片失去希望的荒野。
“達芙妮該四處找我了,今天的她在潘西面前佔不到什麼便宜。”阿斯托利亞重新擺上那副示弱的面孔,挽著簡的小臂示意她往回走。
潘西用魔杖指揮絲綢燈罩下墜的水晶鏈子叮叮噹噹交纏作響,她的情緒顯然不太好,獨自回到室內待著。這種百無聊賴原是德拉科的習慣,漸漸也原封不動成了她的習慣。
“你錯過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幾串鏈子發
出更為瘋狂的撞擊聲。
她根本沒有抬眼看阿斯托利亞,只是憊懶地說著,而後者極其自覺地退出大廳。
“發生了什麼?達芙妮又發瘋了?”簡問道。Xxs一②
圓潤的水晶粒子噼裡啪啦傾瀉而下,耳膜被這聲音敲擊得生疼,餘音久久迴盪在空蕩蕩的大廳裡。
“恢復如初。”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潘西看著那盞燈,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我和德拉科聖誕節訂婚。”
”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事?”簡微微吃驚。
雖說畢業訂婚不算什麼,但這樣突然,倒像是雙方急於結盟。要知道這幾年盧修斯一直對他們兩人的關係態度曖昧不明。
洞開的玻璃窗透過夕陽的針腳,織出一匹七彩的光緞。拐角盡頭的牆面上鋪著鳶尾花紋桌布,一壁家族肖像彌留著幾世紀的餘光。潘西的手指微用力按住自己的小像,斜上輕劃。
“她是我姑姑,曾和沙菲克先生有過婚約,後來嫁到法國。”她指著一個髮髻高聳的女子肖像。
簡感到不可思議,她第一次聽聞這段淵源。
“簡,如果你真是我姑姑的女兒該多好——”
“你這是介意我的血統?”簡冷笑一聲,“還是她們又在貶低我?”
潘西轉過身。她高昂著頭,鍍著陽光的面孔刺眼而銳利。
“很抱歉,簡,容忍我的身邊有一點點不完美,太難了。尤其她們嘰嘰喳喳的抱怨——”她的眼神複雜許多。
“潘西——潘西,”簡搖頭,“小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說‘這是哪裡來的野丫頭,我才不要和她玩’。但是從始至終,你都沒有當著我的面提到我母親。”
“因為我見過你發瘋的樣子——那些孩子罵你是泥巴種,你沒反應。可一旦說到沙菲剋夫人,你兇得像丟了寶藏的匈牙利樹蜂龍——”
她打斷潘西尖銳道:“每次吵架我都覺得你遲早要講出這句話,今天你終於說了。這才是潘西。”
潘西卻握住她的手安慰似的說:“你只要和佈雷斯儘快訂婚,那些質疑都不算什麼。”
婚姻?這個字眼遠得像梅林,人人時刻都在唸叨他的名字,傳說他的傳說,卻無人知曉他究竟樣貌如何,他本來的人生是怎樣的。
簡再次望向帕金森家族的成員肖像,血脈緊密相連,婚姻延續著它。可這樣的婚姻似乎脫離了個人情感的意義,成為一種世俗的責任。這是她從未考慮過的人生。
她絲毫沒有繼續談論的心情,規避這個問題的本能來自於父母失敗的婚姻。就連她低垂的嘴角也明擺著不信任感,潘西看得分明。
“貝拉特里克斯已經對你產生懷疑——等著看吧,她不會就此罷休的。她尚且對我和德拉科的事都不太滿意。”
“斯內普是混血,但他依舊是黑魔王最滿意的人之一。”簡說。
“這怎麼可能!”潘西詫異不已,她的追問卻被一陣喧鬧打斷。
“潘西,你可沒告訴我們他也會來。”達芙妮響亮興奮的聲音,一掃之前的憤懣。
“他?”簡和潘西聽得清清楚楚,但全然摸不著頭腦。
引發這陣騷動的罪魁禍首即刻便出現了。
他俊美無儔,行色匆匆卻風度翩翩,足以牢牢吸引每個女孩的目光。但他深色的眼瞳只遠遠注視著一個人,距離漸近,眼神便越發激情暗湧。
沒有人能夠坦然接受那種深情,少女流露幾分慌怯不算什麼,更何況簡知道他的目光都系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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