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大雪,宣城,鬱金香小區。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一個憔悴的中年婦女,穿著家居服抱著孩子坐在床邊,她輕輕哼著歌謠,慢慢地搖晃著,哄著她睡覺。
“不開,不開,就不開,媽媽沒回來……”她不停地唱著,嘴唇乾裂,聲音嘶啞,眼淚順著臉頰直往下流。
床邊的手機不停地響,她沒有理會。
孩子的身子,逐漸變得冰冷。
“寶寶,媽媽愛你。”她終於停止了唱歌,不住地親吻著寶寶的臉頰,寶寶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心像破了一個大洞,要把她吸進去一般,疼痛得無以復加。
喉嚨處,刀割一般。
她的寶寶,在雪花紛飛的時候,離開她了……
門外,肖正卿站了半晌,終於推門,“夏溪邊,我們離婚吧!”
夏溪邊終於抬頭,頭髮凌亂,眼圈泛紅,眼皮水腫,嘴唇起皮。
“小雪走了。”她突然笑起來,眼淚卻滾滾而下。
“是你害死她的。”溪邊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眼淚一顆一顆地流。
肖正卿不吱聲。
溪邊看著高高在上的男人,穿著西裝,衣著整潔,神情冷漠,臉上毫無悲傷,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嘴裡吐出的話,像刀子般扎人。
這是她的丈夫啊!同床共枕五年的丈夫!女兒剛走,他就迫不及待要和她離婚。
沒有悲傷,沒有不捨,只有不耐。
女兒對他來說,還不如街邊的陌生人。
溪邊弓起背,因為她的心太疼了。從女兒停止呼吸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處於凌遲中,現在更是被掏出來反覆搓揉、直至碾碎。
她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她就不該對他抱有幻想。
“還不趕緊簽了字滾出去,還死在我們家,真是晦氣。”一個滿臉橫肉的老太太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拿著遙控器,目光不善,眉頭緊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哈哈哈……”溪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是她婆婆鍾萍,結婚五年,她掏心掏肺,像對待親媽一樣的婆婆,在孫女死後,還責怪她死的地方不對。
“肖正卿,我20歲跟你結婚,21歲生下小雪,每6點起床,做飯,洗碗,洗衣服,拖地,接送孩子,忙到晚上11點!五年,從沒有休息過一天。”
溪邊緩緩說道,“現在小雪屍骨未寒,你就讓我簽字離婚,為你新人騰地方,我究竟是哪裡對不起你了??啊??”她突然加重了語速,赤紅著眼,聲嘶力竭地吼起來。
鍾萍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這樣憤怒的夏溪邊。
肖正卿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反駁到,“跟別人沒關係,我只是怕你看到我會想起小雪。”
“是這樣嗎?那李思潼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溪邊譏誚地問,她瞟了一眼手機,未接來電13個——李思潼。
肖正卿心裡一驚,沒有吭聲。
“肖正卿,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以為女兒生病,你會是我有力的臂膀,沒有想到,你卻給我致命一刀,你說,我是不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