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王朝正在經歷百年難遇之大旱,北土二十四州,半數受災,億兆塗炭,可謂雨降不濡物,良田起黃埃。飛鳥苦熱死,池魚涸其泥。流民遍地,屍橫遍野,野犬競食。
皇帝寢宮內,一個穿著清涼的宮女持扇向面前的冰鑑輕扇,白白的冷氣散發開來,降低了室內溫度。
李順披頭散髮,衣衫半解,大剌剌地半躺在龍床之上。此時,一隻手拈著晶瑩的葡萄果肉送到他的嘴邊:“皇上,啊……”
他半眯著眼,張口連同那手指一齊含住,細細品味,滋滋有聲。
那隻如蔥般白,如蜜般甜的芊芊玉手的主人似乎怕癢,連連發出嘻嘻笑聲:“陛下,切莫逗弄妾身了。”
“啵兒……”一聲輕響。
李順鬆口,又一把將佳人攬入懷中,軟玉溫香,深吸一口撲鼻的香氣:“愛妃用的什麼香?朕每日聞著,竟不覺得膩。”
佳人是皇帝的寵妃,姓楊,名佩兒。
她感受到李順身上散發的濃烈的男子氣息,身子一軟,嚶嚀一聲,嬌羞地投入他的胸膛:“妾沒有使香,身上的氣味是胎裡自帶的。孃親曾言,妾出生之日,異香飄出十里,花蝶繞屋而飛,四鄰皆稱奇。”
李順詫異道:“哦?如此說來,愛妃乃是奇人。朕得愛妃相伴,自是上天垂愛之人。劉太傅昨日所言,因朕‘不修德行,近佞遠賢,而至天災’之言,必是子虛烏有。”
楊妃眼簾微垂,嘴角透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心知這昏君喜歡聽好話:“皇上是天子,天的兒子,敢問世上哪有父母不希望兒女過得舒心的?何況皇上的聖明,朝野皆知。在您仁愛治理之下,百姓安居,盛世繁華。”
“盛世繁華?”
他猛地坐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直看得她心裡發毛。
“妾身失言?”
李順轉換笑臉:“愛妃所言不錯。老傢伙是久在京師,不能體察民間實情,以至於被佞人利用。這樣,朕即刻下旨,調他到地方任職,讓這個老糊塗好好看看朕的盛世。”
“皇上,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朕是皇帝,這點小事都做不了主嗎?再說,太傅離開京師便沒有人老是在朕的耳邊嘮叨。朕也好安心地與愛妃玩樂。”
“皇……”
楊妃還想勸說,李順卻不給她機會,伸出祿山之爪在其細膩柔軟的面板上蛇行。宮女見此,盡皆低眉。
楊妃忍受著騷擾,心中不由暗歎:“忠奸不辨,果然是無道昏君啊!”
天可憐見,李順並非色中餓鬼,僅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穿越者。
不知哪輩子拯救了宇宙?讓他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幾位大地主之一,九五至尊,稱孤道寡者,大胤王朝第九位年號“聖統”的皇帝。前世,他當了二十餘年苦死累活的“九九六”社畜,如今享受享受無可厚非吧?
一個時辰後,李順舒緩完身心,見楊妃已沉沉睡去,也不再貪戀床笫,向外呼喚一聲:“叫趙忠孝來上書房見朕!”
上書房中,李順前腳剛進,身後便傳來沉而緩的腳步聲,左右服侍的小太監自覺退去。
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來到,乾瘦,背有些駝,使得身前的蟒袍皺皺巴巴,見到李順,像一隻老山羊一般俯首行禮:“老奴拜見皇上。”
“平身吧。” 李順坐上龍椅,打量著面前的老太監,就這一副垂垂之態,卻能和胡敏德鬥得有來有回。他知道自己能安穩的坐在這張龍椅上,少不了面前之人在背後支援。當然,這並不代表著趙忠孝真的又忠又孝,只不過是需要藉助皇帝的名義,對抗胡敏德一黨。
“原直隸總督蔣彥致仕,職位空缺。胡敏德舉薦兵部侍郎周光正補缺。你有什麼看法?”李順直接開門見山,眼睛直勾勾盯著趙忠孝,想要看出他的心思。
趙忠孝神色凝重,唇齒微張,尖細的嗓音像夜梟的鳴叫:“皇上以為呢?”
李順見老狐狸不上道,用無所謂的口氣說道:“胡丞相是百官之首,國家柱石,朕可得倚重才是。”