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灼迎著太陽站在車前,看著陽光在車屁股上留下的一個刺目的光點。
今天天氣挺好的,空氣卻有點冷,吸一口,賊精神。
大清早被從被窩裡叫起來的惱怒堵在嗓子眼裡,被那微涼的空氣攪和得上不去下不來。
這是初春,天還料峭。
身後傳來輪子擦過石磚地面的聲音,程灼沒回頭,從腳步聲判斷是那個女人。
她提著箱子走到後備箱,有些艱難地放進去。程灼沒幫手,很快聽見身後又出來一個拖著箱子的人。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心裡默數:“一,二,三……”
“你是手斷了還是腳斷了?這麼大個人了,自己的東西不會提,非要你阿姨忙進忙出?知不知道她身體不好?”
那男人砸過來一個東西,腦後響起破風聲,程灼熟門熟路地偏頭躲過,感覺到耳朵根被一個結實的軟物擦過。
有點痛。
東西飛過他的肩膀滾到前方的地上,打了個轉躺下,是個鮮紅色的頸枕,上面繡著部落的標識。
女人笑著攏了下頰邊的頭髮,迎著男人走過去:“沒事,醫生昨天還說我要多活動活動呢,哪能連個箱子都提不了——給我吧。”
她伸手去接,被男人閃過。
“你別老慣著他!他就是被我慣壞了,現在無法無天!”男人啐了一口,看著那個無動於衷的挺拔背影,心頭無名火更盛,一發狠將箱子猛地推過去,“自己的東西給老子自己拿!”
程灼剛彎下腰,準備去撿那個他還挺喜歡的頸枕,冷不丁身後一陣大力撞到他大腿上,整個人便重心不穩,朝前撲去——
危機關頭。
本能使他一手向後按住了那個行李箱,一條長腿猛地從矮著身子的姿勢下跨出去,勉強穩住重心。只是這一跨不免扯到了鮮少使用的韌帶,拉得右腿大腿內側撕裂一樣的疼,鞋還結結實實地踩到了他珍惜的頸枕上。
程灼閉了下眼,牙根磨出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響聲。
深呼吸。
接著,他睜開眼,站起來,把撞過來的行李箱放正了,頸枕撿起來撣了撣,放在箱子上,最後轉過身,抬起眼。
憤怒的眼皮將那雙狹長的眼睛壓出冷硬的眼神。
程灼迎著那對男女,平靜地問道:“我的東西,我收拾的麼?”
那兩人似乎愣住了。
“是我要收拾的麼?是我要求你們天不亮把我趕下樓的麼?”
說著說著,他聲音漸漸揚起來。
“是我求你們提的箱子,還是我求的你們身體不好?她自己坐月子落下的病根,是我求你們生的程淵還是我求的你們出軌啊??!?!!!”
少年人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在清晨安靜的小區內迴響,一句話說得男人面色鐵青。
連剛剛用箱子打了兒子的一丁點愧疚都消耗殆盡。
男人猛地揚起手,狠狠扇了過去:“程!灼!”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