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遠行只要出了自家門派的大門,便是個人見人怕,狗見狗惡的大反派。
傳聞自他開宗立派以來,做下的壞事數不盡、道不明,非要一數的話,估計比那海底城的貝殼還要多。
強搶村民的雞鴨牛羊、見到貌美的小姑娘調戲兩句,吃飽喝足耍賴不給錢,這些都是這個大魔頭最基本的、最常見的做派,只要繞著他走,見他一來就閉門不出,十次還是能夠躲過六七次。
要說樂遠行最令人髮指,最為人所厭惡也最懼怕的行徑,還是無夢城裡流傳了數十年的那個傳說——樂遠行他……要吃人!
其實,吃人在九重這片大陸上算不得什麼新鮮事,畢竟這裡的居民除了人以外,還有數不清的魔族。魔族若走了邪道,少不得要吸個人血,取個修道之人的金丹,否則怎麼對得起邪道二字。
不過,數十年來,練邪功的魔物在九重第一大門派乾坤派的打擊下,已經屬於稀有品種,如今見到他們的機率和見到傳說中的神仙差不多,幾乎為零,故而早已變作大家酒足飯飽之後嚇唬小孩的素材。
魔物遠在天邊,可樂遠行卻近在眼前,這讓無夢城裡城外的百姓怎麼能不戰戰兢兢?
此時此刻,傳說中的大魔頭樂遠行,正坐在一條搖搖欲墜的板凳之上,穿著一身短褐穿結的麻布衣服,一臉無奈的對著下手的弟子們,問道:“為師當真這般不堪?”
為首的左護法甘九遊鄭重的點點頭,背後的雙錘也隨著他的動靜噼裡啪啦一陣作響。
樂遠行舉起手臂,看看破衣爛衫,環顧四周看看土牆,還有搖搖欲墜的窗戶,不解道:“既然是反派,為何生活條件還如此樸素?”
話音落下,無人作答。
樂遠行只好點名道:“大徒兒,你來說說。”
杜南秋冷淡的看他一眼,問道:“你真失憶了?”
樂遠行聞言一陣茫然,他並非失憶,而是從現實世界穿越進了這本書裡,且是本他只大致翻過幾頁的書。
他知知道主角和自己同名,手下有一護法,三徒弟,最後大徒弟爭氣,收服了不少為禍一方的魔物,成了九重炙手可熱的人物。
正當書中的樂遠行沾沾自喜,打算退居二線頤養天年的時候,不知為何,大徒兒卻翻臉不認人,狠心將他趕出門派,任他流落街頭而亡。
看書的時候樂遠行還想,若是他的話,一定不會悲慘至此,畢竟對付徒弟,他自認很有經驗。
彼時他根本沒想到,竟真的會莫名其妙的進入書中世界,成了書裡最招人厭煩的大反派。
這算不算也是一種得償所願?樂遠行暗自苦笑。
可是,穿越進一本書裡,這有可能嗎?縱使修為高深如他也一時摸不清情況,只得靜觀其變。
樂遠行思忖片刻,正色道:“也不是全都不記得。”
書中寫他月前受了傷,昏睡數十日,再醒來出現記憶錯亂並非不可能,而且他大略看過書,自然還是記得些內容,徒弟們要想糊弄他,也並非易事。
杜南秋沒有說話,只用懷疑的目光緊盯著樂遠行,似乎在想這扶不上牆的師父又在整什麼么蛾子。
樂遠行亦是一臉嚴肅認真的回望著杜南秋,心道大徒兒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容貌俊逸出塵,往這破屋子裡一站,格格不入極了,難怪是書中主角。不知書中的樂遠行和他有什麼過節,最後竟然被掃地出門。
師徒倆心思各異,對望許久,就在餘下幾人都以為民間所傳,師父看上了杜南秋一事屬實之時,杜南秋率先移開了目光,緩緩開口道:“我們這麼窮,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樂遠行詫異道,反派不都是吃香喝辣,為何到了他這混的還不如乞丐?
杜南秋白他一眼,冷冷道:“你得罪了乾坤派的掌門。”
樂遠行皺起眉,在記憶裡搜尋這乾坤派三字,那邊二徒弟沈憶然接過話頭:“師父,你不會將乾坤派都忘了吧?咱們可欠他們不少錢呢!”
沈憶然圓腦袋,圓身子,一雙手胖的如蓮藕一般。只見他從袖裡取出個巴掌大的算盤,眯起眼一邊撥弄,一邊憂愁道:“別的咱們不說了,就說這租金,已經欠了他們三十年的,這房子破舊,一年只要半顆金豆,可這三十年下來也是十五顆。”
樂遠行皺著眉,問道:“十五顆金豆,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